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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旗开得胜 (第1/3页)
鬼娃出事的当晚十味就来找我了。
那天晚上无风无雨,可也不闷,天上的星星很多,遍布了整个夜空,像个棋盘,是难得的好天气。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大家都表现得与往常无异,嘉洛带着我在营帐外散步,他的神色却有些不太轻松。从不让我牵扯进国之大事的他,从市集回来后却破天荒地问了我一句。
他问我:“阿昙,如果永宁镇没有战火该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我当时正在为白天的事分神,心不在焉的没能及时反应过来,愣了一下。
“若是能在利益持平的情况下换得和平,百姓乐哉,岂不更好?”我看着嘉洛的表情猜想着他此刻的心情,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至少永宁镇不是一个只有一百多号人口的空城。”
嘉洛听后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牵着我的手默默地走着,皎洁的月光洒在他脸上,有一种朦胧的美。事后我想,是不是我这句无心的话在无意间伤到了他。
我看着士卒们手中的长戈在月光下闪耀出银白色的光辉,看着他们严阵以待的神情和嘉洛心事重重的样子以及他刚问我的话,敏感的神经告诉我,今晚有事要发生。
果然没过多久嘉洛就把我送回营帐了,他抱了抱我,跟我说:“阿昙,我要出去下。”
我拉住他的手腕问:“什么时候回来?”
嘉洛蹲下身来,刮了刮我的鼻子,宠溺地看着我说:“你先睡,我可能要明天早上才能回来,我派了宋慈在帐外侯着,你要有事直接叫他。”
我本想伸手去拉他,叫他不要走,告诉他我不需要被照顾,问他这个时候我能不能跟他在一起,可他走得飞快,好些话我还没来得及说,他的背影就消失在我眼前了。
空荡荡的营帐内只有烛光里,拉得长长的影子陪着我,我突然想起沉花,如果她在还能和我说话话。
子时刚入睡的我被一声铿锵的兵器敲击声惊醒了,随后是一阵阵咆哮的叫喊声和铮铮的马蹄声,还有落矢交坠的声音。松脂的火把将黑夜照得如白昼一般,像是有人打着一盏盏红灯笼在外头转悠。
我疏地睁开眼,迅速从床上跳了起来,一颗堵在胸口的心突然慌得厉害,“扑通扑通”地几乎要跳出喉咙,额头上的青筋也跳动了几下。我跳下床,冲出营帐,似乎早有意料的宋慈一把把我拦在了营帐内。我想往哪边走他总能早我一步,用健硕的身体拦在了我前面,挡住我的去路。
“陛下有吩咐,姑娘不能踏出这里半步。”
“放肆。”
我从没用过这词,没想到第一次用还是蛮受用的。我本想色厉内荏地吓唬吓唬宋慈,没想到对他毫无作用,非但没把他给吓着,他反而招了招手,唤来了□□个士卒,围成小包围圈,拦住了我的去路。
“还请姑娘回去。”
宋慈不卑不亢地说,我看着将我围困住的士卒,听着耳边时不时传来的厮杀声,听到了锋刃被斩断的声音和身体被斩断,鲜血喷涌而出的声音,如同夜晚的风不经意间地从我耳膜边刮过。周围飘荡着一丝浓郁的湿气,像大雨过后森林里雨滴落在树叶上的味道。
“外面怎么了?”
“请姑娘回营帐内休息。”
宋慈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气急败坏的我夺过宋慈挂在腰间的长剑,锋利的剑刃夺鞘而出,掠过一道雪白的光影。
“外面怎么了?”
“还请姑娘回去。”
宋慈厉声说道,他向前走了几步,想要把我逼进营帐内。我举起闪着寒光的剑刃,抵着宋慈的脖颈,宋慈非但没被我的举动给惊着反而越走越近,一旁的士卒被眼前这个场面吓得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退下。”
看着宋慈步步逼近的步伐,剑刃已经在他的脖颈处留下了一条浅粉色的血口,像玫瑰膏的红。有两个士卒跑过来拉住了宋慈,不让他再向前走一步,另一个则在那边劝慰我。
“姑娘,陛下命我等保护姑娘,姑娘若有个差池,我等难辞其咎,还请姑娘不要为难我们。”
我看着宋慈,看见他的眼睛正淡淡地看着远方的星空,那地方正是燃起一团烧向天边的大火,像极了和应城的落日。
“姑娘并不会杀了末将,又何必在这拿着剑威逼末将呢?”
宋慈淡淡地说,好像眼前的纷纷扰扰与他毫无相干,一双眼睛空洞又透明。
“再不让开,我现在就杀了你。”
此话一说,挡在我面前的士卒全部“哗啦”一声跪在地上,有人抱着宋慈的大腿,有人焦虑地想上前劝说我两句,却都被宋慈打断了。
“以姑娘的能耐杀一万个人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如果姑娘真心想逃出去,完全可以瞒着末将,无需在这狐假虎威。”
“既然如此,我现在就让你好交差。”
我像是一只被踩着尾巴的老虎,一边冷冷地说,一边把剑刃刺进了宋慈的血肉里,只要一用力,他的动脉就会被割断,血会沿着那条细小的缝隙喷出几米之远,霎时壮观。有两个士卒吓得脸色苍白,趔趄地站起来抱住我的胳膊,我轻轻地一挥手就把他们甩出了几米之远。
宋慈面不改色,一身的正气凛然,一双空洞的眼睛这才回了魂。他直勾勾地看着我,仿佛透过我看到了什么。
在他棕色波澜不惊的眼睛里,我似乎看到了旌旗遮日,石罅里白骨成沙的情景,看到了红血画版图的壮丽场面。
棕色的眼睛,他是陈国人。
好像有人在这个狼烟四起的夜里敲响了一声铿然的警钟,远方传来了磨刀呜咽,破弦霹雳的长啸声。
“将军是陈国人,陈国国败,将军有何颜面苟活于世?如若不是为了复仇,将军早已辞官远去了吧。”
“末将心中只有一个主子。”
“在长珄城时的夜夜拜访,难道没有说动将军投靠母国?”
“姑娘既然已经知晓,为何不趁现在把末将的心掏出来看看是忠是奸呢?”
宋慈无畏地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决绝的光芒,他一字一字说得铿锵有力。血像山谷里的小溪,从剑刃上流了下来,我想起了在和应城画丹青时的画面。
原来血的颜色和丹青的颜色如此一致,如果我用宋慈的血来来画和应城的晚霞,应该很好看吧。
“姑娘,姑娘,您还是回去吧,陛下是为了您好才不让你出去的……”
“是呀,姑娘,如果你私自跑出去,我们是要被杀头的呀……”
已经吓得目瞪口呆的士卒们三三两两口齿不清地劝慰着,有人爬了过来抱住我的脚。宋慈的血从剑刃上滴落在地上,溅起了一朵鲜艳的红莲。
这时我听见有人惊喜地喊着:“十味先生,十味先生……”
其他的几个人听闻后如同看到救星般,也赶紧跪着爬了过去,拉着十味的袖袍说:“十味先生您来了就帮忙劝劝姑娘吧……”
我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十味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我面前了,我冷笑一声,收回长剑,一挥手,“哐”的一声,长剑回鞘。
刚从我剑下留得一命的宋慈屹立在那,像一棵风雨不倒的大树,他怔怔地看着我。我在他眼里好像看到了寒光照铁衣,烽火无人还的场景,杂鼓声一阵压一阵。
两个士卒扶着膝盖站了起来,趔趄地去扶宋慈,却被宋慈推开了。
“十味先生,有何贵干?”
我歪着脖子,整好以暇地看着他问。他嘴角颤抖着,不似白日里那般玩味地看着我,反而是一脸的严肃。当真是为了鬼娃的事来找我兴师问罪的。
“姑娘知道的。”
“先生是为了白天的事来找我算账的?”
我打趣地问他,问得没心没肺。十味的嘴角抖动得像筛糠,然后紧咬住了下唇,最后抿着嘴巴,阴沉着一张脸看我。我这才发现他的手上抱着一个陶罐,相比今天早上在算命先生那看到的小了许多。
“你们都下去,我有几句话想跟十味先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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