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十四章(2)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进书架
    §§第十四章(2) (第2/3页)

怎么才想到呢?这脑袋是让车撞糊涂了,以前绝对不是这样,他妈的!他重新振作起来。

    疼痛又开始了,杜冷丁的作用消失,现在是胳膊的伤痛。他想他必须尽快治好,许多事等他去做。查房的医生和护士们的脚步声响在走廊里,不行,还得用止痛药。胳膊一疼,脑子就乱。

    大概是个主任级的人物,他走在前面,身后医生护士跟着四五个人。左云飞说:“大夫,能不能再给我一针杜冷丁,太疼!”主任很负责任地查看着他的伤情体征,说:“那药不行,对你没好处,用点芬必得吧!”

    “疼得闹心!”左云飞皱着眉头说。

    “受伤了,想一点不疼不可能,疼一点对恢复伤口有好处,你主要的还是得调节一下情绪,不能急躁,好吧?”

    主任走,都跟着走,不一会儿,护士把药送过来,把输液的瓶子也撤了。左云飞有一种被解放的感觉,他可以活动一下身体了。

    “受伤了,想一点不疼不可能。”这话有道理,左云飞这时对什么都很敏感,什么都能给他启发,他想,做事也是一样,干的是吃苦头的事,想一点苦头不吃也不可能。

    杜再军他们回来了,赵志刚走在前面,手里拎着买回来的饭菜。进门就说:“大哥,咋样?”左云飞说:“没事,想一点不疼不可能。”赵志刚说:“我说给你买点好菜,小杜不让,你看,这玩意儿你能吃吗?”他把买回的饭菜一样一样摆在床头桌上,两个混合面的窝头,一盒玉米小子粥,一盘榨菜炒肉丝,一盘清炒油麦菜……左云飞露出一点笑容,说:“你呀,白跟我这么多年,还不如小杜,我吃。”赵志刚说:“这有营养吗?”杜再军说:“晚上,晚上是得加营养了。”左云飞说:“你们都回去,都有一大摊子事,别为我一个人都耽误了。回去以后,跟谁也别说我在这儿,要不然踢哩秃噜地都来我受不了。这里有小杜一个人就行了!”赵志刚说:“大哥,那我们就先回去,晚上再来!”

    众人走了,杜再军说:“左总,您吃饭吧!”

    “好,我吃饭!”左云飞的思路打开,胃口也打开了。受伤的手臂正是拿筷子的一撇,换一只手拿筷子,怎么调动也不听使唤,他索性扔下筷子,抓起一个窝头,杜再军说:“左总,您还没洗手!”左云飞“嘿”了一声,把窝头放下,杜再军牵着他的手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在他的手上涂抹香皂,洗后,给他擦干。左云飞“嗨”了一声,说:“受这么一点伤就需要人伺候,老的时候得了脑血栓可怎么办呢?”洗手回来,他抓起窝头,先是咬了一口,然后用汤匙当筷子,上一点榨菜丝,吃得有滋有味儿。吃着,心思整个集中到杜再军身上,他问:“你明天想请客?”

    “是,左薇婚礼那天,让我给搅和的都没喝着酒,影响怪不好的,请大家一次,明确一下我和左薇的关系,省得别人再说闲话,也算婚前宴请!您看行吗?”

    “行,怎么不行?我也去!”

    “您这伤,能行吗?”杜再军掏出一张纸,上面写满人名,递给左云飞,说,“我想到的就是这些人,您看还有谁?主要都是跟您关系比较近的人!”左云飞看了看,说:“你这才多少人,那些分公司、货站的头头脑脑,都得来,不能让大伙挑理!这不是你请,是我的事!”杜再军说:“是,我跟他们没联系!”

    左云飞又说了一些人,杜再军都记在纸上,说:“就怕您这伤,不方便哪!”

    “这点伤算啥?我当知青那年,人保组那帮家伙,拿炉钩子往我身上出溜,不都挺过来了吗?我去,该请的都请着,我不到场算怎回事?”

    明天他就要被带上警车了,杜再军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痛楚的暖流,并迅速地堵塞了胸口。他觉得左云飞如果没有罪行,应该是一个可亲可近的人,他为什么要以身试法呢?

    左云飞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深入,他的眼神不时地观察杜再军。他似乎想从他的每一个细小的表情和动作里寻找他的影子,也想发现一点别的东西。可疑的东西没有发现,他的影子在杜再军身上却越来越清晰。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起,他就有一种感觉,杜再军很像他年轻的时候。现在他觉得杜再军就是他年轻时的自己,造化真的是如此神奇吗?他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包括他的声音,太像了。只是杜再军更稳重,不像他年轻的时候,顾盼神飞,喜欢出花样儿,喜欢给别人制造一点惊奇。他觉得像有一只小手在心里抚摸他,怂恿他,你还在等什么?这是他计划之外的事情,他想等到柳英来,现在他不想等了,先告诉他有啥不好?

    杜再军感觉到左云飞的目光,笑着说:“左总,您今天是怎么了,老看我?”

    左飞说:“等会儿,我让你看一样东西!”他用另一只手,别别扭扭掏出手机。昨天进医院时他怕人打扰把手机关了,到现在一直没有开机。他给韩蕊打电话,这只手有一点笨拙。

    接通了,没等左云飞说话,韩蕊先嚷起来:“怎么回事你?打一百次电话了,你都关机!”左云飞说:“喊什么喊,没事我能关机吗?我在医院,你把我那本影集拿来!”

    “你在医院?拿影集干什么?”

    “这么多废话呢?让你拿就赶紧拿来,我有用,听着,要最早的那一册!”

    左云飞从来对留影照相这一类事情不感兴趣。他的这些老照片原来装在一个破信封里,那时韩蕊坚持要看看他年轻时的样子,韩蕊说你年轻的时候我没跟着你,看看照片还不行?他回家翻找半天才翻出来,都发黄了。韩蕊把这些照片重新冲洗放大,装进影集。韩蕊说,“你是个有成就的人,有成就的人在每一个年龄段都应该留一本影集,那是你的足迹!”左云飞说:“人死如灯灭,哪来的足迹?就我这样,还指望别人瞻仰?”这些照片被韩蕊修整得相当漂亮,后来,左云飞也知道珍惜了,人这辈子说不定,万一青史留名,哪能一张照片没有呢?

    “你在医院什么地方?说明白,你是医院大门哪?我一到门口就看见你?”

    左云飞笑了,说:“也是,”他回头问杜再军,“咱这是啥地方?”杜再军说:“外科病房B区,810室。”左云飞说:“你听见没?”

    韩蕊说:“知道啦!”

    时间不长,韩蕊到了,如弱柳摇风,高跟鞋在走廊里踏出一声声清脆的声响。门没关,便直接走进来,看见左云飞额角上贴着一块胶布,胳膊被夹板固定着吊在胸前,一愣神儿,一着急,刚要发声,左云飞走过去,说:“别吵别吵,我就怕你这套,没敢告诉你,现在没事了。”他从她的手里拿过相册,说:“小杜,你看看,这是我年轻时的照片。”韩蕊说:“你到底是咋的了?”左云飞说:“车碰的,没啥事,你赶紧回去,小杜明天请客,你给通知一下子!”

    韩蕊摸着他的胳膊,又在他的额角上摸索,说:“你说你,昨天我看见你往楼下跑,疯疯癫癫的,眼皮就跳,打电话你又关机,吓死人了!”说着眼泪就要下来,左云飞说:说着说着就来了,”“你看,我不是告诉你回去给通知吗?我这儿没事了。

    “没事我也不走,”韩蕊一回身坐在沙发上,说,“通什么知啊,电话在哪儿打还不是一样?”左云飞说:“你安排别人通知,你自个能忙过来吗?不少人呢!”杜再军翻着相册,说:“韩姐不愿回去,一会儿我自己来吧!时间来得及!”韩蕊忽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谁说不愿回去了?说吧,通知什么,什么通知!”杜再军把请客的名单交给她,说:“就这些,时间地点,都写着。”韩蕊略扫一眼,说:“哈,就这么个事,发个信息全过去了。”左云飞说:“糊弄不行,得保证都来!”韩蕊说:“你请客,谁敢不来!”左云飞说:“行,任务明确了,你不愿走就在这儿吧!”

    相册的首页是一张在辽河大堤上劳动中休息的情景,二十几个男女青年或坐或站,有的躺着,有的蹲着,还有人端着饭碗,腿旁是一只饭桶。左云飞在画面的正中间,侧身卧在堤坡上,手臂托着脑袋,蜷着一条腿,嘴里叼着一根草棍儿,笑得开怀。看得出,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欢笑。他身后站立着一位姑娘,丰满健美,脖颈上搭着一条白毛巾,让人想起当年电影《海霞》里的海霞。也许是刻意地模仿,她笑弯了腰,一手攥着毛巾,一手指着什么。她的身后侧插着一面红旗,旗上的几个大字写着铁姑娘队,队字被挡住了一角。整个背景是辽河套,天高地阔,一直扩向远方。杜再军不知道左云飞让他看相册的用意,但觉得也挺有意思。看着,他说:“左总,人家是铁姑娘队,你们几个男的怎么进来了?”左云飞的心思似乎飞出很远。他也是很久没有看相册,这天拿出来,心里又有几分感慨,说:“这是辽河裁弯工程结束的时候照的,我们几个是借了人家铁姑娘队的光。整个工地上万人,只有这么一个铁姑娘队,记者就来了。铁姑娘队是我们那个生产队的,照相的时候,柳英就喊,过来,都过来!你看,她不是还在喊吗?我过来的时候滑倒了,干脆,就不起来了,这不,就照上了。”

    韩蕊说:“小杜,你说你和左总年轻的时候是不是有点像?”杜再军又翻了几页,认真地看,说:“是,是有点像!”韩蕊说:“还有点像?我看多半都像,你呀,认左总干爹得了?”韩蕊很轻易地摆脱了几天前的尴尬,谈笑自如。

    左云飞转过身去,又走回来,他说不出口,也说不明白,在地上转了几圈,说:“小杜,你想不想认识一下照片上的那个人?”杜再军说:“谁呀?”左云飞说:“就是站在中间的那个,铁姑娘队的队长,叫柳英,她可是你妈妈!”杜再军吓了一跳,左云飞从没跟他开过玩笑,这话从何说起?他瞪着眼睛看定左云飞,左云飞说:“你不用看我,我现在就让她跟你说!”他在手机上翻找通话记录,随后就要通了:“英姐,我是左云飞!”

    “左云飞,我说你是怎么回事?话不说完你就挂机,你真就那么忙?”

    “英姐,出了点事,我这不给你回话了吗?你说你来,什么时候到,我去接你。”

    “嗨,本来今天就能到,我机票都买了,下大雪,航班停飞,我又从机场回家来了。明天看,只要有航班,我明天就到!”

    “你不用着急!”“我能不着急吗?”

    “杜再军就在我身边,你跟他说两句?”

    “电话里能说明白吗?”

    左云飞想了一会儿,说:“那就等你明天来再说吧!我挂啦!”

    “哎,别价!我说,你让他接电话!我这妈还怕儿子了?”

    左云飞把电话递给杜再军,说:“你跟她说吧!”

    杜再军蒙头蒙脑,接过手机像接过一颗定时炸弹,怎么突然出现这种事呢?只听电话里说:“你叫杜再军?”杜再军说:“是啊!”杜再军听出,说话的人哭了。过了一会儿,电话里又说:“你爸叫杜百山,你肩膀上有一个英字,这都没错吧?”杜再军说:“没错。”电话里的人说:“孩子,那个英字就是我刻上去的,我怕将来找不到你……我是你的亲妈……”杜再军急速地在记忆中翻找,这件事他没有记忆,父母从没提起过,他说:“您没搞错吧,您怎么知道的?”

    “你认识聂玲吧?她是我的小女儿,是她看见了你身上的字……孩子,你别着急,等我明天一到,就都明白了,你不用先跟我叫妈……”

    是聂玲?杜再军想起聂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存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