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3/3页)
”左云飞指挥若定,说:“这种混战不需要你,让他们打去吧!”他又打一个电话,“刘明,过来吧!”
没过多久,奉华大酒店的保安队长刘明领着又一伙人赶到,加入了战团。除了肖大兵的航空货运那边的人没动,这是左云飞全部战力。他用对讲机遥控指挥,严厉地对蔡宝金嚷道:“这么多人再打不胜,你就别在这儿混饭吃了,告诉弟兄们,给我狠狠打,出事我负责!”蔡宝金马上对着手下喊:“大哥有话,狠狠打,出事大哥给兜着!”这帮人一听这话,立即斗志倍增。一时之间,富丽大厦门前的停车场上砖头横飞、棍棒乱舞、刀光剑影,一片混乱。富丽的保安们被打得哭爹喊娘,惨不忍睹。直到有人报警,警察赶到时蔡宝金等人方才罢手。
这之后,左云飞又多次指使手下人殴打富丽大厦的保安多人,直到对方彻底告饶,大厦里的人谈虎色变为止。
后来左云飞在庆功宴上对手下人说:“做我的兄弟就得这么干,只有让人服了我们,怕了我们,我们才会有好日子过。”
刘明问:“左总,如果有人胆敢藐视我们呢?”
左云飞说:“你什么意思?
“刘明说:“假如有人在咱们饭店闹事,或者藐视我们,咱们是为人家服务的,还打吗?打完之后不影响咱们的生意吗?”
左云飞说:“这还用问?藐视我们的人就要付出代价。生意上的事,礼貌是礼貌,对那些捣乱的人,绝不手软。你们都给我挺直了腰杆子,有我和志刚在,你们什么都不用怕。”
杜再军在打斗中出手不多,左云飞没有表示不满,但在酒宴上也绝口不提。杜再军急于摸清左云飞的底细,但无从下手。他和他身边的人像凝聚在一团的迷雾,看不清,猜不透,他们仅仅就是这些打架的事?他身边的人个个死心塌地,守口如瓶,想从他们身上了解更多很难。孤掌难鸣,杜再军感到力不从心。
刘明在营救发子的过程中发挥了重大作用,左云飞论功行赏,任命他为奉华大酒店副总,兼任保安队长。杜再军从前一天的打斗中发现,他身上还留有一点学生气质,他也在打,但跟那些人不同,知道手下留情,也许这是一个可以接近的人。
中午饭后,刘明和他的小哥儿们照常钻研打人技巧。弄一盘DVD光碟反复播放散打教材,什么技击要领,攻防转换,几个人在屋子里比比画画,演练得认真而又卖力。光脊梁上汗爬流水,头上汗水滴滴答答。杜再军就在这个时候走进来,他站在门口看着,几个人看见杜再军,像看见天上掉下一位神圣,一时手足无措,都有点不好意思。刘明说:“杜哥,我们想去请你,又怕左总‘呲嗒’,你抽空教我们几招儿,大伙都知道,你可是个高手。”杜再军说:“我什么高手,在监狱里几年,学过那几招也都当饭吃了,你们可别听别人瞎说了。”刘明说:“杜哥你可别谦虚了,实惠点行不,我的哥儿们可都是真心。左总要培养年轻人,这保安队里都是生鹰子,真有事我们打谁去,着让人打。”几个小伙子都说,杜哥,还让我们给你跪下咋的,你愿让我们跪,我们可都跪下了。杜再军说:“我哪有那个德行?我真不会。”刘明说:“你要真不给面子,我请发哥跟你说,你们是师兄弟,他的面子你总得给吧!”杜再军心里被牵动了一下,也许他们能知道发子受伤的情况,就说:“你们跟他也熟悉?”刘明把扔在沙发上的衣服和拳击手套收拾到一边,说:“杜哥你坐。”杜再军坐下,说:“他怎么还让人家给打了一枪呢?”
“嗨,杜哥,你别提了,发哥那案子比窦娥还冤。要不是左总亲自出马,要不是我给他找法院院长,他得在监狱里窝囊死。”
杜再军问道:“到底啥事?他比我还冤?”
刘明把发子救人入狱的事稍作渲染讲说一遍,说:“要不是左总舍得砸钱,贾院长出力,还有那个朱希贵,刑警支队的副队长帮忙,发哥得在里面待两年半,你说他那脾气还不得气死?”杜再军心里的迷雾像被一股风在吹拂,有些事情已露出冰山一角。他说:“那个老徐还有那个女人真他妈不是东西,怎么能害救他们的人呢?”“杜哥,你不知道,也不算他们坏。那个姓程的,在建阳势力强大,他们实话实说,人家不报复他们吗?听说老徐和他的情人到底还是让人家给整死,扔在辽河里。咱们那公安机关都他妈完蛋的玩意儿,这个案子还不好破?就是姓程的那小子干的。”
“我在公安里干过,这事光判断不行,公安机关注重证据,你根据什么就去抓人呢?你说姓程的人干的,有什么根据?所以说,破案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
“不对呀杜哥,你咋没去打老徐呢?因为他跟你没瓜葛,对不对?害死老徐他不得有原因吗?那个姓程的跟他有过节,抓他不是没根据。再说,这家伙还有枪,就凭这个事抓他也没毛病啊!”
“那,姓程的打发哥干啥?”
“发哥跟左总去的,在树林里把他们那些人给打靠了,姓程的走投无路,就开枪了。”
“行啦,这种事咱们都管不着。”杜再军觉得事情已经清楚,说,“过咱自个的日子吧!”
“那你教不教我们?”刘明死磨活缠。
杜再军说:“其实我真不会什么武功,你们要真想学,就跟左总说说。你说我大白天领着你们,又摔又打的,让人家看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左总一发脾气,咱们都傻眼。”刘明说:“杜哥,这你可不知道,左总要是看见我们苦练,脚丫子都乐。我不敢找你,是怕左总有事让你跟着,他要是没事你过来,他准高兴。”
杜再军说:“要是那样的话,咱们明天早上开始,我陪你们练练。”
几个小伙子都跳起来高呼:“OK!OK!”
左云飞听说杜再军要教保安队练功,高兴得像个孩子,连声叫好,他说:“好好好,哈哈,我也去!”
早晨,太阳还朦胧之中。薄雾笼罩,微风轻抚,街树街花滴下几滴露珠。鸽子在天空掠过,晨练的老人在马路边上慢跑,清洁工在街上忙碌,几辆车奔驰远去,整个城市刚刚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还没有完全苏醒。杜再军从公司大楼的宿舍里一路跑来,保安队员早已到齐。耐不住寂寞,几个人嘻嘻哈哈角斗叫力,见杜再军跑来,刘明喊一声:“集合!向右看齐!”杜再军放慢脚步,走到近前,众人齐刷刷喊了一声:“老师好!”杜再军说:“大家好!”一时间心里的滋味难述难描。这些青年陷入还不是太深,如果不及时打掉这个团伙,他们将一步步走向一条不归路。这是他们自己和家庭的悲剧,又何尝不是社会的悲哀?但现在他无法劝说,也无力解救,就应付这一天吧。在这里继续待下去意义已经不大,他想和左薇见上一面之后,立即回到程惠良那里,打掉程思伟团伙的时间近在眼前。想着,他说:“你们叫我老师我心里很不安,我不会当老师。我就把我师傅告诉我的话先告诉你们。我师傅说,练武是为强身健体,你要使用去打人,我立即废了你的武功,从此永不相见。但是他不反对自卫,如果有人欺负到头上,绝不留情。所以今天我先要教你们的是自卫而不是打人。”
“你说这个我不赞成!”左云飞迈着方步,面带微笑缓缓走来,说,“军人练武是为保家卫国,咱们的保安练武,是为保护公司的安全。怎么保卫公司的安全?什么是保卫,进攻是最好的保卫。进攻就是进取,没有进取,咱们公司能有今天吗?强大了就是保卫,光防卫几个小偷我会用这些人?你们就给我记住,胆敢藐视我们万发公司的,就一个字,打!”一个腿有残疾的乞丐爬到左云飞脚下,伸出肮脏的黑手:“先生帮帮我吧!”左云飞没听见,他用手在他的裤脚上抓了几下,左云飞以为是个宠物,低头看了看他,伸手在屁股后头的裤兜里摸出一张票子扔在地上,说:“滚,以后不许再到这儿来,我要不是看你埋汰,活炖了你!”乞丐拿着钱迎着阳光看,没有阳光,又反复检验;终于喜出望外,抓过那张百元大票,突然站起来,撒腿就跑。众人大笑,左云飞说:“就这样的人,你让他咋去防卫?喝醉的人常说,我他妈打你,他看见姚明敢说吗?他喝八斤酒也不敢说,姚明,我他妈打你!为啥呢?姚明那一堆一块在那儿摆着,他敢吗?我说的意思,你们明白没?”众人都说:“明白!”左云飞说:“明白就好,你们练吧!”
杜再军知道左云飞话里的含义,但不好再说。他荒唐只好随他荒唐,他暴力只好随他暴力。他说:“左总说了,你们要进取,但是,今天我要防卫。你们注意我怎么躲开他,就是我要教给你们的。我没有太多时间教你们基本功,就教你们这几招。来,你们谁拿棒子打我,我就是你们要打的人,就当我是你们的仇人,别客气,谁来?刘明,你是队长,你来!”刘明抄起一根木棒,不敢下手,杜再军说:“别磨蹭,进攻!”刘明一狠心,抡起棒子兜头盖脑,带着风声打来。杜再军似浑然不觉,双手依然抱在胸前,棒子落下来,杜再军身形一闪已到刘明身边,胯骨一撞,撞在刘明身上,刘明趔趄几步,坐在地上。杜再军依然抱着双臂,说:“起来,重来!”刘明运足力气,又换了一个姿势,端着棒子像练刺杀,凶猛地刺过来,杜再军又是一闪身,刘明随着惯力扑到杜再军身边,杜再军的脚一钩,刘明再次扑倒。杜再军说:“再来!”刘明眨巴眨巴眼睛,心中暗想,这回我横抡,看你还怎么躲?他先是从左边开抡,杜再军躲过,再从右边抡;最后是七上八下,左五右六,拼尽全身力气,杜再军已到身后,屁股对着屁股,一拱,刘明像一只跳水的青蛙向前扑去。刘明翻身坐起,喘息半天才说出话来:“杜哥,你是真够师傅,我,打不着你!”杜再军说:“现在,你们两个人来。”两个人同时进攻,棒子眨眼间都到了杜再军手里。
众人叫好,杜再军说:“你为啥打不着我呢?这就是你们需要练的,练好了,防卫也是进攻。”他看街上车人见多,说:“咱们在这比画,以后这饭店就没人敢来了,咱们明天继续,我教你们白手夺刀,早一点!”众人欢天喜地,左云飞说:“小伙子们,你们能练到他的一半,我给你们发奖金!”
杜再军没想到,左云飞的“进取”策略在晚上就得到刘明的贯彻执行。
有个叫霍光华的人。这一天他迁入了刚刚装修好的新房。
搬家当天,霍光华通知了好多熟人和朋友。一是因为搬家是件大事,多一个人就多一双手,搬家具、抬物品时能省些力气;二是因为朋友们平时都忙于各自的事物,难得相见,正好借机会聚一聚,好好热闹一下。霍光华人缘不错,得知消息后,朋友们都乐于帮忙,一下子来了二十几人。霍光华非常高兴,搬完家后告诉朋友们谁也不要走,由他请客一起去龙华酒店喝酒、唱歌。就这样,二十几个人兴高采烈地分乘十几辆车到了龙华酒店。
霍光华他们一行人到来时,刘明正站在酒店二楼的大厅窗前向楼下观望。他向楼下看了一会儿,正打算离开,猛然看见酒店停车场上一下子来了十几辆微型面包车。刘明当时一激灵,他们这些人平时在外面打打杀杀,都是这样。坐着面包车去,下车一阵打砸,然后上车走人,警察都没处找去。一下子来了这么多车,是吃饭的吗?他对站在身边的王小亮说:“你去楼下看看,他们是干什么来的?”王小亮飞跑下楼,他也跟着下来,马上吩咐手下一名员工,速到酒店后面的货运站找人来帮忙。为了喊人方便,他随手拿了一部对讲机。走到酒店门口的停车场时,那些车正好靠过来。车上下来的人都是笑容,笑口,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他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既然不是来打砸抢,那就是吃饭的。刘明挺高兴,喊:“让他们把车停好!”正在酒店门口值班的保安指挥着,让车按着顺序停进泊位。
王小亮看着,觉得有点不对劲,向正从车上走下来的一个人问道:“你们要到哪里吃饭?”那人回答说:“龙华!”王小亮说:“你去龙华吃饭把车停我们这儿干什么?”那人说:“在哪儿吃饭怎么了?不就是停一下车吗?”王小亮心里像被人捅了一拳,他忍了一下,说:“你这叫什么话?懂不懂规矩?上哪儿吃饭你就把车停哪儿,你停我这儿干什么?”
龙华酒店紧邻奉华大酒店,因为经营的都是餐饮娱乐,两家酒店一直处于竞争状态。在这儿停车不在这儿吃饭?什么叫藐视?这不是比藐视还藐视吗?刘明心里的火苗就开始往上蹿。只听那人说:“你这写着不让停车了吗?”王小亮说:“没写也不让你停,赶紧给我开走!”那人理直气壮,说:“我们愿上哪儿吃就上哪儿吃,在哪儿吃饭,你管得着吗?”刘明终于按捺不住,说:“小子,藐视我们是要付出代价的!”说罢,回过头对身后的一个保安说:“给我打!”站在刘明身后的一名保安冲过去,挥拳打在那个人的脸上。
霍光华见朋友挨打,急忙跑过来劝架:“哎哎,别打人哪!怎么回事?”刘明说:“没怎么回事,不在这儿吃饭,赶紧把车给我开走!”霍光华说:“开走就开走呗,你们也不能打人哪!”
“还敢顶嘴?我打你怎么了?”刘明的进步非常快,他说,“在我这儿停车不在我这儿吃饭,你这是什么行为?是对奉华大酒店的公然蔑视,对蔑视我们的人,就一个字,打!”他话到手到,举起手里的对讲机,冲着霍光华朋友的脑袋砸下去。队长的动作就是命令,刘明身边的几个保安一拥而上,拳*加。霍光华来的人不少,但都是好人,谁能想到停一下车就会遭遇血腥之灾?大家上来都说好话,企图劝解。偏这时,接到刘明通知的大队人马冲杀过来,斗志高昂的万发人能白来?他们的激情要宣泄,过剩的体能需要挥发,这些人顷刻之间被打倒在地。霍光华边跑边打电话报警,直到警察赶到,刘明和他的弟兄们才停下了手。
事后,刘明跟左云飞说:“左总,我是不是有点过了?”左云飞说:“你做得对,只要不给我丢脸,出什么事我都给你兜着。”当派出所调解此案时,当着警察的面,刘明坦然地正大光明地对受害者说:“你们如果不服,就再给你们回回勺!”
霍光华长时间得不到派出所处理的消息,便给市公安局和分局分别写了上访信。左云飞一伙见躲不过去,便由赵志刚出面,赔偿了伤者一些医药费,而打人凶手并未受到应得的惩罚。
这便是赵志刚的厉害之处,他凭着自己的外交能力,利用金钱和朋友关系,一次又一次地把看似不能摆平的事情摆平,让手下一次次逃脱了法律的制裁。刘明由此更加嚣张,杜再军疾首蹙额,问道:“刘明,你还年轻,为什么老想着打人呢?”刘明说:“杜哥,我不立功,能干上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