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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解围 (第1/3页)
《英雄煮酒》第六章_解围
“他,他真的去了!”梁嘉琪听到宋宗祥带兵出镇,心惊站立不稳,宗英忙扶住嫂子,只听梁嘉琪道,“宗祥平日总说,一想起当年九仙血流成河就痛心得很,现在刚有了两天太平日子怎么忍心让父老们再染血光。他不是怕打,是怕九仙镇再流血啊。”
众人均为之一震,谭逸飞似有所触动,之前听魏打更说过,宣统年间朝廷积弱,列强横行,国逢乱世,民不聊生。宋老太爷身为九仙镇商会会长,商策利业,百姓安居,九仙镇成了外乡人躲避乱世的偏安一隅,待谈宋血案之后,宋宗祥带领山防扫荡匪患,浴血护商,才保得全镇内外平安,渐复繁荣。如此听来,宋宗祥虽嗜杀,却不乏慷慨气概……
只听梁嘉琪又道:“所以这次他出兵,一定是事情十分严重了。七虎兄弟,你快带我去找他,死我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那哪儿行啊!”七虎一百个不同意:“嫂子您别怕,我马上去驾辆车来,送你和侄女们出镇躲躲。”
“不!我哪都不去,我要等他回来!不管等来什么,我一定要等宗祥回来!”梁嘉琪的斩钉截铁令所有人敬佩之心油然而生。
小生子在门口急喊:“夫人!大小姐!镇上的人堵得咱大门里三层外三层的,怎么赶都不走。”
“真是越添越乱!”宋宗英气道:“走,小生子,带几个人和我去把人哄走!看谁敢进来。”
“大小姐,我去!”七虎一激动丢了拐杖,险些跌倒,被谭稚谦扶住。
梁嘉琪拦住:“不成,宗祥一心不想让镇上生乱,你们这样一来不是适得其反吗?”
七虎急道:“那怎么办?”忽的一把抓住谭逸飞,“谭先生,你最聪明,快想想办法呀。”
院外人们的吵嚷声传来,众人都焦急地看着谭逸飞,谭逸飞思索片刻,正色道:夫人可是誓与九仙共存?
“是。”
“好,请夫人大开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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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上的百姓看到山防出镇,更加六神无主,将宋家围了个水泄不通,吵嚷着。
“听说大队长出镇了,别是去和兵匪干仗了吧?”
“那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哟。”
“到底咋样了,也没个人出来说一声,真是急死人了。”
家丁们赶都赶不走,人们有渐渐涌进之势。
“吱——”忽然宋家大门大开,悠扬的箫音令吵嚷的众人停住了,都不由住了声。只见梁嘉琪在院中静静地绣花,神态端丽安祥,看不出丝毫忧虑。宋宗英带着大娣二娣在院中捉迷藏,三人快乐地“咯咯”笑个不停。七虎拎着一壶酒大刺刺地走出来:“又不过年又不过节,都凑在这干啥?等着赊粥呐!”
魏打更敲着锣走上前:“哎哎哎,都看见吧,万、万事平安,万事平……安。”他走到七虎身旁,无意中一歪头,却见七虎裤管下鲜血流下,渗到地上,魏打更骤见此立时脚下一软,被七虎“啪”一把提住后腰。魏打更脸色发白,七虎却依然爽朗地大笑,裤管却因疼痛微抖着,额上虚汗迸出。
梁嘉琪低头绣着,一首诗绣得连连错针,手不由轻抖起来。宋宗英和大娣二娣玩,大娣一个毽子踢来,“砰”地打中宋宗英的头:“呀!姑姑!”宋宗英的笑容有些僵硬:“没,没事儿,来,再来!”她拾起毽子,手心中满是汗水。谭逸飞在假山后吹箫,冷静看着这一切。
人们看了一阵,渐渐放下心来,吵嚷声小了很多。
“瞧夫人好一双巧手哟,瞧这一针一线的,不象出啥事了?”
“人家夫人妹妹娃子都在,能有什么事儿啊?”
“七爷也硬朗着呢,什么被打了?许是打猎去染得狼血呢。”
家丁们驱赶着,众人终于散去。
院中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就见谭逸飞示意小生子关好大门,魏打更有些脚软,七虎索性把他一把揪进府中,众人随谭逸飞进了跨院,魏打更这才“腾”地坐在石凳上缓着神儿,七虎被谭稚谦扶坐在石凳上,止血换药,见此不由嘲笑一声:“结巴,瞧你那点儿胆!往后别叫魏大胆了,改叫魏鼠胆吧!”
魏打更伸出大姆指:“谭老弟,你这招空城计够漂亮!也算上我一份,说吧!让我做什么,只要是能护、护住九仙,就是下油锅我都干!”
谭逸飞点头:“佩服!老哥不必下油锅,只需下趟地府!”众人听了均是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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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宋宗祥带兵疾行,转眼已是数里,“嗒嗒嗒”缪世章骑马追来,宋宗祥见此打马迎上:“世章,你来干什么?”
“宋家每有大敌,世章必侍左右,大队长忘了吗?”缪世章平静道。
宋宗祥眼中立现感动:“世章,这次不见得真有危险,你毕竟一介文人,快回去吧。”
“大少爷!老爷命我全力服侍你们兄妹,你若赴险,世章岂能独活!”
宋宗祥感动得一把握住缪世章的手,重重点了点头。两人从小一同长大,一同读书,一同跃马,经历了宋府兴衰,经历了生死祸乱,每逢大事,二人必甘苦与共,这份深谊彼此铭刻一世。
队伍继续前行,终于到达东门外野地。就见对面的大批军队已停军待命,一个二十几人的小队继续向前。缪世章皱起眉:“大兵压境,怎不一拥而上速战速决,反只令小部前攻?”宋宗祥指挥兵丁垒沙包搭工事,严阵以待。
此刻,本来好好的太阳忽然失色,漫天乌云压来,朔风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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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森的仙客来仓库,一口重重的棺材放在中央。
“谭先生我算服了你,你咋想到的?”七虎满眼佩服。
谭逸飞道:“我听那晚那当官的口音有很重的滇南音,滇南多鼠患,家家户户都备有非常浓烈的烧酒,天天泼洒仍难根除,所以滇南对肺鼠疫谈虎色变,见之必退避三舍。”
魏打更不解:“啥是肺鼠疫啊?”
“我在医册中读过。”谭稚谦道:“这病又叫黑死病,沾了患者的口水、血迹都有可能染上。”
谭逸飞点头:“对,染上之后无药可救。我们假装说是那夜逃回的山防兵丁染回来的,他们也不敢确定军中是否真有疫患,先乱了阵脚。当然,这是万不得已备下的后手,但求助大队长一臂。”
谭稚谦自告奋勇:“逸飞兄,就让在下打头幡如何?”宋宗英敬佩地看着谭稚谦。
“呵,秀才有胆识!”七虎一拍胸:“用不着你,我七虎子打头阵!”
谭逸飞摆手:“不成,七爷有伤在身,稚谦兄也不要去,要是对方问起肺鼠疫的细节,稚谦兄恐不太了解。”
宋宗英不禁问道:“那怎么办?这肺鼠疫九仙从没有人见过,到哪儿找这个人去?”
谭逸飞沉静道:“我见过,我去滇南学过烧浓酒,亲眼见过肺鼠疫。所以打头幡非我莫属!”
“不行不行。”七虎使劲摇头:“你救我已经丢了半条命,这九仙镇的事怎么能再让你个外乡人出马。”
“无妨,眼下保住全镇才是重中之重。”谭逸飞开始布署:“七爷请快去找个会描妆的人给魏大哥扮上,大小姐和稚谦兄烦请去找一队吹鼓手来,还要扯些白幡作作样子。”众人分头出门而去。这便是谭逸飞的借尸还魂之计,肺鼠疫乃是严重的传染病,兵匪们各地辗转,就医必没有保证,此计就算不能退敌,也总能缓兵一阵,令大军不敢贸然进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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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凤梅从客房看到沈班主和师弟们在院中七手八脚地收拾箱子,不由生气得下得楼来:“班主,做人不能这样,江湖行船靠的是义气……”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还各自飞呢,何况……”沈班主有些谦然。
沈凤梅有些恼了:“当初可是你让大伙留下的,大队长对沈家班可不薄啊。”她不悦地独自走到院中僻静处,只听仓库里传来七虎焦急的声音。
“谭先生,找不到描妆的人呀,这人人一听肺鼠疫都怕染上一身秽气,这可咋办?”
忽听得镇外远远几声零散枪声,令沈凤梅一惊。门外极轻的几声枪响也令仓库中的人一惊,棺材中的魏打更“腾”地坐起,七虎不由一退:“干啥呢结巴,诈尸呐!”
“七爷,这、这描彩的人你没找来枪、枪、枪倒来了,这让我咋扮上?”
七虎急得将魏打更一把推倒棺材中,夺过谭逸飞手中一盒新买的油彩:“老子给你画!”谭逸飞急忙拦住,仓库外传来轻轻地敲击声,库中三人停住。
七虎谨慎问道:“谁?熊二吗?”
只听门外人道:“描彩之人。”
谭逸飞喜道:“是沈老板,七爷开门!”沈凤梅闪进,对眼前大棺不免一怔,谭逸飞简单一讲,凤梅便即明了,在谭逸飞的指点下着手给魏打更描妆,她的手非常稳,不一时,魏打更的面色渐与病容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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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祥布庄。二层楼的大字号,前柜是各色中低布料,二柜是高档布匹,楼上是丝绸、皮货,当真是绫罗绸缎,花色繁多。
而此刻,唯有一匹匹白布扔上柜台,伙计们“嘶嘶”将白布撕成一条条,另一帮伙计在绑幡。“咣嗒”一个伙计的手颤抖得厉害,幡摔在地上。宋宗英“啪”一马鞭抽在地上:“怕什么!天塌下来宋家顶着!捡起来!”
谭稚谦站在一旁突然觉得热血涌动,敬佩地看着宋宗英:“宗英,泼酒的事就交给我吧?”
宋宗英蓦然听到这个称呼不由一怔,忽的心头一热,激动地盯着谭稚谦,两人均读出彼此眼中的关心。宋宗英重重叮嘱:“万事小心!”谭稚谦点头,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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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越来越昏。
缪世章望望远方的军阵,又看看越来越近的小队,捻土在地上画了东西南北方位,喃喃自语:“东门正面迎敌,刘二豹一家已从西门离镇,自会留大部团丁防守,南面背靠九宫山,进退无地,北面……呀,北门!”他一惊而起,四下环顾。
宋宗祥不由问道:“怎么了世章?”
“北门是我让虎子撤离镇民用的,要是对方在此设阻……”
正说着,熊三快马从九仙镇方向赶来,衣上几个弹洞:“不好啦大队长,当兵的已经到了镇北啦!”
缪世章大惊:“原来如此,他们以大军拖住我们,却分为几路小队声东击西。”
宋宗祥急问:“刘二豹的人呢,我不是叫他守住各个镇口吗?”
熊三道:“团防只有十来个人守在镇口,其余都去护送刘二豹的女人了。”
宋宗祥斥道:“贪生怕死的熊包!我去看看!”
“大队长不可!阵前岂能无帅?”缪世章连忙相拦,但宋宗祥已打马急向镇子驰去:“要是兵匪进了镇,我守在这儿又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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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北门外,二十几人的轻骑兵隐在林中,草绿色的军装隐隐约约,正向守在镇口的团防扫射。十几个团丁躲在横木工防后面还击,枪声密集地响在空中。“啊”团丁一人肩头中弹倒地,接着又一人胳膊中弹倒下,团丁们慌了,胡乱地回击了一通,却招来林中的枪更猛地扫过来,团丁四散倒地痛号,又打了一阵,见北门此刻已无防守之能,一个魁梧军官便带着十几个骑兵从林中出来,威厉地直奔北门冲去。
这时忽听一阵冥乐传来,军官硬生生拉住马。只见雾气中白幡灵旗梦一般飘摇,纸钱漫天飞舞,一队发丧的队伍迎面行来。身穿丧服的谭逸飞走在最前面,沈家班的吹鼓手们在班主的引导下,吹奏着丧乐。
军官只觉一阵浓烈酒气扑面,他冲天打了一枪,“砰!”惊得队伍前面的谭逸飞停住,灵队也停了下来。谭逸飞作个手势,示意把棺材放下,沈班主招呼手下人退后,沈凤梅偷眼向军官看去,不由暗惊“是他!”
军官竟是杨汉鼎!谭逸飞迎面走去,双方对视,却满眼陌生,仿佛完全素不相识。谭逸飞作揖道:“老总,收尸的,镇上闹肺鼠疫,都死了人啦。”
“哗——”军队中的人均显惊弓之色,倒吸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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