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惊梦旧时魂(7) (第2/3页)
科诸位大臣,血洗翰林苑,皆因逆言之罪。太后虽位及荣宠,却并非皇帝嫡母。此番关系,如若追究,便是诛杀九族的灭门大祸。太后气得发怔,却将手中的一只镯子剥下,冷冷摔在了地上,对旁人怒声:“将这镯子给皇帝送去!”迎春眼波一转,忙将镯子拾起,递到常敏手中,连声道:“快给皇上送去。”常敏只知这个姑母出生钟鸣鼎食之家,素日对她亲切和气,今日震怒如此,心下不由一怯。竟不假思索,忙追了出去。
皇帝走出万福宫,经冷风一吹,倒仿佛忽然清醒过来,顿住步子,只觉身上起了万重的倦意。身后人的匆匆脚步声到底惊动了他,皇帝转回头,只见有人堪堪要撞到他的胸前。皇帝忙一把握住她的手,待那宫女仰起脸,不由怔了怔。常敏从未离他这样近过,心下怯怯的欢喜,见他望着自己的眼神如深海一般,半个身子都要酥软过去。皇帝放开她,负手而立:“什么事?”冷风吹得她的一身银鼠小褂沙沙作响,常敏忙跪下身,将镯子双手奉上。皇帝接过她手中的镯子,眼睛微微眯起,不知过了多久,又将那镯子缓缓放回她的手心,淡淡说:“朕意已决。”
册封的那日,浣碧换了一身水红的绉纱广袖长袄,罩一件石青的云合如意褂,站在庭中的夹竹桃下,衬得整个人映水桃花一般。皇帝素来喜欢她穿得素净,不由微微一怔。正堂中早已备下了薄酒,她又命人去小厨房做了几个民间的苏州菜。皇帝打量屋中四处,正堂明净开阔,垂帐一重重地挂落,便如瀚海烟波一般。微风拂动,寂然无声。只有碧纱橱外,空荡荡的,仿佛缺了些什么。皇帝便说:“明儿差人送一丈屏风来,空落落的,倒显得素了。”浣碧眼中堪堪要落下泪,却转过身。天色一点点沉下去,她起身关上虚掩的朱窗,烧了炭盆,又在屋角焚了一盅百合香,这才说:“奴才去将酒烫一烫。”皇帝忽然握住她的手。浣碧全身一僵,勉力笑道:“怎么了?”皇帝的声音便从耳边沉沉传来:“往后不许自称奴才。”
浣碧应了声是,眼泪落到了滚烫的酒中。几个奴才早到门边守着。一时屋中只有他们两个,浣碧觉得做梦一般,梦中也想不到竟和这人有这样的一天。她将酒烫了又烫,洒下了玫瑰花瓣,这才肯拿到屋中。皇帝见她眼睛红红的,不由轻声:“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浣碧低低道:“奴才做梦也不知,竟有这样一日。”皇帝不由轻笑:“该打!才说了不许自称奴才。”浣碧嫣然一笑,脸上似浮出两个淡淡的红晕,顿了顿,却说:“好花难长久,好月不常圆。”那烛光映得她眉眼盈盈,仿佛汪着一潭春水。大红的龙凤蜡烛,忽然结了灯花,轻不可闻地啪一声。
他像是忽然从一个极深极深的梦境中惊醒,四肢百骸都凉了。心底无人知的隐痛,仿佛被生生捅进一刀。那是多久之前,久得已是上辈子的事了,红烛将她的两靥照得艳若桃花。他站在她面前,却不敢用铜杆揭起她的盖头。明知是她,明知是她算计了自己,他不过是如困兽一般的挣扎。二哥那样抱住他,他却发了狂,发了狂一样的不相信……从血海里挣扎出一条命,苟延残喘地回到上京。二哥在他面前跪下,求他不要回去,那不过是个计……她算计他,她不过是仗着他的喜欢,一次又一次地算计他。心中的隐痛,咬牙切齿的恨意,他恨不得捏碎她的骨头,将她挫骨扬灰……却又无端端地软弱……竟然不敢再看她一眼。那一夜的大雪落满了上京,他在千军万马中第一眼望见了她。黑压压的人群,都是失了势的宫眷和权臣,他的战马停在她们身前,所有人都跪下了。那样多的人,他一眼便认出了她。可是她却没有抬头看他……锦绣……锦绣……那两个字……缓缓地浮上心头……却又渐渐沉下去……悄无声息。
皇帝将酒杯举起,眼中蕴着温存:“朕听说,民间的女子若是出嫁,大婚之夜会和夫君共饮交杯酒。”浣碧呆呆地瞧了他一眼,黑白分明的眸子,映出他含笑的眉眼。皇帝已将她的手牵过,饮下那杯薄酒。他的声音沉沉的,一时隔得极近,却又像是从天边传来。浣碧轻轻地唤了他一声:“夫君。”那声音转瞬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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