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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双胞胎之一(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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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双胞胎之一(老二) (第3/3页)

盖枝跑进屋卷了一个大包袱卷往外就走,给她娘拽也拽不住。

    “我滚给他看!我告诉你,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你还他娘的贞洁烈妇!” 转过脸来骂老婆:“瞅你给我生的这些个埋汰货!祖宗八代的脸都给我丢尽了!”

    盖秀娘眼瞅着闺女负气出走,哭鼻子抹泪:“我给你生的?都是你自己生的!什么秧子开什么花,什么种子结什么瓜,你活该!”又冲了盖秀骂:“舒坦了你?把她撵出去你就舒坦了?”

    盖枝裹了自己的包袱千仇万恨地离开她爹的门,一头扎进了良斌家。三天后婆家草草办了场。

    盖秀娘闻听便扯了鼻涕嚎哭:“老大老大带孝结婚,满城的人都来看笑话,丢人现眼还不够!老二老二就这么一声不吭又走了,叫我跟人都张不开口!这算怎么档子事?你丢人现眼完了也得叫她丢人现眼?

    “活该!我丢人现眼?丢人现眼也是打你那儿开的头!谁叫你生的这些个拉秧蛋子?”

    盖老帽冲了盖秀勃然大怒:“管天管地你还管得了老子拉屎放屁!你他娘的是老几?算帐你还算到老子头上了!老子现在是堂堂个体模范户民营企业家!老子过去要不是在水里能容你给我臭场子?乌鸦站在猪身上你只瞅见别人黑?!”

    盖秀啪地摔了手里的东西:“后悔了吧你?后悔了吧?跑了你那出口转内销你心疼了是不?怪我呀?偷鸡不成蚀把米你怪我呀!你以为人家瞧得起你?你闺女天生就是个吊秧子祸!还民营企业家模范个体户,呸!谁给你倒的洗脚水你不知道?没有我你翻得了身?没有郑长河你有今天?吃水还不忘挖井人呢,是我给你挖的这口井!”

    “老子他娘的叫你爹……!”盖老帽跳了脚,爷儿两个噼里啪啦地扯了东西朝对方摔。

    没张灯没结彩,盖枝结了婚。结了婚却没坐住胎,没出蜜月又流了产,歇了婚假歇产假,盖枝窝心,从此再不肯去厂里上班。

    盖枝给厂里除了名,在家里无所事事,满大街逛荡,远远地看见她爹的服装摊子彩旗飘飘。盖枝看得眼热,想着自己净身出户,连多年的辛苦钱都没拿到手,更甭说将来的遗产。回到家里跟良斌商量,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

    “我想好了,还得找我姐夫,只要能把我姐夫拉过来,就能要他们好看!”

    于是两人请了姐夫吃饭。郑长河也因为丈母娘的嘱托去赴约:“老二,我这阵子不在家,你就结婚了?够快的啊!这是我的喜礼,后补吧!”

    盖枝拿了红包抚在手里:“姐夫,这可是我收到的娘家唯一一份喜礼!你瞅我这婚结的,寒碜吧,叫人赶出家门的!”

    两口子围了姐夫不住地劝酒,殷勤无限。

    “这可就得怨你自己了,终身大事就这么草草的了了?”

    “不结还能怎么着?你是没瞅见!”

    “那也不能就这么结啊?”姐夫事后充好人。

    “我可听说,是你自己尥蹶子跑的!你娘到现在一天到晚的念叨你,叫我问你这胎保没保住?得空还是回家看看吧!”

    “他们不逼我我自己能跑?你是没瞅见就差把我掐死了!我要是回去了还不得叫我姐笑话死?也就我娘还稀呼我,回去跟我娘说,胎早叫我爹给打掉了!”

    “你这才叫想不通呢,你回不去她才笑话你!你不想想,你爹的生意可是水涨船高,你就这么把你那份丢了?”

    “还是姐夫心眼好,还替我们想着,一个娘胎里的都巴不得把我挤兑出去!我们都想好了!姐夫,我们宁肯跟你也不回去求我爹!”

    郑长河闻言发了愣。

    “您甭怕,我们跟你也不白跟你!良斌现在进了供销科,他爹又是科长,我们厂的布匹整个的出口,特别是那牛仔布,供不应求!我们有这方便,弄好了咱们五五分成!怎么样?”

    “就是,姐夫,您在外头跑路子,捎带就出去了!”良斌一脸的讨好。

    姐夫笑而不答。

    “您嫌少?好说!好说!”

    “老二,你叫我背着你姐你爹捞你们的好处,你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

    “姐夫,你还真拿他们当太上老君了,我爹我姐有什么啊,你得叫他们跟在你的屁股后面追!过去你是不济,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现在还用得着在他们屋檐下吗?你瞅我姐,整个一黄脸婆!扔了都没人拾,你还要她!我巴不得你立马就把她甩了!只要你有钱,儿子照样是你的!姐夫,我跟你是一条心,不论你有什么事,我都会向着你!”

    “行了老二,这事咱回头再说!”姐夫不想与她纠缠,起身。

    “姐夫,到底啥意思?”

    “你叫良斌回去,我跟你单说几句。”

    盖枝回头叫良斌先走,良斌心生狐疑。

    “老二,这主义是良斌给你出的吧?”

    盖枝不知所以:“他哪有这脑瓜子!怎么了?”

    “你姐可跟我说,说你要是再落了胎,以后就不能生育了!”

    “关她什么事!她就想咒我!”

    “不关她的事,可关你的事。他们家对你怎么样?他爹妈?”

    “姐夫,你要我说真话还是说假话?”盖枝唏嘘。

    “那就随你了!”

    “你想,他们家要真是看重我,起码结婚前也得往咱们家去一趟吧?也不至于到这地步!其实他们就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才让我结的婚。婚结了,孩子又没了,姐夫,我也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

    “所以呀,你还是得回娘家找靠山,你爹要是想给你撑腰,谁敢把他闺女怎么着?”

    “说来说去又绕回去了,你干吗非得要我去求我爹?叫我连个发嫁的地儿都没有我记他一辈子!我缺的不就是钱吗,有了钱,谁怕谁?”

    “你在这边挣的钱再多可是人家良家的钱!你还是姓你的盖!良斌可是独子,你要是不能生育了,他们家还能怎么待你?你还当良斌的面说这胎是你爹给你打掉的,这不是受人以柄吗?回头要是两头不讨好,笑话你的可不止是你姐了!哎,我这也是妄猜,你别当真啊!”

    盖枝哑了口,半天不出声。

    “你让我跟你们合伙,可这责任我担不了啊,后患太大,回头我里外不是人。”姐夫摇头:“真要是以后你和良斌闹了别扭,能撑腰的还是你爹,我算是怎么回事?再说了,你回头找你爹,你爹只要认你,就少不了你那份!那良斌就是想反强他也得掂量掂量,不光你爹的钱,还有你爹的势,那才能把他撰手心里!”

    “可我爹要不认呢?”

    “他现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了,你有事他不难看吗?再说你手里不有敲门砖吗?”

    “我爹他不稀罕!”

    “那是你跟他不一心!你就真想赚良斌的钱那也得跟你爹合伙赚!明白不?”

    “姐夫,这可是你让出去的啊,甭说我不跟你做买卖!”

    盖枝回到家,跟良斌说还得去找她爹。良斌不满:“你姐夫跟你说什么了?他怎么还背着我跟你嘀咕?”

    “背着你你就别打听,反正我姐夫是为了我好!”

    “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你胡说什么呢你?你当我姐夫是你?哼,我到是想呢,他要是跟你一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就冲老大,我也得把他拖下水!”

    “这可难说,成天说你姐夫多好多好,多有本事!我算看见了,今儿头回见面,他就撵了我跟你嘀咕!”良斌依旧忿忿。

    “他不就是比你有本事?这还用说?你不就想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我告诉你:我姐夫劝我还是得投靠我爹!我一连堕了三次胎全是你祸害的!日后你们老良家绝了后,你可别都推我身上!瞅你爹妈那张脸,现在就横鼻子竖眼的!我可告诉你,日后你敢对我不好,我可不光有我爹,还有我姐夫!”

    “有这样的连襟吗,挑拨离间,头回见面就拆我的台?”

    “人家这是成全你,懂吗?除非你像我姐夫说的那样想甩了我!你说你是不是?”

    “谁这样想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人家要是自私,人家才不管你我!多赚一份是一份!现在叫我回去,是想叫我拿我应得的那一份!我爹的生意越做越大,拔跟汗毛也比你的腰粗,我不能把我那份白白赔到他们身上!不知好歹的东西你听明白了没?”

    “不都是你说的?回去也是你说的不回去也是你说的!”良斌心服口不服。

    郑长河回家给他老丈人说了细枝末节,盖老帽愤怒:“她想回来就回来?在人家没逮着好果子吃又想回来了?还当人家拿她当盘菜呢!”

    老娘一听孩子没了就哭鼻子抹泪:“怕什么就来什么!这日后真要保不了胎她在人家里日子可怎么过?你说你这老不死的打她那顿干什么?把她打跑了不说还把孩子打没了!”

    “是我打没的?我打着她了吗?”

    女婿赶紧说:“打着了也不能这么说,她回来是想来家里找靠山,这么说不是往自己身上拦事吗?”

    “找靠山她想起我来了?活该!甭叫她回来给我丢人现眼!”盖老帽咬牙。

    盖枝两口子哆哩嗦唆上了门,双双跪在盖老帽跟前:“爹,我们来给你陪不是!”

    盖秀嘲讽:“老二,你这出口转内销转回娘家来了?”

    盖枝翻了眼皮不吭声,等着她爹发话。

    “你有什么不是?该嫁人嫁人,该养汉养汉,你有什么不是?又回来干吗?有本事出去你就别回来!怎么着?请我去喝百日酒啊?”

    两人低了脑袋不吭气:“说话啊,干吗来了?”

    良斌嗫嚅:“没、没留住……”

    “没留住?哎呀这可麻烦了啊,良斌,你小子可是单传呢,这往后要是绝了种,我闺女这罪过可就大了!你说是不,良斌?”

    “这、这不怨她……”

    “怨谁啊?”

    “怨、怨我……”

    “知道怨你就行!真要是绝了种,你可得给你爹妈说清楚,这叫自作自受!她受,你也得受!别一股脑地推我闺女头上!”

    “是。爹……我们、好好看病。”良斌甜甜地叫。

    “只怕看得了病,看不了命。”

    盖枝哭哭啼啼:“他爹妈眼里压根就没有我。我婆婆嫌弃我一进门就肮脏了地儿,你说这日子还有头吗?早知道这样我就听了您的话打胎,也没这把柄给人撰着!”

    “这把柄还让人家给撰去了?啊?你不聪明着呢吗?还让人倒打一耙?你不精明着了吗,算计来算计去还把自己给算进去了?” 盖老帽尖笑:“得亏你这孩子是结了婚没的,要早没了这婚你还结不了?这回知道哪头是亲爹了吧?你自己把宝给压错了!没了砣你还想翘起秤杆?”

    盖枝拽了她爹的衣襟子摇:“爹,你不能不管我!我的工辞了,不回来我就没地儿吃饭了!”

    “你还找我这儿吃饭来啦?你还想着你这二十年的打工费是不?你跟你爹找后帐你就有种!你不有你那公爹当科长吗?不有你那出口转内销吗?良斌,你小子说怎么办?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叫我闺女连饭都没得吃?”

    “不会的爹,盖枝是想回来跟您干,您老伸手拉我们一把,我给他批布,肯定比在厂里干得好,我们也能孝敬您!”

    “你小子嘴巴够甜的,拐弯抹角的还是把我闺女给我撂回来!你孝敬我?你怎么孝敬我?”

    盖枝两口子对了眼看:“爹,你给我们支个摊儿,打你的名义,我们私下里进货,咱们二一添作五,怎么样?”

    “这可是你们找上门来的啊!”

    盖枝重操旧业,又在她爹的摊子跟前跟她姐打起了擂台。盖老帽出钱出摊位,进了货加上三到五成利交给盖枝两口子,现货现钱,一次付清。盖老帽不算细帐,挣多挣少余头全是他闺女的,省事。盖枝不领情:“现钱现货?一次付清?都付你了我咋办?货底子没人要了怎么办?”

    “爱打折打折,爱赔本赔本,想怎么办怎么办!”

    “赚了都是你的,赔了全是我的?”

    “爱干不干!你要是觉得吃亏再回厂上班,我替良斌给你花钱买个工!”

    盖枝觉得她爹黑心,可也只能忍辱负重,她的本钱顶多支起个杂货摊。杂货摊早过了时,盖家已经更骡子换马地做起了时装衣料,五彩斑斓的服装占了市场的半条街,无可匹敌。要跟她爹抗衡那也只能是鸡蛋碰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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