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图穷匕见 (第2/3页)
我庆幸红艳的果实还能看到一点粉艳之色,不至于红得触目惊心。只是其形状配上这等颜色,真叫我想起了市集上卖的冰糖葫芦。
当真遇土及化吗?
不妨拿一个试试看呗。
我手一松,果子从手指间落下,我最先听见的是沉花的尖叫声,尖叫声后,宋攀已稳妥妥地把果子送回木桌上了。
“姐姐,你不吃给我吃嘛,这什么意思嘛。”
沉花嘟着嘴说我,我不冷不热地回:“试试看是不是真如传言中的遇土及化。”
“你……”
嬷嬷哑口,瞪大的眼睛像一对玻璃珠。
“姐姐不吃给我吃呗,如何?”
沉花又把脑袋挤进来,一双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我问,我摆摆手,道:“随你吧。”
嬷嬷一惊,训斥沉花不懂规矩,沉花自然不理,道了声谢便叼起果子,连蹦带跳地跑出去了,嬷嬷在一旁叹气摇头。
夜里我以手做枕,心猿意马地躺在树上吹着夜风,一阵风声过后,宋攀已经跳到我隔壁的树上了。
从那日起我与他几乎没有过任何语言上的交流,今日不知怎的,我竟把他看成了嘉洛,可我没喝酒呀,怎么就醉了呢?
或许是夜色太美吧。
一股冷风吹来,吹得我一身鸡皮疙瘩,我一阵激灵,有些微醉的大脑这才清醒了一点,一晃神,这才看清楚躺在对面男子的侧脸。
他不是嘉洛。
嘉洛的五官比他硬朗,比他细致,像用美工刀细细雕刻出来的完美作品。嘉洛的五官还透着一种英气,英气中还有一种骨子里透出来的性感。
“宋攀?”
我看了他很久,见他一动不动便试探性地喊了他一声。
“嗯?”
他的声音好像从鼻孔里喷出来的,轻得像这林子里的落叶。
“你可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宋攀转过头,一双闪亮的眼眸在夜光的照耀下像一对闪闪发光的黑曜石。
“姑娘可是想陛下了?”
我不置可否,别过头愣愣地看着天上的星星,一点一点的,好像银河边上站着一个俏皮的小孩子,正拿着一框子的石头愤懑地往河里丢呢,折射到人间竟成了发光的钻石,一眨眼就铺满了整个天空。
真美呢,只可惜在这样的美景里,他不在我身边。
我闭着眼睛,吹着夜风,闻着远处飘来的花香,真是惬意呀。一股气流像暴风雨前的乌云压制在我脑海里,我抵抗不住汹涌的睡意,神智开始变得模糊,竟渐渐地睡着了。
有多久没有躺在树枝上睡觉了呢?有多久没这么亲切地拥抱自然了呢?
我是不是又回到了三清山,回到了初次见他时的模样,看到星空下的小牧童了呢?
睡意朦胧中,我仿佛听见了飒飒的风声,一阵窸窣的摇曳声后,好像有一双温厚的手把我抱入了一个温暖宽大的怀抱里。那是我熟悉的心跳和让我沉迷的气息,睡梦中,有人抱着我急剧下降。
荏苒岁月仿佛在我指间溜走,我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我猛地抓住那双抱住我的双手。明知一切可能不是梦,可我不愿意醒来。
我宁愿一切是梦。
那人一愣,把我抱得更紧了,过了好一会儿他轻轻地把我放在一个锦榻上,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我的睫毛颤动了两下,感觉有种暖暖的,热热的气息像露水一样覆盖在我的眉毛上,沿着眉毛吮吸到了眼睛。
“是你吗?”
半梦半醒间,我好像真回到了那片广袤的沙漠里,回到了他牵起我的手的时候,仿佛那是十年前一段蒙尘的往事。
那人放开了我却不说话,我得不到回应有些着急了,慌忙中抓住了他的胳膊,他不反抗,由着我来。我的灵魂执拗着不愿意醒来,不愿意看看现在坐在我旁边的人是不是我牵挂的他。
“嘉洛……”
睡梦中,我呢喃地叫着这个名字,有一个影子如一道光阴一直压在我的梦靥里,他一直痴痴地守在我的床边。我不知这个梦要做到什么时候,只能像一个跌入深谷的孩子,放弃了挣扎,安然地接受随之而来的降落与死亡。
当我吃痛地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了。
我躺在床上认真地打量着屋内的布置,细心到连沉花昨日插上去的六月雪都要看上几遍。眼珠子转悠了几圈后才确认这是麒麟山,是我一个多月以来暂住的地方。我扶着脑袋坐了起来,努力地回想着昨夜发生的事情。记忆中我躺着树上迷迷糊糊中睡着了,那是谁送我进来的呢?
宋攀吗?
在这深山里头,除了他还能有其他人吗?
总不会是东煌吧?
现在是什么时辰呢?
我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走下床,一直走到了门口都还没看见沉花或嬷嬷,难不成她们都出去了吗?连宋攀都不在呢。
怎么回事呢?
我抬头看了看头上的太阳,断定此刻时辰不早了,往常我多赖一会儿床都会被她们喊起来的呀,怎么现在一个人都不见了?
人都去哪了呢?
里里外外都空荡荡的,我感觉心里顿时空落落的,有种被遗弃的失落与憋屈。
正在我打算跳到树上微观整个麒麟山时,我闻到不远处飘来的一阵扑鼻的菜香,我闭上眼睛一闻,是野菜的味道,从厨房那飘来的。
他们都在那吧?
这样一想我心里就不那么难受了,我撒腿就往那跑去。
“嬷嬷。”
我一个箭步闯进厨房里,门被我撞得“咯吱”作响,眼前的景象却让我呆住了,张着嘴巴半天忘了合拢。
此刻在厨房里忙着下菜加盐的并不是嬷嬷,而是一个熟悉中透着陌生感的背影,听到跑步声,他回头看我。
炊烟袅袅中,他手上还拿着炒勺,旁边乘着一碗刚起锅的野菜蛋花汤。他的笑容像一缕阳光,瞬间融化了冬季里河岸上的雪。
是他吗?昨天晚上也是他吗?
我感觉我懵了,抬起手指头咬了咬自己一口,会疼,再咬一口,还是会疼。
“傻丫头,傻站在那干嘛,进来帮忙呀。”
他笑着向我走来,我像个木偶一样立在原地不动,然后被他拉着走,目光呆滞。
是嘉洛吗?
我又问自己一遍。
这时我猛然醒过来,抓起他的胳膊狠狠地咬上一口,听见他吃痛地叫了一声后,我仍不甘心,又咬了一口,抬头对上他那双宠溺的眼睛。
这才是我要的他,眼眸干净得如融化的春水,干净得可以一眼看穿。
本以为有很多话可以说,本以为我有很多事要责问他,可看到他时,我不断地给自己找借口,再缓缓吧。
再缓缓。
吃饭的时候,我单手撑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他为我盛饭。
“想不到陛下还有这一手呢。”
“丈夫下厨为娘子做饭有何不对?”
“那你能天天在我煮饭吗?”
明知道是不可能,可我还是想问一问,答案如何我也不会介意。只见他把碗筷往我面前一放,一脸的温柔。
“如果阿昙饿了,碰巧我也空闲下来了,我一定为阿昙做饭。”
我眯着眼睛狡黠地看着他,待我想到什么还未来得及开口时,他已经用筷子夹了一口米饭塞到我嘴里了。
那日嘉洛呆到下午就走了,我们也没说上几句话,我甚至不敢去问我走之后都发生了什么,因为我怕。我也不敢去问他将用什么身份把我接回去,因为我更怕。
嘉洛走后宋攀才把嬷嬷和沉花送回来,原来她们早知道嘉洛要过来,所以早早就躲开了。当沉花用贼兮兮的眼睛盯着我一遍又一遍地审问时,我更是哭笑不得。
后面的几天嘉洛一得空就过来,有时候是隔了五六天,有时候隔了三两天就来,他大都是中午来,下午就走。
有一天我们在树林里散步时,我终于向他开口了。我知道的东西并不少,可到嘴边的却只有一句话。
“我能向你讨一个承诺吗?”
“嗯?”
我极少向他开口,他显然有些意外与期待,拉着我在树桩上坐下,示意我说下去。
“我只想求你一件事,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伤害羽凌的家人,可以做到吗?”
或许嘉洛以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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