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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昨日重现 (第1/3页)
桃花灼灼的四月,我等来了那个接我离开的人,宋慈。
我走的前一天东煌给了我两样东西,一个是装着我生前所有记忆的桃花,还有是解开我记忆之门的昆仑山水。我欣然接受,内心却陷入了无底洞中,因为未知感到迷茫,更因不知自己为何会一步步走到如此而恐惧。
那一天我是一个人走的,敏敏赌气不来送我,东煌也没有来。
我知道这样做对他来说未免太过残忍,一百多年来他待我如何我是明白的,他为我付出了太多,可真等到这天到来时,他选择了尊重我的决定。那日我听了一夜的风声,却不知东煌亦在门外守了一夜。
我曾想过,要不我不走了。我不管前生是爱得轰烈还是走得悲壮,过去的都过去了,此生我就留在这里陪着他。可真到了那一天,我的脚还是不受使唤地迈了出去,每一步都走得庄重,像出阁的女子。
离开雪域之城时,我不断地告诉自己,我一定要回来,不管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都必须原谅他。
那是我心中的净土和扶着我走过一百多年岁月的亲人。
从三清幻境到十丈红尘,我本以为自己可以不被打扰地再活一百年,后来才知道我一直活在东煌的玻璃瓶里,他把我保护得很好。
那一天宋慈和一个老妪来接我回去,嘴上说的是奉国师之命,可我对已发生的和正在发生的事情却丝毫不知。
我安安稳稳地过好每一天,淡然地等着记忆被唤醒的一天。我狂妄地认为,在这期间,我断然是不会对任何人动心的。
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救下了阿岩,我才发现我似乎心动了。
那一天夜里我遇见了一位真正从月光幻境里走出来的男子。他手持银矢射杀了一只修炼成精的巴蛇,救下了我与阿岩。初见他时我觉得这或许是世间最美的风景了吧,昂藏八尺,气宇轩昂,如皓皓明月,当时我几乎都看傻了。只可惜等我回过神时,他已经离开了,而我的心跳从这时候才刚开始。
从巴蛇口中抢得一命的阿岩带我回了她家,在她家我看见了她爷爷,本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却向天借命活到了一百多岁。阿岩的爷爷在去世之前留了一句话和一幅画给我。
他说城外有一座无名冢,里头埋葬了一位一百多年前被通缉,被判火刑的大祭司,阿岩的爷爷一口咬定我就是画中之人,那个一百多年前本该死去的祭司。
这个结果对我来说未免有些难以接受,可我最后还是带走了老头子的画作。
次日天下着蒙蒙细雨,我独自找到了老头子口中的那座无名冢,见到了一位迎风翩跹而至的女子,她说这是一座空坟,她是守陵人。
从和应城到其乐城,从世界最荒凉的地方到繁华的国都,宋慈带着我与嬷嬷并不着急赶路,反而一路上走走停停。我不喜欢宋慈身上奇怪的气息,可也不排斥,可能是因为有点熟悉的原因吧。
未来的几天我们一直沿着麻杆河河岸走,嬷嬷一脸骄傲地告诉我,这是虞国境内最大的河流,春季桃花盛开的时候,河两岸铺满了粉红色的桃花花瓣,美得让人眩晕。而我的记忆也在这时被这股春风吹醒了,我看见一朵桃花被吹开了。
那是我的桃花,只是来得慢了些。
我本以为恢复记忆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这中间应该会有挣扎或者哭泣才叫合理,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一切来得太快太自然,就像我喝醉酒,做了一场梦再醒来那么简单,如同街外表演的一场皮影戏。而我的人生也是一场皮影戏,在旁人看来每一步都走得潇洒自如,其实步步都身不由己。
那一天的每一个细节我都还记得,只是我不愿意记起。
我像看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折子戏,故事的情节真实又残酷,暴露在我面前让我想逃,可又无处可逃,我甚至想,要不就让我死在这里头吧。可我是一棵树,暴风雨来得再大,雷电来得再猛烈,我也不能逃,只要我挪一步就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
“嘉洛。”
我在心里无数次默念着这个名字,仿佛那是可以助我脱离苦海的良药。
嘉洛,这一百多年来你过得可好?
恨我吗?
嘉洛,梦里头我本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可话到嘴边只能沉重地喊几遍你的名字。
为什么不是你亲自来接我回去?
长珄城里那个许愿的铭樟可还在不在?我在雪域之城生活了一百多年,为什么没见过她?
我还记得在我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看见一双手如柔荑的女子拖住了我。她说,她得我的血修得人形,定为我守灵。
浑浑噩噩中,我听到了有人在呼喊我的名字,我脑袋里的神经跳动了两下,再听,那个声音越来越大。
万般无奈中我选择了苏醒,心已经痛到没有心跳了。哦,不对,我本就没有心脏了。
我睁开眼看见嬷嬷吓得跪倒在地上,宋慈无言地看着我。
嬷嬷看到我醒来后,直接扑倒在我胸口,眼泪滴在我的衣襟上,我的脑袋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对一切事物失去了概念。
流泪是高兴还是悲伤?
眼泪是冷的还是热的?
我动了动手指头,想拍拍嬷嬷的肩颈却发现全身僵硬得无法动弹。半响嬷嬷才抬起头,含着眼泪哽咽地对我说:“姑娘,您刚刚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可吓死老奴了。”
我凄凉一笑,更分不清是喜是悲了。我本就是已死之人,没有心跳,没有呼吸不是应该的吗?我是被迫活着还是怨念逼着我必须活着?
到底我又做了一回树,风吹雨打我都不能跨下,只是这一次我可以不用像从前那样卑微地看着他了,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到他的身边,留在他的左右。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我会感到宋慈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原来我们都是一样的,我因为怨念与执着太深而活着,那么他呢?
宋慈走到嬷嬷身边,一只手拍了拍嬷嬷的肩颈,俯身低声对嬷嬷说:“你先出去,我有些话想与姑娘说说。”
嬷嬷一边试去眼泪一边看我,我动了动下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嬷嬷领会了我未能说出口的话语,带上门出去了。
宋慈在我床边坐下,我扶着床栏挣扎了好几下才坐了起来,身体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不过想想也是,我这具身躯,这副皮囊都是用木头做的吧,这样也有个好处,我可以不再被伤害了,即便血流成河我也不会痛了。
我的目光跳过宋慈打量着四周,最后落在一面铜镜上,目光再也挪不开了。我想起我第二次在雪域之城醒来时,东煌就是拿着一面镜子问我:“喜欢吗?”
原来那时他指的“喜欢吗”是指喜欢我目前这张脸吗?
我抬手指了指桌子上的铜镜,下唇抽搐地抖出了几个字:“宋将军。”
或许是我太久没用这种口气叫他了,他显然有些讶异,转而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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