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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小舅子的婚事 (第1/3页)
盖家的服装摊子占了服装市场半条街。结了婚的盖枝两口子每日里忙得不可开交,姐妹俩摊位紧邻,势不两立,两人的吆喝一声比着一声的响,明争暗抢地拉生意。盖枝的优势是她的年轻漂亮,几乎所有的服装都能上她的身,上了她的身就能畅销,盖秀不行,盖秀的腰身不行。然而盖秀的身后是郑长河,郑长河虽然长年不在家,发回来的货却是时髦又畅销,盖老帽也是难以企及。
盖枝盖秀守着各自的摊位可劲地叫卖。“老二,挣不少了吧,啥时候撑起自己的摊子来那才叫的有劲呢!这会儿卖得再多也得叫咱爹扒你一层皮,这力气可不白使了?”
“我们跟你可没法比,我们就这出苦力的命!不过姐,你也得承认,这卖服装吧它跟卖别的东西就是不一样,你要是年轻个十岁二十岁,要是没生这么多的孩子,要是这衣服都能往身上穿,那就是现成的模特!自个儿给自个儿促销呢!”
“你倒是想生呢,你生一个我看看?你还真是自个把自个往高了看!我是穿不了这衣裳,我是生了这仨儿子,我是比你大了二十岁!老二,你就过不了四十?你不生孩子也得过四十啊,我是怕你过了四十也生不出,不是我说你老二,这黄鼠狼可专咬赖鸭子,你要过了四十还生不了孩子,你挣这钱还有什么意思?不就白白送给了良家?你知道老头子为啥勒你这么紧?肥水不流外人田!他是防着你回头给良家传不了宗接不了代退回原籍你不还得吃你娘家的?爹也是苦心呢!你就起劲地叫吧!哪天老头子挣下万贯家财一蹬腿走了,那可就是遗产呢,这里头可有你们两口子的血汗钱呢,到时候你可就是咱家奉献最大的大功臣呢!你说这遗产给谁谁不得感你的恩?”
打蛇打在了七寸上,一句话说得盖枝脸色发灰。盖枝做梦都盼望实现自己的两个理想:自己的孩子,自己的摊子。如果没有孩子,除非她有大把的票子!他们两口子是雇佣阶级,他们隶属于盖老帽的麾下,再多的血汗都只能流进她爹的腰包。盖枝半天开不了口,继而又找着了突破点:
“姐夫有日子没回家了吧,咱爹扒我一层皮呢我也没得说,姐夫可没扒你一层皮吧?要是扒你一层皮你可是打了牙往肚里咽!山高皇帝远,没准人家在外头都包了二房呢!”
盖秀又哑了气,脸憋成个紫茄子。
自从分了家,郑长河跟盖老帽各跑各的生意,郑长河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盖茂不乐意跟他爹,跟了他姐夫在外面跑。时常是盖茂回来,他姐夫依旧在外头,过年过节都如此。
“你姐夫呢,在外头干吗呢?”
“我哪儿知道?”
“你不知道你跟着他干吗的!他外头是不有了相好的?”
“你问他去!”
盖老帽煽风点火:“你就是插个眼线你也得有耐心呢?”
“我安插他?你瞅这架势他早把他喂熟了!”盖秀年夜饭也不吃,回屋哭骂:“我这就找他去!”
“你还是别去,当心他把你剁成肉馅包饺子!在外头你还能收拾得了他?他在外头那就是断了线的风筝!爱往哪儿飘往哪儿飘!”
“那咋办?”
“咋办?咋办你问我?当初不是你闹着要分家?你还有能耐抓住他?你就叫他在外头弄个相好的,他还能舍下一口来给你吃,不然他休妻另娶你是干瞪眼!我还跟你说,你这仨儿子长大成人照样往他那儿跑,你一个都留不住!这回知道了吧?”她爹别有用心。
盖秀瞪眼半天:“我就非得跟你合伙?”
“你甭跟我合伙!我离了你是发不了财还是享不了福?”
盖茂每次回家都给他姐逮住追来问去,就连他爹都不停地问,回去跟他姐夫说,姐夫便一脸的阴险:“甭说有,也甭说没有,明白吗?”
郑长河突然回了家,开了一辆崭新的客货,满满当当都是货,直接进了服装市场。郑长河不但开了车,还背了砖头大的一个手机,惹得满街的人都伸了脖子看。
“吆,姐夫,大哥大都背上了,好几千吧?”郑长河的突兀而至,叫她们欣喜不已,盖枝围了客货来回地转,扯了车上的服装就往货架上挂。盖秀一边推搡着围观的人一边喊:“干吗呢干吗呢!你到是不见外啊?记帐!”
“跟我姐夫见什么外!姐夫,得空我们两口子请你喝酒!”
盖秀讪笑:“老二,你说你扒你姐夫的船帮子你也不能把你姐往水里踩啊,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没有你姐哪来你姐夫?”
“谁说不是?姐,你说你要早明白这理儿,怎么能叫我扒了姐夫的船帮子还能把你往水里踩?”盖枝憋了劲地跟她姐较量。
回到家里,盖秀憋了一年的怨气卡在嗓子眼儿里,掂量着该发不该发。
“你还知道回来?挨千刀的过年都不回来你在外头干吗呢?我还以为你早没这个家了呢!”
“没家还有儿子,回来看我儿子!”郑长河揽了小儿子在怀里腻歪。
“这车都买了,房也买了吧?”
“不买我住哪儿?”
“人也买了吧?给我发货都得算个一清二楚,扒我这层皮外头养小呢吧?”
“别给脸不要脸!惹急了老子货都不给你发!”
盖秀一下子跳起来:“郑长河我告诉你!老娘也不是吃素的!敢给我戴绿帽子我就敢叫你家破人亡!”盖秀抄起一把菜刀劈在桌子上。
郑长河拎起包往外就走,盖秀没了辙,一下把刀架在她儿子脖子上,郑老三扯嗓子大叫,郑长河回过身来跟老婆扭做一团。
盖老帽进来。
“丧良心的!我给他养儿子养家,他在外头给我养小……姓郑的,你就是跑到天边去垒窝,我也能一把火给你烧了!”
“你不叫他在外头养在哪儿养?养你炕头上!有这功夫你不能给他拾掇七个碟子八个碗的洗尘接风?活到四十你都不长心眼子,就知道得嗦!走,上我那屋喝酒去,老子给你接风!”
盖老帽将女婿拽进自己屋,翁婿二人对饮。
“盖茂跟着你历练这两年可出息多了,知道给你打掩护了,你说你把我闺女给丢了,再把我儿子给我拐带坏了,我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他还用我拐带?他是你儿子,你给他遗传点就够了,用我教?”
“我遗传?他要有我那点遗传就好了!”盖老帽嘴巴咂得满天响:“三岁看老,打一落生我就知道我这老儿子成不了气候,老盖家的阳气全叫盖秀给占了,你说这老天不是成心作弄我?得亏我有先见呢,把你给收进来了。你拢着个袖筒子满大街逛荡的时候我就瞅准了!”
郑长河接二连三地灌酒,啪地拍了酒杯:“你把我收进来来?谁叫你把我收进来的?我过的什么日子你没看见?坑我一辈子你还有脸说!”
“是,我自私!我知道你亏,娶了盖秀你亏!就因为这样什么事我都由着你,我要是不由着你你这两年都不回来回来我还请你喝酒?我早等着把你卸八块了!你现在有钱了,当初要不是我提携,你能发得这么快?”
“别给我提当初,要不是当初老子能有今天?”郑长河踉跄着拽开椅子,指了老丈人的鼻子吼:“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成?我非你不成?没你我照样!”
盖老帽起身按住女婿:“你是块材料,早晚你都成!你现在有钱了,有钱就什么都能有,我这老丈人睁一眼闭一眼,成吧?”
“你睁眼不睁眼我、照样……”郑长河喝多了。
“你照样!我就知道你照样!”盖老帽给女婿斟酒:“得得,不说家里了,说说外头,你这两年到底在外头干吗呢?甭说盖秀心里没边,我心里都没边!盖茂这小子回来湖吹海捧,说你在外头开公司,起大楼,啥时候给你老丈人也起一栋!”
“我那是炒地皮,我那公司都、在皮包里,走哪儿拎、哪儿!”
“你在外头再倒腾那也是个游脚僧,你不能丢了咱这大后方啊,咱在这方土地跺跺脚地皮都得颤三颤呢!你说咱爷俩这十个手指头要是握起来——”
“咱可是分了、家的!”
“分家我还是你爹,你还是我的上门女婿!你还真把鸡毛当令箭啊,你瞅我这老丈人给你当的,就差给你拉皮条了!你到好,老丈人拽不着拽了小舅子给你打掩护,你说你有多能耐!”
“哎,这盖茂可是你让、出去的啊!别、倒打一耙!”
“是!要不说你小子有能耐!我说,你在外头捣腾哪跟在家捣腾,咱这地界也火了,要建开发区,建别墅区,你说你丢了嘴边这块肥肉岂不可惜!”
郑长河睁大了眼。
“咱爷俩耀武扬威的时候到了!有我这金字招牌你就甩开膀子干吧!”
“我得、打你的金字招牌?”
“咋的,我这招牌还不经你打?我这招牌就是给你预备的!别人谁能打得起?咱俩是天造地设的搭档!我盖老帽从臭泥坑里爬起来升到云端里不论黑道白道他都得敬我!老实说除了你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没人敢不把我放眼里!你不把我放眼里我他妈眼里还就不能没有你!我算是看透了,咱爷俩联合起来那就是打败天下无敌手!咋样?”
……
盖枝两口子拽了郑长河去喝酒,殷勤不已。“姐夫,我算是看透了,还是单干好啊,想挣多少挣多少,能挣多少挣多少!哪像我,天天拴在这儿,一辈子也别想出头!姐夫,你可不能不管我!你能把盖茂带出去,也能把我带出去!”
“老二,你可别动这心思,你当外头的钱那么好赚,你去问问盖茂?你一个女孩子家,结了婚就得在家过日子,我把你带出去,良斌能放心吗?”
“那你就把他带出去!他也不用再上这个班了。反正我是不能再受我爹的剥削了!”
良斌点头哈腰:“姐夫,您放心,我跟着您就是个跑腿的,您指哪儿我打哪儿!”
“我都要跟你爹合伙了你还要单干?要不你也入股,当了股东不就等于单干了?”
“你甭给我出这叟主意,要不是你撺掇我也当不了这小工!我跟我爹沾边就没赚过便宜!跟我爹合伙?头茬罪没遭够还想遭二茬?姐夫,你真的要跟我爹合伙?”
“我在南边干赔了,真的,不赔钱我还不回来呢,没钱包二奶了!”姐夫对了两人打哈哈,转了话题:“盖叶咋样了,也快结婚了吧?”
“你就只想着她!她都快成仙了,还结婚,谁敢要她!”盖枝不乐:“你真的不走了?”
“等着你爹买别墅呢!”
“你信他?他要是给你一个,不知得拿你多少呢!”
郑长河去少年宫看盖叶。盖叶从省舞蹈队回来就进了少年宫,当了一个舞蹈老师。盖叶的单人宿舍是器材室搁出来的一个狭长的空间,给盖叶收拾得优雅别致,一面墙上贴满了人物造型,千姿百态,上面的衣着全是各种图案的编织,都是她自己画上去的。盖叶酷爱款式设计和编织,几乎所有的空闲都花在了上头。
姐夫瞧着墙上的画
“回来这一阵子总也不见你。”姐夫将礼物递给她:“一件连衣裙,看喜不喜欢。”
“我衣服穿不了。”
“手痒,看见好样式就想买。这我要是给盖枝,她能高兴得乱蹦,人家可从没嫌过衣服多。”
“给她好了。”
姐夫小心翼翼地说话。盖叶跟盖枝盖秀截然相反,这是个容易受伤又不容易抚慰的角儿,永远是一副冰冷的神色距人千里。郑长河百思不解,她怎么就托生成了盖老帽的女儿,他老丈人的这对双胞胎有着天壤之别。这个跟盖家人格格不入的小姨子叫他自小就有一种抛不下的怜惜,出门在外最让他牵挂的就是盖叶,他对自己的儿子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他说的是实话,看见好的东西就想给她买,为了堵盖枝的嘴他就得买双份。盖家没人懂得她,没人在意她,她远远地躲在盖家的范围之外,躲在别人的视线之外,从不吐露心声。他呵护她,也许是因为她生在了这个不该生她的家庭里。
“这跳舞也不能跳一辈子,什么时候不想跳了,就跟我下海吧,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外面多的是!”
盖叶不置可否。姐夫将衣服重新交到她手里:“我先走了,有空了就回家看看,别总闷在这么个小院子里。”
郑长河待在家里再没出门。
服装市场,忽一日良斌神秘兮兮地向盖枝报告:“我看见你姐夫了!”
“神经病!你哪天不看见他?”
“他骑电驴子后头带一漂亮小妞!”
盖枝瞪大了眼:“你看清了?在哪儿?”
“好象拐医院去了,拎了好些的鸡蛋水果,像是看病人的。哎,你说这小妞是不是去做人流啊?”
盖枝的眼珠子来回地转:“我说怎么就待住了,哎,不会是从外边带回来的吧?还带家里来了,胆不小!拿上相机,你给我盯他!”
“干吗?”
“捉奸哪!他是我姐夫,我能看着他乱搞么?”
“这……你叫我干这事,我跟他可是连襟,回头你再把我卖了——”
盖枝一指头戳上去:“我卖你还不得先卖了我!”
“犯得着咱们惹一身骚吗?没准你姐反过来倒打你一杷!”
盖枝冷笑:“就怕她没那本事!我就是要她好看!我要拿了这杀手锏叫郑长河出血!等我一夜之间把自己的摊子立起来,甩了老头子,还得叫我姐瞪大了两眼瞅着我发愣,再叫她天天跟我的屁股后头要账!我要不叫她见识见识我的能耐她都不知道我跟她是一个娘养的!没准到时候郑长河真就能把我姐给甩了,那可就热闹了!你还别说,没准我还真看不下去!”
盖枝酝酿好了,便去跟她姐夫叫阵:“姐夫,日子过得够滋润的啊!”
“我哪天过得不滋润哪?”
“这阵子是特别的滋润。”
“老二,有屁赶紧放,我忙着呢!”郑长河骑在摩托车上正要出门。
“我知道你忙,每日里忙着往医院里跑!她什么病啊?该出院了吧?”
姐夫怔怔地看她:“谁啊?”
“你也就是蒙我姐吧,你要想蒙我姐你得跟我和起伙来。”
“你还真行啊!”
“比姐夫你可差远了,你一年挣多少我一年才挣多少啊!”
姐夫把头盔从脑袋上取下来抱在怀里看着她:“我要是蒙你姐还得跟你合起来?我哪跟尾巴毛又让你揪住了?”
“可不是我叫你跟我合起来蒙我姐,是你叫我跟你合起来蒙我姐!姐夫,我可没存心要揪你的尾巴毛,我早跟我姐说过,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何况你现在四十还没到呢!我姐可是过了几遍水的豆腐渣了!我姐就是没有自知之明!”
“行了老二,到底想干吗?”
“还是那老话,姐夫,你得帮我翻身!我爹是个周扒皮,就差没钻鸡窝了!我不能永远都在他手底下过日子!我得另立门户!”
“另立门户直接去找你爹,我怎么帮你?我能替你开这个口吗?”
“我没让你开口,你要是真想帮我你不用开这个口!你瞅那盖茂,自己亲爹都不待见,屁颠儿屁颠儿跟着你!你要不给他好处他能这么欢?我也不要求别的,你怎么对盖茂就怎么对我,好歹也比我爹强吧?”
“我又不是你——”郑长河想说“我又不是你爹”,话到嘴边咽下去。“你这才出来几天,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年,另立门户也早了点吧?”
“一天我也受不了!这是人干的活吗,睁开眼就得来守摊子,撒泡尿的功夫都没有!还不如纺织厂呢!”
“你另立门户不也得看摊子?”
“那不一样,我可以雇人啊!”
“要不,我跟你爹建议建议多雇个人?或者给你跑跑再回纺织厂?”
“姐夫,你要真想帮我就别绕花花肠子!你知道我缺什么!”
“你却钱?”
“那你就借我点钱,或者,赊给我服装也行!”
“我还当什么呢,费这老鼻子劲!行,没问题!”姐夫打火就要出门。
“哎!没说清呢!”盖枝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他:“借多少?什么时间?”
“随你!跟你姐说就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姐管钱!这事你还跟我说,我又成不了你的拦路虎!”
盖枝抬腿跨在前轮上,脸对脸地贴住她姐夫。姐夫仰回身去。
“我要是跟我姐说,就不能说这事了!姐夫,你拿我当我姐了吧?”
“你可比你姐聪明!可是老二,你也别为难我,你叫我怎么跟你姐交代?怎么跟你爹交代?我帮着你自立门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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