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第2/3页)
?清明节这天的上午,左云飞把魏刚喊进办公室。魏刚一进门,左云飞就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为啥把货源给了别的货运公司?”魏刚想解释,左云飞啪地一拍桌子,指着门口说,“你他妈给我滚,别在这儿干了!”
当天晚上,左云飞和王绪峰等几个手下在一家叫“大可以”的饭店吃饭时,看见一个叫朱歧的人好像也在这里吃饭,就吩咐王绪峰去看一看,是不是朱歧,还有谁和朱歧在一起。朱歧也在海州搞货运生意,和左云飞两个人平时互相瞧不起,是一对冤家对头。王绪峰很快回来禀报:“是朱歧,和他在一起的是张博。”
这个张博,也是左云飞的一个狱友,几天前因为一件小事违逆了左云飞的意思,被左云飞撵走。当时,左云飞给他拿了一万元钱,说:“你不在我这儿干,行,但绝对不许去别人那干,拿上钱麻溜回家吧,别在海州待着。”听到王绪峰的汇报,左云飞勃然大怒,张博不但没听他的话离开海州,而且投到了自己的对头朱歧门下,这不是摆明了和他作对吗?有一个手下说,好像魏刚也投奔了朱歧。左云飞咬牙切齿,恶狠狠说:“一会儿咱们去朱歧货运站,一块收拾。”
在“大可以”吃完饭,左云飞一伙便回了货运站。在货运站办公室里,左云飞把一支猎枪交给王绪峰,并亲手上好了一颗子弹,对王绪峰说:“魏刚要真在那,你就拿枪废了他。”王绪峰收下枪,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王绪峰,绰号“八虎”,建阳人。曾因聚众斗殴行为于1980年12月被劳动教养三年;因盗窃行为于1983年11月又被劳动教养三年;因犯故意伤害罪于1992年7月被判处有期徒刑四年;投靠左云飞后,很快就成了他手下得力的干将。
左云飞带上王绪峰等人开着车直扑朱歧的货运站。到达后,车停在朱歧货运站的院子里,左云飞从车上抻出一把片刀,率先跳下车。王绪峰手持猎枪紧随其后,两个人一起闯进了朱歧货运站的办公室。刚一进屋,左云飞一眼就看见了正坐在一把椅子上的魏刚。魏刚试图反抗,左云飞举着刀,王绪峰端着枪,把他逼到了墙角。
左云飞用刀指着魏刚说:“你他妈还真跑这儿来了?”魏刚并不示弱,说:“海州又不是你家的,我跑这儿来怎么了?”左云飞火冒三丈,说:“你找死啊!”
话音刚落,旁边的王绪峰对准魏刚就扣动了扳机。随着一声枪响,一条火舌从枪口里直蹿出来,子弹正中魏刚的右腿,魏刚当即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左云飞指着倒在血泊里的魏刚,说:“我宁可干废你,一辈子养着你,也不能让你跟着别人干!”说罢,带着手下人上了汽车。
或许是怕魏刚追究责任,也或许是顾念过去狱友的情谊,刚一上车,左云飞又吩咐人把魏刚送到医院去。魏刚前后住了两个月的院。据海州军区总医院出院诊断:魏刚右膝关节火器伤,右股骨下端粉碎性,术后畸形愈合。右膝金属异物残留。
此时,左云飞又使出了他惯用的手段,用金钱摆平。先是支付了魏刚住院期间的医疗费三万多元,又指派赵志刚给魏刚两万元。当警方进行调查时,魏刚不但没有说出左云飞,反而一口咬定打伤他的人他不认识。从此,张博吓跑,朱歧归顺,王绪峰也被派到建阳当上了分公司经理。
左云飞也算兑现自己说过的话,在打残魏刚后,果然把他养了起来。先是花十三点六万元给他买了一辆解放货车。后又安排魏刚到万发大连分公司上班,每月工资一千二百元。
左云飞对手下人恩威并重,火候拿捏得十分到位。
他的弟兄们管这叫仗义。
2002年9月的一天晚上,左云飞想起了他的一个仇人。这个仇人叫唐戈。
唐戈曾经是左云飞相交不错的朋友。在乾元公司时,他们一起合伙干过小线路运输生意。左云飞和程思伟投资了二百万元,谁知合伙干了一年多,最后却赔了钱。看到赔钱,左云飞立刻翻脸,硬逼唐戈退回他当初投资的二百万。唐戈只退给他一部分,没有全部返还。左云飞就认为唐戈吞了他的钱,是有意在戏耍他,从此对唐戈怀恨在心。忙的时候顾不上,闲的时候就想起来,想起来的时候就咬牙切齿,一直伺机报复。这几天,他听说唐戈当上建阳运输联合体的董事,他仇恨的油锅里像蹦进了一颗火星子,这个仇他不能不报。
左云飞有个朋友老邱,是这个运输联合体的董事长。他给老邱打电话。左云飞说:“你忙啥呢?”老邱说:“我能忙啥,整这个联合体,花插着还得开个会,还他妈不如自个干了。”左云飞笑着说:“谁让你瞎得瑟,猫三狗四,谁你都联合。在哪儿开呢?我咋闻到一股酒味儿?”老邱说:“万豪酒店,你真能闻,狗鼻子也闻不到这么远,过来喝一杯?”左云飞说:“你还别撩扯我,我他妈坐飞机几个点儿就到,还寻思我不敢咋的?”老邱笑得直打嗝儿,说:“你敢,还有你不敢的事吗?”左云飞假装随意地问:“唐戈也跟你们开会?”老邱说:“他是理事,他不参加能行吗?”左云飞说:“行,你们都理事吧,我就是想你了,没正经事,不跟你瞎扯了,等我回去咱们喝酒!”老邱说:“好好,你抽空回来,我请你!”
左云飞立刻给在建阳分公司的王绪峰打电话,吩咐他带上人,去万豪酒店附近等着……
其实,在给老邱打电话的前几天,左云飞就已经给王绪峰发出过指令,让他找几个人收拾唐戈一顿。给他个教训,只要不弄死就行。王绪峰立刻开始行动,召集了七八个人,手持斧头、棍棒、镐把,分乘两辆出租车扑奔唐戈在建阳南塔鞋城的货运点,但却扑了个空,唐戈不在那里。次日清早,王绪峰估计唐戈有可能去货运站,带着这伙人又去了一趟。结果再次扑了空,只得悻悻而回。
还是远在海州的左云飞摸清了唐戈的下落,用电话告诉了王绪峰。王绪峰立即带人赶到建阳万豪酒店附近,在一个小胡同里,几个人手握斧柄,虎视眈眈地盯着前面的路口。过了一个多小时,王绪峰看见从马路对面的胡同里走出来几个人,其中有一个正是唐戈。他怕唐戈认出他来,怀疑到左云飞,就急忙低下头去。用手指着,小声对手下人说:“就是他,你们下去砍他。”
唐戈也是个精明人,他知道得罪左云飞就是给自己埋下一颗地雷,说不定哪天就会踩上。但那时确实赔了钱,如今用自己的钱赔给左云飞又觉得窝囊,所以几年来一直小心提防。在万豪酒店开完会,吃过饭后,唐戈随着其他人信步从饭店里走出来,想不到正好中了王绪峰的埋伏。
几个人手持利斧直奔唐戈。像“斧头帮”一样,抡起斧头就砍。唐戈嘴里喊着“救命”转身往回跑,被人一斧子砍在他的肩膀上。唐戈那时想到,生命比胳膊更重要,他对胳膊的痛苦置之不理,摇晃了几下,挣扎着又往前跑。又一个人追上来,一斧子砍在他的肩膀上,他惨叫一声,扑通一声,跌倒在马路上。嘴里连声喊着:“救命啊,杀人啦!”一伙人一拥而上,举起手里的斧子冲着倒地的唐戈一阵乱砍。然后横过马路,坐进车里迅速逃离了现场。
和唐戈同行的人见他被砍成了“血葫芦”,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翻滚,都吓得不轻,急忙打车把他送到了建阳市陆军医院。唐戈被砍时已经意识到了这是左云飞手下人干的,非常害怕那些人再追到医院里去,建阳人管那叫“回勺”。一旦被他们“回勺”,自个的宝贵生命就没什么指望了。他只是简单缝合包扎了一下,没敢住院,就打车连夜回到家里。怕左云飞再次报复,他没敢报案。
当天晚上,王绪峰就急不可待地给老大左云飞打电话报捷,说已经把唐戈砍了,并且砍得不轻。左云飞像去了一块心病,说:“行了,达到教育目的了。”
第二天,左云飞就打电话给有功之臣王绪峰,说给他十万元钱,让他按功劳大小分给他的手下人。王绪峰说:“谢大哥!”
这叫赏罚分明。
不过,对杜再军的任用,左云飞有一点为难。他原来只想让他接替被判刑的刘明的班,在奉华大酒店当个保安队长,但他觉得杜再军干这个角色有点屈才。他和赵志刚商量,说:“给他个什么角色呢?”赵志刚早就看出杜再军和左薇已经难解难分,将来一旦结婚,人家那是谁跟谁?左云飞征求他的意见也不过是给他个面子,就说:“大哥你说,给他个分公司的经理干,离咱们又太远,借不上劲;这段时间他跟我上下打点,我看他也是块材料,干脆,就让他当你的助手得了,正规的名称就叫总经理助理,行不?”左云飞严肃了一会儿,笑了,说:“就这么定了,助理就助理,这小子跟我好像有点缘分,我稀罕,你去把他叫来吧!”
杜再军在总部大楼里还没有位置,左云飞和赵志刚在办公室说事儿,他就走过去和财务主管兼任左云飞的情妇韩蕊闲聊。办公室里,几位年轻姑娘正坐在电脑前噼噼啪啪地点击键盘,韩蕊巡视一番,走过来说:“帅哥儿,什么时候结婚哪?”杜再军实在是佩服左云飞的眼光,他看中的女人,各个出类拔萃。这个瘦得像螳螂似的女人,蜂腰可握,居然丰乳肥臀,狭长的瓜子脸上,一双凤眼,流光溢彩。杜再军说:“我一事无成,跟谁结婚哪?”韩蕊说:“得了吧,左总都说了,你还保密呀?”杜再军很认真地说:“我真不知道,左总还说什么了?”韩蕊笑得前仰后合,说:“你个傻小子,真能装!”赵志刚站在门口喊:“小杜,过来,左总找你!”
杜再军心里有一点紧张,现在还不是和左薇谈婚论嫁的时候。他随着赵志刚走进来,左云飞笑容满面,说:“小杜,坐吧!”杜再军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左云飞直截了当,说:“让你给我当个助手怎么样?”赵志刚说:“就是总经理助理。”杜再军有一点意外,这是个想都没敢想的角色,所谓的助理就是左云飞的影子,就是这个影子也足以吓倒一大片。他藏好惊喜,恭恭敬敬地站起来说:“谢谢左总,可我不会助理,怎么当助理呀?”左云飞说:“行了,别谦虚,我烦这套,让你赵叔安排个办公室,就算走马上任!”赵志刚答应一声要走,左云飞说:“你忙什么玩意儿,今天晚上,你们俩都去我家喝酒!”
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赵志刚愣住了,杜再军心里敲起小鼓,他真要提起结婚那个事?
这段时间,杜再军知道左云飞最喜欢别人在他面前卑微地战战兢兢的样子,但他觉得那个熊样等于自残。他反其道而行,每次都做得既不张扬也不谦卑,显得潇洒干练,不卑不亢,让左云飞从心底里喜欢。在左薇的强烈干预下,他的装束也被彻底改头换面,那套西服还是穿上了。西装革履,胡子一天一次大扫荡,看上去像换了一个人。这样一来,左薇的母亲把自己的理论差不多推翻了,她说:“没想到,还像个有文化的人。”左薇说,“妈,他是本科啊!”左薇的母亲是西安卫校毕业,中专,在建阳市医院当了几十年护士,但她觉得她比现在的大学本科厉害,她说:“有没有文化不在什么科,现在的大学生不如当年的高中生,现在的研究生啊,也抵不上当年的大学生。什么呀,水分太大了,拧干了,剩不多少。”保姆聂玲做着鬼脸,说:“我的妈呀!”
没有拿定主意的杜再军被提前打发到左薇家来。说心里话,和左薇结婚是他的渴望,他能不想吗?从第一封信开始,已经过了将近八年的时间,抗日战争才八年,他过年都三十岁了,人家同学孩子都上幼儿园了。但他觉得他必须坚持下去,坚持到左云飞一伙彻底覆灭的那一天。一切都真相大白,那时丽日晴空,惠风和畅,结婚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左云飞要回家吃饭,忙坏了一家人。小保姆手足无措:“王姨,我再去买点啥菜呢?”左薇的母亲去厨房冰箱柜橱各处视察一番,说:“家里什么都有,你去市场买点豆面子,再买一个大萝卜就行了。”小保姆眼睛不大,但这时睁得够大,说:这豆面子哪疙瘩有啊?左薇母亲说:菜市场什么没有?你快去“我的妈呀,”“嗨,吧!”问:需要我做点什么?”左薇的母亲忙着择菜,“不杜再军刚好进屋,“王姨,说:用不用,你和左薇说话去吧!左薇在楼上喊:你上来吧!”
”“傻子,左薇看着杜再军抱着一束鲜花,拎着一个购物袋走上楼,像国家体育代表团里的某位成员从飞机上下来,说:“你买了什么?”杜再军说:“我看见王姨喜欢练太极,给她买了一套练功服,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左薇说:“说你傻,你还是真傻,你怎么不当面给她?”杜再军说:“她正忙着,没好意思。”左薇接过鲜花,抱在怀里,脸埋进花束,认真地吐故纳新,说:“你怎么也想起这一套?”杜再军说:“全社会都流行的事情,我岂能超凡脱俗?再说,这花香确实可以改变人的心情,我抱着它的时候,就像你!”左薇警惕地向楼下望了一眼,说:“快进来!”就回到卧室去。杜再军从身后抱住她,随手关上门,脸在她的头发里拱着,嗅着她的发香,吐字不清地说:“你那电脑里有什么?在如此幸福的时刻还舍不得放弃?”左薇在抱着鲜花的时候,眼睛仍然盯着床头柜上的电脑,说:“有敌情,快放开!”杜再军刚一放手,左薇放下鲜花,回身抱住他的脖颈,仰着脸说:“我要去应聘,夏雨田说青云山制药厂招人,我不能再坐吃山空了。”杜再军要进一步行动时,左薇又推开他,说,“来,说正事吧!”她又把花抱起来。杜再军注视着她的眼睛,说:“那个夏雨田还和你有联系?”左薇笑了,说:“你看你,什么眼神儿看我?小心眼儿。夏雨田是我大学时的同学,和这个药厂熟悉,他就是通报个信息,我这不是在网上查吗?”
“我也就是顺嘴一说。”杜再军在她身边坐下,手不服控制地做着小动作,左薇恶狠狠地捶他一拳,像打在红木家具上,疼得愁眉苦脸,甩甩手说:“以后我得买一副铁手套。”杜再军笑着,移动着鼠标,说:“你想谋个什么差事?”左薇说:“我的专业呗!”杜再军说:“那你还愁什么,你去,还不是给他们增光添彩!”左薇说:“傻子,人家那里博士、博士后都多得是,我去,就是个小鱼儿,就是个混饭吃的。”杜再军说:“你想说的就是这个正事?”左薇说:“和它有关,哎,你离开我爸他们那个公司吧!”
“为什么?”杜再军见左薇一本正经地严肃着,预感到有些不妙,说,“你爸刚给我提职,我可是他的助理啦!”
“助理又怎么样?你能把他助理成一个让人放心的人吗?我明确地告诉你,你别看他是我爸,你也不要过分地相信什么成功的企业家。其实你也都看见过,他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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