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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相思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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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 相思入骨 (第3/3页)

人嘴里听得他的消息了。”

    “石姑娘所求之事末将恕难从命。”

    “你若不说出个缘由来,谁也挡不住我回其乐城的路。”

    宋慈似笑非笑,犹豫中还是把话说出。

    “公子临行前有吩咐,三个月时间未到,姑娘绝对不能踏出和应城半步。”

    我哑笑,果然是嘉洛的安排,他是怕我又见到那日他挥剑斩血肉的场景吗?他怎会知道我早猜到他往后的每一步,更有愿意与他共同面对的决心呢。

    如果足够爱一个人,如果足够想一个人,你有没有勇气放下一切,抛开过去未来,不顾一切地去找他?

    我想,或许我有。

    “如果三个月后他没能回来,又会怎么样?”

    “公子留有一封休书,如果事败,三个月后他没能活着回来,就把那封休书呈给姑娘,姑娘看后自会离去。”

    什么叫不知哭,不知笑,我此刻的心情就是如此。

    嘉洛,你凭什么如此自负,连我的心思你也能猜得透?

    三日后,羽凌走了,去了其乐城。我手里攥着她留给我的地址没去过一趟,我开始在屋里作画而不去雀雅楼听书了。

    那段时间我做了很多梦,梦见了其乐城,其乐花,血染红了树根,花开了一城,红得像地狱里的火照之路。我也梦见了铭樟,梦见她投生成一个小女孩在其乐树下许愿。

    唯独没梦见嘉洛。

    又过了半月,和应城进入了寒冬。

    沉花哈着气问过我,为什么只画和应城而不画我的故乡?我笑而不语,给新作上丹青时手却有些不听使唤了。

    是因为天冷吧?

    沉花点醒了我,我问我自己,我有多久没回家了,不过数月吧。那好似成为一段遥远的记忆,宁静得像某个夏日午后的蝉鸣虫叫,悠远又耳熟能详,河婆的船只掠过我的脑海,像若即若离的星河。

    “姑娘,你的家乡是怎么样的呀?”

    沉花抱着碳火蹲坐在我面前,温顺乖巧得像一只被驯服的猫,更像夏季夜里吹着河风坐在谷堆里等着听故事的孩子。

    “我的家乡呀……”

    我顿了顿,突然感到语塞,好像有一股咸咸的液体从喉咙喷涌上来。

    三清山,我该从何说起你呢?我觉得自己像一个暮年花甲的老太太,在弥留之际追忆自己的一生。我活了几百岁,几百年间从来没踏出过三清山一步,现在要我说说我的故乡,我倒不知道怎么说了。

    它像我的爱人吧。

    “我听姑娘说过,姑娘是南方人吧?”

    沉花见我久久不说话倒是主动提醒我了。

    “那是云浮大地的极南之端。”

    沉花一听两只眼睛瞪得圆滚,像一对琉璃珠子,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姑娘跟公子真是天赐的缘分呀。”

    沉花几乎是用惊呼的口气说,这也是她第一次自嘉洛走后主动提起他。

    “此话怎么说?”

    “有缘千里来相会呀?姑娘在南端,公子在北端,你们俩都能结成连理,难道姑娘不觉得是上天的安排吗?”

    “呵呵……”我干笑了两声,“是不是上天的安排无从说起,但这不过是前生种的因,今生结的果罢了。”

    “姑娘说的话真是难懂,我就知道姑娘配公子,极佳。”

    呵呵,这丫头哪里来的肯定笃定我与嘉洛就是极佳呢?

    我一直不能忘记东煌说过的话。他说,礼颂是嘉洛三生里含而未放的桃花,只不过那时的她卑微得如一粒尘埃,虽如影随形却入不得嘉洛的眼。

    “姑娘今天老走神,难道是担心公子吗?”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我是想家了。”

    沉花往我身边蹭了蹭,一双软软的手抱着我的胳膊,“姑娘快别伤心了,姑娘离家不过数月,公子离家整整十年了呢。”

    “傻丫头,难道你不想家吗?”

    “我呀……”沉花低下头后又抬起,故作轻松地说:“我很小的时候就失了父母,是被公子捡回来,即便有情感也无处寄托呀。倒是姑娘的家乡,春天一到,应该很美吧?”

    沉花在万物沉睡的冬天里问起三清山生机勃勃的春天,害我产生一种凄凉的沧桑之感。

    “我们那四季如春,百花盛放,花开不败。”

    我以它为荣,深爱着它又想逃离它。

    沉花一听有些不淡定了,抱着我胳膊的手也稍稍用了点力,被风刮得红彤彤的小脸上爬满憧憬之情。

    “那岂不是人间仙境?”

    我想,三清山不何止那么美吧?

    “不过是少有人前往的避世之所。”

    “那公子是怎么找到的?”

    “或许是缘分吧。”

    “那等春天来了,你们那有桃花吗?”

    “没有。”

    “为什么没有桃花呢?”

    “傻丫头,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什么。”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将空气中的味道变得沉重又芳香。

    我问,石昙,你可曾想过回去?

    “姑娘,等到春天到了,和应城的雪化了,姑娘能带我去你的家乡看看吗?”

    沉花用有些撒娇的口吻问,一颗心好像被谁揪了一把,一阵酸涩。那感觉好似想起一个离别多时的爱人,怀念却心生怯意,复杂的情绪油然心生。

    “为什么要等春天呢?”

    “因为春天公子就回来接姑娘回去了呀。”

    “可如果我等不到春天,等不到他来接我回去呢?”

    沉花红润的小脸突然一拉,沉了下来,我见她有些忿忿然地跟我说:“说什么丧气话。姑娘放心好了,公子肯定会回来的。”

    沉花以为我心生消极,很是不满,我便耐心地跟她解释。

    “我说的是,我等不了他来接我,我要先去找他,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沉花好像听到一个天方夜谭的故事,一对琉璃般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眼珠子随时都会跳出来。

    “这可不行,公子有交代,要我看好,不对,是照顾好姑娘,等他来接姑娘走。”

    “傻丫头,我真要走,你也拦不住。”

    沉花一听,更急了,沉花一着急就什么话也不往脑袋过了。

    “我是拦不住,但宋将军拦得住,公子就是特地留他来看住姑娘的。”

    “公子可留了什么话给宋将军?”

    我是知道的,可还是明知故问。沉花知道说漏嘴了,捂着嘴不再吱声,傻里傻气的样子倒是惹人喜欢。

    “姑娘呆着就是,其他的也别问了。”

    次日,我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宋慈的住处,一把推开他的房门,也不顾及是否方便就大步跨进去了。

    宋慈好似早知道我会来,拿着一本兵书整好以暇地坐在长案前,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头也懒得一抬。

    “在下终究没本事,拦不住石姑娘。”

    我摆出兴师问罪的姿态,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告诉他。

    “宋将军如果愿意同行我自然高兴,如果不愿意,我这就告辞。”

    “公子让在下照顾姑娘,在下岂有让姑娘单独上路的道理?”

    宋慈终于把脑袋从书堆里抬了起来,他的屋子里没点一盏蜡烛,西冲的太阳通过窗户落在他脸上一半黑暗,一半明媚。

    “谢将军。”

    “只不过这两日风雪大,不宜出行,姑娘等过两日天气晴好了再走也不迟。”

    宋慈说的在理,我无所谓天寒地冻大雪纷飞的,但他有所谓,沉花更有所谓。

    姑且再等两日吧。

    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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