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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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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解围 (第2/3页)



    杨汉鼎冷冷盯着谭逸飞:“肺鼠疫?少在这儿装神弄鬼,肺鼠疫生在滇南,这里怎么会有?”

    “老总好见识,本来此地是没有这种病,可是前几天镇上山防的几个人在林中翻了车,弄得一身是血,不知怎的,回来就染上这个病了。”谭逸飞答得颇为平静,如同家常事一般。

    杨汉鼎冷笑:“你也不用打马虎眼,什么翻了车,那就是我们兄弟打的,怎样?”

    “瞧您说的,我一个收尸的能怎样?只求老总放我们过去,把丧事发了,回去领口饭吃。”

    杨汉鼎疑惑之极:“回来就染了鼠疫,这谎也未免扯得太过。”突然厉声道,“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他这声声如洪钟,吓得抬棺的戏班人众一抖,险些趴在棺上。

    谭逸飞忙道:“小民怎敢蒙骗老总,这老哥原是砍柴伤了胳膊,在医馆里和山防那几个人吵了几句,后来就打起来了,手上血都染给了对方,不知怎的,就都得了鼠疫,这不,今天竟归天了。”

    杨汉鼎还欲再问,就见一士兵神色慌张地快步上前:“报告!”

    “讲!”

    “长官,那晚赵越犯了鼠病,追这帮人追得兴起跑伤了腿,会不会……”出殡的队伍听了,不由响起了议论声,都用怨恨的目光看着军队。士兵见了,放悄声道:“会不会是这村民染了赵越的血就,就也染了鼠疫……长官,这病可如同蜂毒,一染一大片哟,这镇子,我们,我们……!”

    杨汉鼎皱眉:“如今赵越何在?”

    “埋了!”

    “哇——”沈家班被军队的残忍吓得胆颤,惊讶地喊起来。

    杨汉鼎大喝:“都给我住嘴!闲话少说,我要验尸!打开!”

    谭逸飞示意颤抖的抬棺材的人打开棺盖,棺材中是脸色腊黄,双目紧闭的魏打更。谭逸飞稍稍相拦:“长官,人死灯灭,还是不要惊扰遗体的好。”杨汉鼎用枪拨开谭逸飞,“噌”地拨出指挥刀,忽然疾挥而下,刀刃从魏打更脸上掠过!只见魏打更一动不动。众人均紧张之极,心随着杨汉鼎的刀尖移动哆嗦起来。

    杨汉鼎依然心疑:“你说他臂上有伤,哪边?”,

    谭逸飞怔了一瞬:“……右边。”

    杨汉鼎就要用刀去挑魏打更的手臂。那个士兵跑上前:“长官快别碰!这鼠病见血就死呀。”话虽如此,杨汉鼎显然还有疑心。

    沈凤梅突然哭倒在棺木旁:“哥——你死得好冤呀,只不过劈了捆子柴转眼就没了命,天呀,你睁眼看看呀,哥,你让妹子以后怎么活呀,哥呀——”凄惨的哭声引得悲风阵阵,抬棺人有的竟呜咽了起来。

    杨汉鼎看得心烦,一挥手:“住口,赶快走!”队伍如获大赦,赶快抬棺的抬棺,打幡的打幡,吹打起来继续走。突然,杨汉鼎用枪一指谭逸飞的头:“慢着!你和我们去那边,要让我发现你们假借埋尸逃走,我头一个就毙了你!”谭逸飞怔了一瞬,示意发丧的队伍向前走去。

    _

    宋宗祥和一队团丁打马回程,忽然“吁——”地勒住马,仔细看去,山路上全是马粪和军人的靴印,看来埋伏不少。正待再看,山林中一阵乱枪,将宋宗祥小队打散,他忙一挥手,全队打马回骑。宋宗祥勒缰心惊不已:“原来早有设防,这要冲不过去,那镇里……”正犹疑间,只听镇北方向已响起枪声一片,更加令人心急如焚,突然宋宗祥下马,只身向林中蹿去,兵丁们叫了声“大队长!”,均下马跟着宋宗祥上坡,一队人向北门方向摸近,忽见冥乐中沈家班抬棺从坡下走过。

    宋宗祥有些诧异,吩咐道:“你们几个先守在这里,你们两个摸进镇探探,我跟过去看看。”小队听命分头行动,宋宗祥向发丧的队伍追去。

    见到已走出北门很远,沈凤梅回头看看:“成了,差不多了吧。”戏班的人“嘿哟”一声放下棺木,纷纷腿软地坐倒在地。沈凤梅上前将棺木打开,“魏大哥,出来透口气吧?魏大哥?”只见棺材里的魏打更气若游丝地哼了一声,将本已心悬到嗓子眼的人们逗得笑起来。

    “敢是棺材里舒服,不愿出来了吗?哈哈!”

    魏打更气道:“你们睡一个试、试试,我让你一辈子都别出来。”

    沈班主低声道:“大伙都小声点,别再把那些当兵的招来。”

    沈凤梅道:“班主说的是,咱先找个地方把棺木埋了,按原路回去,魏大哥把衣服换了,等到天色暗些再绕别的路回镇上。”

    沈班主面有怠色:“凤梅,既然出来了咱还回去呀?家伙什我可都带来了。”

    “是啊,不如趁机走了算了,咱们本来就不是九仙镇的人,何必回去陪葬呢?”

    “这是干什么?”沈凤梅诧异道:“不是说好了帮九仙镇度过这一难吗?再说,咱们不回去,谭先生怎么办?他还在那老总的手里呢。””

    “还是凤姑娘讲义气!”魏打更不由来气:“你们这帮贪生怕死的家伙,都走都走,戏子无、无情这话一点不假!

    “凤梅……”沈班主仍想再劝。

    沈凤梅态度坚决:“要走你们走,我不走,我不能对不起谭先生,不能对不起大队长!”

    只听林中一声喝采“好!”众人一惊,宋宗祥从坡上下来,赞许地盯着沈凤梅,沈凤梅乍一见他,心突地跳起来。宋宗祥也不说话,对其他人更是看都不看一眼,拉住沈凤梅就按原路返回,沈凤梅吃惊下也未及多想,走出一段终觉不妥,偷偷将被拉住的衣襟抽出,见二人越走越远,沈班主呆了一刻,带人畏畏缩缩地跟在后面。

    沈凤梅尽量平静着心跳,低声道:“大队长,这支队伍确实是流亡散兵,那长官曾从吴驴子刀下救过我们班子,本是仗义之人,不知今天为什么大举进犯?”

    “散兵游勇不过是草莽之气,占地为王才是本性。”宋宗祥赞道:“沈老板将他们挡在镇外,真乃奇女虎胆,宋某为九仙镇谢沈老板的大义。”

    “大队长不必客气,全仗谭先生妙计,凤梅行走江湖,只是略尽道义而已。”

    “哦?是他?”

    沈凤梅点头:“正是他。您出镇之后,府上就被围了个严实,大伙心里不安实,都想来打探些消息,若不是谭先生演了一出空城计,只怕夫人还真难应付。谭先生造酒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只听了那夜军官的一句滇南口音,便大胆设下这个肺鼠疫之计,那长官本已冲入北门,也被我们吓得退了出去。”

    沈凤梅讲得平平淡淡,宋宗祥却听得心惊,他可以想象若真是大批镇民涌入府上,府上家丁断难挡住,虎子也已重伤,若真是他们心急进府砸抢,必伤到嘉琪和孩子们,呀!真是失算!幸而有谭逸飞解围,这小子好机灵!好胆量!思及此,再一看沈凤梅,不由又担心起来:“你就不怕那枪真走了火?”

    沈凤梅淡淡一笑:“人生本就无常,一个戏子,这样死倒还壮烈些。”

    “不许你这么说!”宋宗祥突然抓住沈凤梅的手,深深地盯着她。这一举动令所有人都傻了,沈凤梅脸红地急欲抽出,却被宋宗祥紧紧握住。凤梅抬头,迎上宋宗祥炽热的目光,心中情意已全然释放,羞得凤梅赶忙移开眼神,不敢对视。

    熊二疾驰而来:“报告大队长,谭先生被兵匪押上坡了。”

    “哦!”宋宗祥神色一肃:“熊二护送沈家班,熊三找世章调兵过来,其他的人跟我走!”

    沈凤梅抓住宋宗祥衣袖,又害羞地即刻放手:“万事小心!”宋宗祥心中一暖,点点头,领队向北门驰去。

    _

    杨汉鼎押着谭逸飞从竹林中走来,在一小片空地停住,谭逸飞回身,两人不禁纵声大笑。

    谭逸飞道:“多谢杨兄神助,不出三日,小弟必当借花献佛,敬奉杨兄万元军资。”

    杨汉鼎笑得更是爽朗:“老弟好个三才阵,佩服佩服!

    你道如何,原来这劫镖围镇本是二人定的连环计!自那夜逸飞暗助杨汉鼎围歼吴驴子之后,便知自己行踪定然瞒不过这位军校莫逆。二人在讲武堂同吃同住,同武同训,同是穆教官最珍视的弟子,又同时喜欢雪薇,当真是焦不离孟的好兄弟。本约好毕业后一同沙场报国,却因为谭逸飞突然销声而音信断隔。虽一别两年,但二人太过熟悉,只一场夜仗便认出彼此。于是等汉鼎送雪薇回滇之后,逸飞便暗中前来拜访,兄弟重逢,不禁洒泪把酒,当真是别来沧海事,语罢暮天钟。谭逸飞将自己痛别雪薇所负重任一一道出,只因汉鼎是他唯一过命的兄长,汉鼎听来气愤,当场便要领军杀进九仙镇给兄弟报仇,却被逸飞急急拦住,将复兴家业重振声誉的宏大计划再细细讲来,汉鼎不由佩服,二人均是兵法精英,兄弟俩便定好这一系列的计谋。

    那日谭逸飞接到七虎转告,说缪世章约他夜入商会叙事,又得知宋宗祥出镇打猎,他便知对方必在此夜有所动,赶快将此良机密报汉鼎,汉鼎遂埋伏山林,将七虎镖队劫了个惊天动地,实际只有百八十人的队伍,汉鼎命令遍撒弹壳造成了千人团众的错觉,将七虎和缪世章唬得心惊胆颤。谭逸飞早探知候府戍边路遥,便故意让汉鼎定下三日攻镇的噱头,令宋宗祥不得不调集所有人马对阵,其实哪来的千军万马,不过又是两兄弟的一出草船借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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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仙镇东门外野地,双方尚在对垒。

    从望远镜中可以看到对面山防的队伍,握望远镜的营长岳壑邦嘿嘿嘿笑起来。浓雾中,他背后的隐隐“大军”实则均是稻草所扎,被几辆马车拖行着。岳壑邦笑着自语:“打了这么多年仗,头一回知道啥叫草木皆兵,嘿嘿……”

    他身旁的士兵听了,不由问道:“岳哥,这是啥阵式,给咱讲讲?”

    “讲讲?”岳壑邦故作深奥:“这是三才阵,不懂了吧,是咱大哥从讲武堂学来的,你们能懂吗?”

    士兵一头雾水:“啥……是三才啊?”

    岳壑邦摇头晃脑:“三才者天地人也,天就是天时,早上趁着大太阳咱们发兵,远远就被九仙山防的探子看到啦,这不,那头儿赶紧领了大批人马和咱对阵来了不是?现在你看,雾气多大,咱这些稻草兵才能唬住他们,大哥早算好了,待会儿就下雨,咱马上回撤,马蹄子这么一冲,嘿!叫那拨儿人上哪找咱去!”

    士兵们睁大了眼睛:“哦——大哥真神!那第二才呢?”

    “第二才就是地利,咱那晚劫了这趟镖,你知道为啥?”

    “为啥?”

    “就是要在他们认为万无一失的地方猛地打他个措手不及,张达小顺再进镇这么一诈呼,在他自己的地盘都吓得发毛,现在咱在镇外大兵一封,这里外里不更吓他个胆儿掉。”

    原来那日清晨在钱记茶馆危言耸听的三个汉子原是杨汉鼎的亲兵张达王小顺所扮,一来扰乱人心,二来也观察一下镇中情况。

    士兵们惊赞着:“嘿,可不!那第三才呢?”

    岳壑邦道:“第三才就是人和,谭先生先假装救了那镖师,再和大哥设下肺鼠疫之计,救了全镇子,你说,镇上能不感念他吗?天地人三才阵,懂了吧小子?”

    “懂了懂了!”士兵大为佩服,使劲点头:“岳哥你要不说,我打破头也想不到啊,还有算计得这么细的阵式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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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让这士兵说着了,若非兄弟俩的文韬武略,又配合极为默契,如此环环相扣的阵仗如何能行得这般顺畅。两人高兴聊了片刻,杨汉鼎问道:“那夜你自开一枪,怎么样了?”

    谭逸飞解开衣襟:“已无大碍。”他本是讲武堂同届榜首,枪法身手自然极精,那夜他反手一枪穿肩而过,这招苦肉计果真奏效,立时将七虎人心收复。

    突然,林中传来一人清悦之音:“好一出里应外合的三才阵!两位讲武高足竟以此诓取民财!”

    谭逸飞和杨汉鼎闻言大惊,杨汉鼎“噌”地蹿入密林中,只见一人站在树后,正是美丽绝伦又满目怨气的穆雪薇。杨汉鼎惊异道:“雪薇?怎会是你!”

    穆雪薇道:“你放心,这回我已和娘讲清了,你的大营我也认得,这便寻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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