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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惊梦旧时魂(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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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惊梦旧时魂(5) (第3/3页)

中一惊,陡然只听有人一声呵斥:“这样吵吵嚷嚷,让人听着成何体统!”苑琼回过神来,一时手指冰凉,哆嗦着跪下身,却不敢抬头,低低叫了一声:“司姑姑。”司红见庭中只有锦绣一人呆呆站着,夹竹桃零落,在这样暮春的傍晚,竟似是一种奇异的单薄与哀伤。心下一滞,冷冷道:都到东屋去用晚饭吧。”

    织补库原是个闲差,平日油水又足。二坊门中皆为宗室御用,少不得打几个赏银。宫女们得了赏钱,概不准私吞,一并交给二坊门的大姑姑,备之以防不时之需。司红为人严厉,品性正直,倒不独吞佣银。每到了年下,将赏钱凑成几份子,一并送去内务库,央他们节下送些衣料香粉。另存了一份子,送与膳司府,叫人开小灶,专为织补库送菜来。东屋宽敞明亮,生了火盆子,点上灯,不及传菜,一群人才已围坐一桌。司红唤了守门的小太监进来,随手递了几个铜子儿,口中吩咐:“去烫几壶热酒来。”这倒是众人始料未及。

    窗外天已经渐渐暗了,院中乌沉沉一片,只有几株夹竹桃,孤零零的,在晚风中凋谢。苑琼大着胆子问:“司姑姑,今儿是什么日子?”司红瞧了她一眼,笑道:“你们也别推三阻四的,只当我是要试你们。万岁爷前儿才撂了牌子,瞧那样子,竟是动了大选的心思。太皇太后也高兴,忙忙吩咐了备下衣料子。赶明儿就要成百套的新衣裳。咱们这一阵子,怕是有得忙了。”话未落音,苑琼打诨道:“原来是为了这个,我还当太阳要打西边出来。”她因素日手脚勤快,针线灵活,十分得司红的喜欢。见司红并不以为意,忙又倒了一盅酒,摇了摇空酒盅,吆了一声:“小魏子,还不快去再烫几壶!司姑姑怕我们劳累,要赏我们酒喝呢!今日若不喝得痛快,待下一回,又不知太阳什么时候从西边出来了!”这样孩子气的话,到底惹得众人一笑。

    司红虽素持稳重,亦不免夹着筷子打她:“小丫头片子,再混嘴胡说!”见苑琼脸上红红的,又说:”这丫头怕是酒吃多了,要发酒疯呢。”锦绣这时才出声:“姑姑,我送她回屋去罢。”众人瞧锦绣望去,只见她脸色单薄,抬眼直直地望着司红。司红不由一怔,忙道:“也好。”

    苑琼醒来时,只觉满嘴酒气,呆呆地睁了睁眼,只见梁上被烛光照得一片朦胧。转过头,锦绣披衣坐在灯下,她便动了动手。锦绣转过头,像是这才发觉一般,忙问她:“醒了?”苑琼从被子中坐起身,轻声说了一个字:“渴。”锦绣见桌上茶水已凉,忙要去倒茶。苑琼却伸手夺过了那只茶盅,一面说“不碍事”,一面仰头吞了个痛快。锦绣皱着眉瞧她:“茶凉伤胃,这样冷的天,你又吃过酒。”苑琼听了,不免一笑,视线一转,却忽然咦了一声:“锦绣,你又在瞧书了?”

    她自与锦绣同屋以来,便见她时常在灯下读书,有时直至夜半方才拥被入睡。苑琼是官宦之女,自小习得几个字。又在老太妃身边待过,自忖聪慧,便夺了她的书。细细看了几眼,失笑道:“呆子,你将来要考功名不成?”说罢将那书又丢在了桌上。锦绣拾了书,笑着打她:“怪道姑姑吩咐我,若有不三不四的话,只当你酒还未醒,不同你一般见识。”

    苑琼笑道:“姑姑长姑姑短,明日又说我拿侨。也不知成日将姑姑挂在嘴边的是谁。”锦绣不由道:“越发了得,连姑姑也敢拿出来浑说。”苑琼怕她欺身上前呵痒,一面躲,一面笑着说:“姑姑算什么?惹急了我还把万岁爷都端出来!”锦绣一下子停住了手。苑琼见她呆然不语,忙上前摇了摇她的肩:“锦绣,你又生气了?”锦绣淡淡道:“可不是,万岁爷也是能拿出来浑说的?你有几条命够你的嘴使?”苑琼见她虽然生气,倒是一派正经模样,不由嗤地一笑:“好了好了,锦姑娘,只当都是我的错。原先瞧着你老实,疏落起人倒比姑姑还有一套。我问你,你从前是打哪儿当差的?我怎么从没见过你?你那主子和老太妃一样,都早早地去了罢?”锦绣将书合上,吹灭了蜡烛,轻声道:“时候不早了,咱们睡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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