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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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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2) (第1/3页)

浓雾很快散去,航班照常。杜再军和左薇到北京的时候正好是中午时分,先找了一家旅馆住下。洗过澡,吃过饭,杜再军说:“走啊,怎么不着急了呢?”他们把北京旅游的路线图都已经做好,第一站当然是天安门。左薇说:“先去王府井大栅栏,给你买套衣服,你这叫啥?”杜再军看了看自己的穿着,说:“我这,不挺好吗?”左薇说:“好什么好,一看就像‘黑社会’,咱不给北京添彩,也不能影响首都形象吧?赶紧走,买完衣服再去玩儿。”杜再军无奈,说:“星星跟着月亮走,你是月亮,我是星星,你走哪儿我就跟哪儿吧!”

    五月的北京气温与海州已相差无几,树绿花鲜。但它的热是燥热,日光是明晃晃炙烤,建筑物和地面都像巨大的散热器,人在街上走,感受到的热度是全方位的。走进大栅栏的人群里,人和人的间距已达到紧密的程度,有时不收缩自己就挤不过去。左薇兴致勃勃,杜再军奉命相随。一连走四五家商场,左薇横挑鼻子竖挑眼,居然没有选到一套让她满意的给杜再军的西装。杜再军说:“左薇,改造我不是一天半天的事,算了吧!”左薇说:“别捣乱!”随着拥挤流动的人群,走进一家不算大的商场。刚上了二楼,左薇像猎人发现了猎物,径直奔那个服装厂家直销部,在一套蓝得像深海的面料考究的西装前,左薇招手:“快过来,穿上试试。”售货员把西装从衣架上摘下来,递给左薇。杜再军感受着左薇的情谊,但对西服不怎么喜欢,走过来说:“天都热了,穿这样的衣服太装腔作势了吧!”左薇说:“别废话,让你穿就穿。”杜再军先是穿上上衣,左薇脸上就有了一点笑容,说,“去试衣室,都穿上。”杜再军穿上这套西装果然像变了一个人,左薇的眼睛就放出惊喜,说,“光这还不行,衬衫领带需要同色系的才能和谐。”售货员说:“你到这边看看。”左薇又按照她的设想,选择一条领带一件衬衫,说:“换上换上,全换上。”杜再军心甘情愿地交出了自主权,她让换就换,她让穿就穿,快三十岁了,第一次这么幸福过,整个过程全部以傻笑的表情出现。装备一新后,一本正经地走过来。左薇抿着嘴儿,眯着眼,欣赏片刻,终于情不自禁,叫道:“就这样,就应该这样,买了,全买了!”售货员看傻了,左薇说什么她没听到,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问:“你说什么?”左薇说:“全买了,你算一下,多少钱。”售货员说:“你真会选。”左薇掩饰不住喜悦,说:“你说的是人还是衣服?”售货员说:“人和衣服你都会选。”她在小计算器上点了几下,说,“一万一千五。”杜再军吓得一“哎呀”,急忙往下脱,左薇说:“你别动。”又问售货员,“能打折吗?”售货员说:“我们这儿不讲价。”左薇说:“现在买衣服的哪有不讲价的,你再便宜点,我买了。”售货员说:“我们这儿真的不讲价,我没有权利打折啊!”左薇在自己的小皮包里翻了一下,问杜再军:“你还有钱吗?”杜再军说:“有也不多,你把钱都买了衣服,我只好背你回海州。”左薇说:“给我爸打电话,让他汇钱。”她说着掏出手机,杜再军说:“你何苦呢?回海州买什么衣服没有?你打电话,他把钱往哪儿汇,很麻烦的事,算了!”左薇说:“我就是想让你在这几天穿,回海州买完再回来呀?”正在为难,这时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在杜再军的肩膀下晃来晃去,看得杜再军不好意思,说:“你看啥呢?”中年男人说:“我好长时间没看过你这样帅气的男人。这衣服也是有灵性的,当它的主人与它心意相通,当它找到了它真正满意的主人时,它表达的是美与和谐,你是它最满意的主人。这衣服我只收成本价。”杜再军说:“我是不是听错了?”中年男人说:“没错,但也不是白送,我需要拍几张照片。”杜再军说:“做广告?”中年男人说:“就算是吧,你同意吗?”杜再军笑了,说:“就我这样,你不是赔了吗?”中年男人说:“没有关系的,我们交个朋友嘛!”

    杜再军有生以来,第一次捡了个大便宜。

    一向沉静不喜张扬的左薇这时由率领变成尾随,快乐得像个少先队员,心情轻盈得像天上的云,她恨不得把杜再军变成风筝放到空中去炫耀。让满街的人都看见,但放风筝的线必须是握在她手里。

    回到旅馆,杜再军忙往下脱衣服,说:“左薇,你就别难为我了,还是我那T恤衫牛仔裤穿着舒服,想坐哪儿就坐哪儿。你说我这人模狗样地算干啥的?让人笑话不是?”左薇说:“咱们去照相,照完,随你的便。”

    刚说完要走,左薇家新雇的保姆聂玲来电话,说左薇的母亲病了,不严重,就是想左薇,再不回来就更上火了。左薇说:“上午还在通话,怎么说病就病了呢?”杜再军说:“下午还有半天时间,走走,看看,晚上就回去吧!”左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回到海州,他们坐出租车回到奉华大酒店。一名小保安见是左薇和杜再军,小跑过来,说:“杜哥,你可回来了,左总和“金色年华”打起来了,增援的人刚去,你快去吧!”杜再军看看左薇,左薇说:“你还看什么,让他回来不就行了吗?快走啊!”杜再军说:“什么‘金色年华’?哪里是‘金色年华’?”左薇跑去开出自己的奥迪,说:“上来!”

    左薇和杜再军拉着左云飞逃离现场,他又自投罗网。左薇万分沮丧,说:“这就没办法了,我妈在家还不知道病成什么样子,我得回家。”杜再军从车上下来,说:“一路顺风,替我向老人家问好!”左薇说:“干什么你,我让你下车了吗?”杜再军说:“你看我这身,折腾得不成样了,让你母亲看见,还不嫌我邋遢?”左薇说:“你要啥样?让你穿西服你不穿,我去给你买一套花裙子?”说完她像真的看见杜再军身穿花裙的样子,捂着嘴笑起来。杜再军也笑了,说:“嗨,你不嫌我,我害怕谁呀?我怕太晚,大半夜了,你母亲还身体不好,我去多不方便?”左薇说:“只有我妈和一个保姆在家,有什么不方便的,再说,我一个人,你放心?”

    杜再军本想一个人静下来,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左云飞如果被拘留,或者被判刑怎么办,如果他真的因此被判刑,反而掩盖了他更多的罪行,他手下那些人也可能逃之夭夭,但现在这些都无法确定。听左薇这样说,他上车说:“我以为你家不远,还是你说得对,走吧?”

    左薇的家住在流花区的一个小区里,环境很好。夜已深,人已静,左薇家是少数亮灯的人家之一。左薇已经打过电话,她的母亲打过两瓶点滴,已经没事了,一定是在准备接待她女儿的同学了。

    这是一栋处在五楼的房间,大约一百八十平方米,半越层。左薇和她母亲的卧室在楼上,楼下是餐厅、客厅,保姆住在楼下,门铃一响,保姆没等开门就喊:“王姨,阿薇回来啦!”她正在欣赏新版的电视剧《上海滩》,嘴里抱怨着,“这叫啥啊,跟老片子差老远了!”

    左薇的母亲站在台阶上,穿着水粉色的宽大的真丝睡袍,手扶雕花栏杆,居高临下地观察着走进来的杜再军。她的身后,站着一个和她身高差不多的年轻人,他们身后的光线比较强,脸在阴影里,杜再军看不清他的眉眼,从他的轮廓上看,就是一个普通小男生。左薇母亲下楼的时候,小男生又缩了回去。

    保姆一把拉过左薇,悄声说:“你怎么把警察领家来?”左薇笑得“咯儿咯儿”的,说:“小聂,你根据什么说他是警察呀?”保姆固执己见,说:“他不是?我怎么看他像呢!要不他就是当过兵。”左薇笑说:“他什么都没当过,就当过人!”

    左薇的母亲听见喊声才快步地走下来,不等左薇介绍,说:“你就是杜再军吧!”杜再军说:“王姨您好,我是杜再军。”他想排除一切杂念,准备认真地对待左薇母亲的审查,但思维老是耍岔,固执地回到程思伟日记的记载上去。这位就是当年左云飞不惜制造车祸追求的女人?他心里顿时变得很复杂,许多想象中的画面从遥远的空中飘来,闪过,又在心底泛起。她依然风姿绰约,目光炯炯,可以想见她当年的风采。左薇长得很像她,只是她前额没有左薇的饱满圆润。她今年已是接近五十岁的年龄,但看上去最多也只有四十岁,如果不是她的脖颈上有几条细微的褶皱,真的很难判断她的年龄。她见杜再军也在打量她,笑了,抖了抖睡袍,说:“我这老太婆在家自由惯了。小杜,你坐,坐呀!”保姆把各种饮料糖果端过来像摆地摊似的让着,左薇的母亲说:“小杜,你别客气,这一路上多亏你照看左薇,真是太感谢你了!”左薇说:“妈你说什么呢!”左薇的母亲说:“小杜,你坐,我和左薇上楼说几句话。”杜再军说:“王姨您别客气,我和左薇是多年同学,何况我是左总的部下,照看左薇也是分内的事,你们母女多日没见,你们谈吧!”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别扭,但放松了。抓起一个苹果,一口咬掉一半,嚼得很响,却不耽误说话,回过头说:“小聂,你刚才和左薇说什么?”保姆是北方的农村人,说话带着二人转的味道:“我说你像警察,左薇说不是,反正我好像在哪疙瘩见过你。”杜再军说:“咱们都是北方人,说话一个味儿,你在南方待久了,一看见我就像熟人。”保姆说:“可不是咋地呢,一看见老家那边来的人,可亲向呢。”

    左薇被她的母亲拽着,身影一闪,不见了。

    杜再军隐约听到他们在楼上的客厅里的对话:左薇说:“夏雨田,你怎么来了?”

    “你把人急死了,我来过两次你都不在家。打手机你又关机,我能不来吗?”

    夏雨田说。左薇的母亲说:“雨田早就来了,听说你回来,这不,一直等到现在。”夏雨田的声音:“左薇,那个黑小子是谁?”左薇的母亲说:“是他爸公司的人。”左薇说:“也是我的男朋友,你看他怎么样?”

    “左薇,哎,你可没说过你有男朋友!”夏雨田的声音明显地提高。

    左薇也提高了声音:“有必要说吗?”

    “可是我早就在追求你,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你说过你爱我,可我说过我爱你吗?”

    左薇的母亲说:“你们这是干啥左薇,人家雨田对你可是真心实意的!”左薇说:“夏雨田,谢谢你的关心,咱们同学是同学,朋友是朋友,你和我与我和他是两回事,都这么晚了,快回家吧!”夏雨田从楼上下来,手揉一下眼睛,像哭。杜再军坐着没动,看着夏雨田走近。他长得眉清目秀,属于很甜很奶油的那种,杜再军看他还不错。夏雨田停住脚步和他对视,在目光的打斗中分不出上下。临走,夏雨田说:“别得意,朋友!”杜再军站起来,目送他走出去了。

    楼上,左薇的母亲说:“你这叫什么事?怎么突然冒出个男朋友?”左薇说:“妈,我和他高中的时候就是朋友,人家刚来你就上楼,什么态度啊?”左薇母亲也不说话,推开自己卧室的门,手一指墙上镜框里的照片说:“你看看!”这是左薇母亲和左云飞的结婚照,年轻时左云飞手搂着她的肩膀,笑得阳光灿烂。左薇知道她母亲的意思了,杜再军和他父亲年轻的时候确实有一点像,但这有什么呢?也许她在学校时那种朦胧的情感就是因为杜再军像他年轻时的父亲。她说:“妈,你想说什么?”左薇的母亲说:“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他和你爸年轻时一模一样,你爸进过监狱,他也进过监狱,你爸是个啥人,你知道吧?他把我搞到手,没有两年就在外边拈花惹草,打打杀杀。他是有钱,有很多钱,什么都不差咱们的,可他在外面有多少女人?他一年都不回家几次。我是老了,我忍,可我不愿意我的女儿也过一辈子像我这样的生活。我看这个杜再军,将来也免不了是这种人!”

    “你是说夏雨田好?”

    “我可没说,但起码他挺文静的,不像这个人。”

    “妈,你这是什么理论?他长得像布什,就能当美国总统啊?”左薇抱着她母亲的胳膊,说,“何况只是有那么一点像,在气质上完全不同。妈,你是不是对我爸怨恨太深,有一点神经过敏?看到和他有点像的人就有点反感,是不是?”

    左薇的母亲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是吗,我是真有点过敏?”她自己问自己,在脑子里反复地回味最初的那一刻对视,就有一点犹疑,说,“让你这么一说,我也说不准了。你这样,别答应他,我再品他几次,小伙子这么帅,我也别冤枉了他。”

    几天以后,左薇说:“傻子,你还生我妈气呀?”杜再军说:“人各有各的眼光,我生什么气呀?”左薇说:“我妈说,她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发现你眼睛里有一股杀气,你为什么?”杜再军恍然大悟,他在看见左薇母亲的时候,他想到左云飞撞死左薇亲生父亲的那一幕,他又想到自己的父母,他当时确实有一种痛苦的愤怒的情绪在心里翻腾。但那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根本没有表现出来,怎么就被她捕捉到了呢?都说女人直觉敏锐,是真的?他说:“左薇,明天我还去,看她怎么说!”

    赵志刚安排左云飞和家属见面的时候,杜再军陪着左薇和她的母亲来到看守所,左云飞说:“刚子,再军这小子光武的不行,得历练历练,你得带着他点儿。”赵志刚心领神会,说:“大哥放心,我让他多接触就好了。”

    一晃过去一个多月,夏雨田没有再来。杜再军为营救左云飞尽心竭力,左薇的母亲说:“这小伙子还真不错!”左薇说:“妈呀,你差一点都吓死我!”

    左云飞从拘留所出来,依然气宇轩昂。“平事”的大笔花销在他看来不过是一笔广告费或者是进修费。进一次拘留所,进一次监狱就等于去进修,回来身上像又多了一层光环。多了这层让竞争对手胆战心惊的光环,他就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让那些同行们望风披靡。所有的花销,市场都会加倍地还给他。号称“套马杆”的赵志刚对此的理解比他更深一层,他说:“大哥,不仅如此,我们套住的那些马也跑不了,他们就是拴在咱们马棚子里的马,用着的时候,牵过来就骑,随时的!”左云飞开怀大笑,在“套马”领域他自愧不如,但在驭人方面他绝对技高一筹,独树一帜。他用他的独特手段把部下们治理得服服帖帖,死心塌地,要不然,赵志刚怎么也会成为他的一匹马呢?

    魏刚曾经是左云飞的狱友,两个人一起在抚顺监狱服过刑。这一年的10月,魏刚出狱后,听说左云飞在海州混得不错,就千里迢迢投奔他来。左云飞收下了他,安排他在货运站工作。但两个人随后的交往却并不愉快,经常因为一些事情发生摩擦。魏刚觉得他不比左云飞差多少,都是蹲过监狱的人,牛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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