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26 十面埋伏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页 进书架
最新网址:wap.sjwx.la
    26 十面埋伏 (第1/3页)

“姑娘想不想回其乐城?”

    宋慈从暗处走到明处,从我身后走到我身旁,他的声音很轻,像落在地上的羽毛。我游离地看着熙熙攘攘的大街逐渐变得冷清,西沉的太阳带起一盏盏回家的红灯笼。一分一秒的心跳声像“滴滴答答”的流水声,听得很清楚也很恍惚。

    “我想回和应城。”

    鲜艳的红灯笼照亮天边的月光,似黄昏时的火烧云,挑着扁担匆匆而过的农夫敲响了逼近的年关。我想起了和应城,想起了漫天黄沙中他曾说过,要用它们捏一座城,困住两个人;想象着嘉洛如何在和应城度过十几年的光阴,在我来不及参与的时光里,他会不会过得寂寞孤单。

    我转过头瞥见宋慈那双棕色的眼睛,深沉如夜下的潮水。他和嘉洛有些相似,在人前都把自己伪装得跟蝉蛹一样,可宋慈看上去更像嘉洛的哥哥。

    “姑娘可以回和应城,但殿下是不可能陪你回去了。”

    从何时,他们对嘉洛的称谓已经由“公子”改成“殿下”了。不安全的我开始感觉到一个称谓都可以离间我们之间的距离。

    “如果我回去,他会跟我回去的。”

    我一厢情愿地咬定,可宋慈却不假思索得反驳了我内心的不自信。

    “姑娘凭什么笃定殿下会放下一切与您一同归隐呢?在下想冒昧地问姑娘一句,姑娘您认为您是勇敢的女子还是世俗的女子?如果姑娘是世俗的女子,那么殿下却不能做平凡的男子;如果姑娘您觉得自己是勇敢的女子,那么殿下便不是能放下扛在肩头担子做个怯弱男子。姑娘,和应城再好,终好不过其乐城的桃花。”

    和应城再好,也好不过其乐城的桃花,三清山再好也好不过春来灿烂的花苞。

    德清跟我说,如果错了就让他错下去,宋慈却跟我说,如果我挑不起肩头的担子也不能自私到要别人放下手中的粮食过来陪你饿死。

    我是个自私的女子,也是个软弱的女子,任何人都可以拷问我,审视我。

    街上的红灯笼一日日多了起来,置办年货的人也踩烂了长珄城的大小店铺,所有人都把几个月的准备和期待放到了最后一天。

    我像个懦夫把自己藏了起来,一面害怕宋慈带我回其乐城,一面又想着他明日就把我带到他身边,矛盾的心理像麻杆河的河水,在寒风凛冽的冬天刮红了我的脸。最终我抱着侥幸的心理得过且过,也庆幸他从不提,我也从不问。一日复一日,我又是失落又是庆幸,慢慢的,我觉得自己像个伪装得很正经的疯子。

    好几个半梦半醒的夜里,我扪心自问,石昙,你想不想回其乐城,你想不想回到他的身边与他一起守过一盏盏岁月的蜡烛?

    我是愿意,可也害怕。后来我想,因为我不自信,所以我怕。

    长珄城与其乐城虽说相差数千公里,可宫廷内外的消息都传递得很快,总在一夜间就遍布了麻杆河的两岸,凄厉的寒风逆流而上又将消息刮到了最北边的和应城,它像个爱说事的老人。

    我已经连连数日把自己关起来躲在屋子里作画。起先我想画长珄城,可在铺纸的时候又觉得这是一个没有规矩的地方,没什么可画的。后面我就想画我熟悉的和应城,可墨到纸前又失了忆。沉下心才发现我的记忆变得经不起考验,居然连三清山的模样也忘了。

    不过日子过得与先前并无差别,鬼娃仍在夜里出现并制造出让人产生错觉的假象。我难得下楼时总会在不经意间看到几位赌徒和道士聚在一张桌上分算着上几轮押宝应得的赌资。其中有一项便是押日日夜里出现的流星是祥瑞还是凶兆,结果却以嘉洛被立为储君为依据断为祥瑞。而妄下断言说那是紫薇星的道士身价也趁机水涨船高,日日都有大户人家请去测字算命,忙得不亦乐乎,可真是日进斗金。我听后颇感无奈,也有些担忧,更多的是哭笑不得。

    民间关于嘉洛为何被立为储君的事一直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嘉洛被召回宫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无从得知,事实只能像一个迷一样压在每个心中。皇家的事谁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拿出来讨论,更别说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像雀雅楼那样招摇地挖出来说书挣钱了。我听到最多也是最官方的一个版本就是“天机说”,说的就是上天托梦于当今圣上,圣上遵天旨立嘉洛为储君,保虞国千年基业。有何依据呢,依据就是长珄城向其乐城去的所谓的“紫薇星”。可也有另一种说法就是“逼宫说”,说是嘉洛在皇城内发动兵变,逼圣上立下诏书立自己为储君,可也有人跳出来反驳说,宫廷内外全都是忠心护卫皇上的御林军,嘉洛是不带一兵一卒回京的,固然能耐再大也大不过天。于是也有一种说法在中间站稳了脚跟,就是“预谋说”,据说圣上早有废掉前太子另立嘉洛为储君的打算,圣上的病不过是假病,防的不是别人,而是弘治,何况圣旨都下了,将礼颂许给嘉洛。

    皇城高墙封闭的消息在民间演变成了几十种说法,层层淘汰后变成几种勉强站住脚跟的猜测。我虽说强迫自己不要去听,可隔墙还有耳,我每日总能断断续续地听得一些关于嘉洛的片段。睡着醒着,总有人在说,拼拼凑凑在一起又成了一个陌生的故事,故事里的人,我不认识。时间长了,有一个人的名字开始与他形影不离了,就像天经地义的蝶恋花,我像个局外人,听得不痛不痒。

    又过了两日,天晴,微风。

    这一天,恰巧是嘉洛离开我的第三个月。

    今天一早我便守在宋慈的寝室外,堵住了他的出路,此时他正对着长案上的一张地图细细钻研。我与他怎么说也相处了数月,也知道他是爽直之人,便开门见山地问他了。

    “我已经信守他立下的三月之约了,现在我能不能去找他?”

    其实我内心里矛盾得很,想去见他又怕,不想去见他心理又慌,干脆跑到宋慈这边过来探探口风了。

    宋慈也懒得与我客套,头都不抬就当场回绝了我,他给的原因很简单,他说:“姑娘,殿下目前不想见你。”

    “为什么?”

    宋慈含糊地说:“时机未到。”

    他的说辞和态度害得我又产生了负面情绪,一种被算计被安排的感觉,一颗心变得更慌了,心里又是难受又是愤懑。

    我突然很想问问嘉洛,我在他心中的位置在哪。

    “一直以来你都知道他的一举一动而刻意隐瞒我,是不是?”

    我踩着门槛走到他房间里,用几近指责的口气问他。宋慈听到我快至眼前的脚步声,这才把目光收回来,不冷不热地看了我一眼,同时也将铺平在长案上的地图小心地卷好。我在惊鸿一瞥间看到那是虞国的版图。宋慈在长珄城与其乐城之间用红笔画了一条红线,漂亮极了,像月老手中的情丝。

    “姑娘既然都这样问了,我只能如实地告知你了。在下奉殿下的命令照顾姑娘,所做的一切都是遵照公子的意思。姑娘如果怨我,那就是怨公子了。姑娘你都已经从和应城走到长珄城了,那离其乐城还会远吗?”

    “他现在怎么样?”

    现在的我并不急于见他了,对他的思念也变得平淡,我甚至当他是遥远记忆里的一幅画,什么时候再见都懒得想了,可这幅画的安危我时刻关心惦记。

    “谁都可能有事,但他肯定不会有事的。”

    宋慈将地图小心地放在书架上,他似笑非笑地跟我说着。我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事情的乐观性。

    是啊,谁都可能有事,但他肯定不会有事,因为从一开始他就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新网址:wap.sjwx.la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页 存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