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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图穷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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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 图穷匕见 (第3/3页)

求的是其他的诺言,所以当我这话说出口时,他明显怔住了。方才温和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旋即又换上了一张神色复杂的脸。

    “你都知道了什么?”

    “我若想知道什么没人瞒得住我,况且我知道了什么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要的不过是你的一个承诺,不要伤害他们,可以吗?”

    我尽量用温柔商量的口气跟他说,数秒的对视中,我仿佛看到了他眼里的盘算与衡量,那种一闪而过的心机。过了一会儿,他把我揽入怀中,长叹了一口气,再多的话也抵不过这一声叹息。

    “她能得你这般对待也是福气。”

    “那你是答应了?”

    “嗯。”

    “还有一个人。”

    我乘胜追击接着说,不想他未等我把话说出口就直接否决我。

    “不行。”

    “什么不行,这次不是承诺。”我有些愤愤然地抬头看他,“礼颂呢?你这般安排其目的不就是国师吗?那礼颂怎么办?我也知道你接长瑛公主入宫,其目的就是做燕国的质子,难道……”

    后面的话我咽住了,想再说却是说不出口了,嘉洛抿着嘴巴,脸色十分难看。我不知我有何资格指责他,因为如果把我摆到他那个位置上,我也不知道怎么做。

    于是我选择了不作为。

    那天我们是一前一后回来的,他低着头不说话,我也是耷拉着脑袋跟在他身后。

    从那天之后,嘉洛已经五天没来了,而我则把日子算得清清楚楚。我来麒麟山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吧,再等下去夏天就过完了。

    这一段时间也发生了不少事。

    首先燕王已经带着使臣回燕国了,嘉洛虽说是在柳沙谷开通了贸易往来的枢纽,两国关系看上去缓和了许多,局势并不像之前那么紧张,但是天芒山内仍有十万精兵驻扎,那十万精兵足以抵过三十万金戈铁马了。

    关于陈王的消息对外虽说是在皇宫内做客,嘉洛以贵宾之礼相待,但明眼人都知道其实是被囚禁了。陈国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经亡国,如今的陈王不过是陈国皇室里一个王爷的庶子,因数十年前得高人所救从而到处起事,企图匡扶先皇朝。

    数日后又有消息传来,燕王最宠爱的长瑛公主将在新年腊月过完十六岁成人礼后抵达其乐城,其嫁妆的价值比得上两座城池。嘉洛为此没有做出表态,朝中大臣更是保持缄默的态度。我琢磨着,长瑛公主不过是嘉洛用来牵制燕国的一个筹码罢了,而燕王不惜千里迢迢把她送到其乐城也是有自己的一番打算在里头的,至少嘉洛做任何与燕国有关的决定时能有所顾虑。

    国师因先前被揭发与陈燕两国有过书信往来后被禁足在府内,任何人不得探视。之前一直负责为他押镖的伽南镖局被严查,近百号人均被关押起来,唯独有一个女眷逃了出去,那就是羽凌。对此嘉洛并未发通缉榜通缉,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这个反常的转变让臣子们不解。

    两日后,负责审案的督察司传来消息,在不动刑的前提下,伽南镖局内一位自称是副帮主的中年男子主动招供。他们与国师确实有过数十年的生意往来,但因国师一直未露面,大小事宜均有下属代为转达,给钱又相当痛快,自然不便问追问其主顾的身份,更不知是朝中权贵。他更是主动交代了前些日子国师曾再次找到他们,委托他们押送一封信笺。因中途双方有过争执,这封信笺一直被押在伽南镖局内,连同一起扣住的还有一批金银财宝。这封信笺被移送到了嘉洛的御书房内,当夜,数千名御林军围剿国师府,两朝元老一夜被下了大狱,朝中人人自危,礼颂在御书房外跪了一夜。

    而这位所谓的副帮主正是数月前就已经失踪的,羽凌的伯伯。那时他早已被嘉洛秘密抓获,即是在数月前就已经伏法,何来的“近日委托押送”之说呢?这其中的□□估计没有几个人知道吧,嘉洛在和应城时恐怕早有预谋了吧。

    今日天未亮时,麒麟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股阴鸷暴戾的气息从窗外传来,我迅速睁开眼,挥手布了个结界后从窗口跳了出去,我跳上树梢追了几公里他才停下来。

    来人是十味。

    此时正是其乐树结果的时候,他身上有种花香混杂着果香的气味,因为太浓烈,几乎掩盖了他身上诡异的气味。可那种气味在夜里显现得愈发浓郁,仿佛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幽冥气息。

    他负手而立地站在树叶上,身体轻得像一缕游魂,仿佛没有任何重量。我在看到他时,忽然想起了还未进轮回时的铭樟和生来就是死胎的鬼娃。

    十味张大了嘴巴对着我笑,两排牙齿像森森的白骨,笑容狰狞恐怖。他“啊啊”地叫了两声,残破的音节在我听来像野兽猎食时发出的声音。

    我手心的灵力逐渐结印,准备等到他向我扑来时一掌要了他千年的修行。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肃杀之气,十味的笑容越变越妩媚。

    “石姑娘好像不愿意看到我?”

    十味慵懒的声音传来,仿佛不到一秒的时间,他身上只剩下淡淡的花香,像是百花齐放时的馥郁花香,刚才那个透着杀气的十味仿佛是我的幻觉。我手中的灵力骤降了一半下来,不耐烦地盯着他。

    “呵呵,果然不想见我,不过我来是告诉你一件事的。”十味面露轻蔑之色,施施然地说道:“姑娘看似云淡风轻,可很多东西还看不开吧?如果在下没猜错的话,陛下对伽南镖局未加以重罚,恐怕是姑娘求的情吧?既然如此,为何不救人救到底呢?”

    我不说话,怒目地瞪着他,手心的灵力再次提到了三成。

    “他们早几个月前就已经失踪了,近日却会突然在朝堂上出现,姑娘应该猜到其中的蹊跷吧。其实啊,我知道他们这几个月来被关在哪里,城东的一处水牢里哦,陛下亲自安排自然没人找得着。姑娘心善,更擅长催魂之术,不妨再求他们一回呗。”

    “既然你早已知晓,为何不救?”

    “他们的命运已注定,擅自更改他人的命格是要受反噬之力的,所以我选择不作为。只是眼下,姑娘会如何抉择呢?”

    十味挑起眼角玩味地看着我,我被他这番真假难辨的话弄得有心神不宁,手心的灵力也如一团鬼火明了又灭,灭了又明。

    “姑娘是难以抉择还是不敢抉择呢?”十味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轻得像一阵风窜入我的耳膜内,撕破我的神经,“你当他真疼惜你呢,其实他做任何决定的时候都把你算进去呢。”

    怒火难以抑制,我一掌打出,十味轻松地躲开,一阵震耳欲聋的声响后,数棵千年大树轰然倒塌。十味身体依旧轻巧地立在数米外的一片树叶上,嘴角浮出狡黠的笑。

    “姑娘不想听就明说,何必下如此重手?”

    “滚出去。”

    一股无名的怒火从胸口燃起,像是被抑制很久的火苗终于窜出头了,我的声音在事后听来显得格外难听,仿佛整个丹田都在震动。

    “即便姑娘想留我也留不得了,陛下正在上山的路上呢。”

    十味嘲弄地笑着说,像一根刺扎得我浑身上下很不舒服,他的声音还未散去人就没了踪影,这让我有些诧异。

    这时我感到脸颊有些发烫,抬起手挡住从树缝里投射进来的阳光。

    天亮了。

    我刚回床上躺没多久嘉洛就到了,他推门而入,在我床边坐了良久,好像在沉思,我封闭了自己的五识,佯装正在沉睡。

    天大亮的时候,嘉洛已经煮好早餐把我喊起来了。

    说实在的,他的手艺让我很惊喜。

    吃饭时,嘉洛催着我赶紧吃,他说吃完就带我出去外头走走。我心生好奇,经不住诱惑,问他,去哪走?他说,下山走走。

    有他这话,我捧起碗,将一碗滚烫的粥一口气喝下,看得嘉洛又可气又可笑。

    嘉洛带我走另外一条僻静的小路下山,我一路走来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山下景致幽静,我从一条木板桥上跑过,听着脚下淙淙的溪水声,如琴声一样动听。

    多日未下山走动了,我觉得有必要舒展舒展筋骨。我边跑边喊,完全不顾嘉洛在后面边跑边追,兴奋的情绪让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甩开嘉洛老远了。我闭上眼睛,双手怀抱着空气。

    突然,我听到了风吹动剑刃时发出的尖锐的声。瞬间,一种真实的刺痛感从我的胳膊处穿过,好像是肉被切成两块时的感觉,一股温热的液体源源不断地从伤口处流出,剑刃嘎然停止在骨头处。

    我吃痛地睁开眼,想看看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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