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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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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第1/3页)

听说左云飞回到建阳,程思伟心里的疑问像臭水沟里扔进一块石头,翻花冒泡儿。这个发子就是那个半路拦车的人,左云飞回来干啥?肯定是帮助发子翻案,发子一旦出狱事情将变得十分复杂。打人的责任由谁承担?为什么打人?由此将牵出更多的问题,小事将演化为大事,大得不可收拾……老徐是个关键人物,是个导火索,只要把他掐灭,确保他们不改口,一切都会风平浪静。他派出手下人寻找老徐和老徐的情人,这一对野鸳鸯却不知藏到了什么地方。医院没有,家里也没有。如果他们真的远走高飞,左云飞找不到他们,法院找不到他们,当然是最好。但问题是,这可能吗?他一面派人继续寻找,一面派人跟踪左云飞。

    程思伟一如既往,第一个来到他的公司。走进办公室,程惠良是第一个来找他的人。

    “爸,我今天想去钓鱼。”

    “你咋这么有心呢?多大事在这儿压着?还有心去玩?”

    “哪是我想玩?今天红霞来,那是咱的财神,城里没啥新鲜东西招待她,领她出去玩玩,不挺好吗?”

    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程思伟说:“那就去吧,想着把事情安排好。”程惠良说:“让双子他们去找老徐,一有信儿,我马上回来。”

    天空飘游着大团的白云,云缝里的天显得格外蓝。这是一条老背河。大辽河选择了新河道,把它甩在一旁。涨水的时候它和新河道连在一起,水面淹没整个河滩,浩浩汤汤地奔流远去。枯水季节,它首先断流,与新河道自然分开,怡然自得地躺在河滩上。它和新河道之间是一片凸起的河滩,河滩上种满庄稼,庄稼的叶片摇晃着日光,远看,那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色生动活泼。

    水面像一面镜子,没有风,没有所谓的涟漪、波纹,就那么光滑地不动声色地把蓝天白云和它身边的黄土岸还有岸上的庄稼荒草倒着影印下来,形成水里的另一片天地。两只咬着尾巴的蜻蜓在程惠良眼前飞过去,左右盘旋,最终选择了那枚露出水面的一截“鱼漂”。它们落上时,鱼漂向下沉了沉,蜻蜓又飞起来,落在玻璃钢材质的反射着日光的钓竿上。程惠良动了动钓竿,蜻蜓飞起来,落在他身后的遮阳伞上。遮阳伞下坐着美女红霞,红衫白裤,与程惠良的蓝衫黑裤相映成趣。他们的身后是草地,草浅浅的,星星点点地开着几朵黄色的和白色的小花。左右两边的水里是生长茂盛的蒲草和芦苇。在这样的大面积的绿色之中,他们显得很突出,很亮眼,所以他们的脸上随时都出现幸福的甜蜜的微笑。他的助手,庆龙和红鹰躲在一旁,像两条卧在草丛中的狗,随时听候主人的召唤。阳光毒辣,大地蒸腾着水汽,到处都是生长的声音。翠鸟蹲在芦苇上,缩着脖子不动,突然像箭头子扎进水里,蹿出来时嘴里就叼着一条白凉凉的小鱼儿。两只百灵鸟在空中追逐着,身体不断地碰撞在一起。草地上蹦跶着刚刚断去尾巴的小青蛙,还有趴在草梢上品吃嫩叶的小蚂蚱,刚生出来的小兔子跟着母兔子在草地里跑动,刚孵化出的野鸭子跟着妈妈在水边游泳,它们粉红的小脚掌划破水面,身后画出浅浅的波纹,慢慢放大,随后又平静下来……

    钓鱼成为一种时尚,程惠良当然不会落后。他的钓具齐全,设备精良。这天,由于红霞的再一次光临,程惠良激动万分。城里的所有玩法他们都玩腻了,程惠良要请她尝试一下野外的幸福。她不但是他的女伴,更是他的财神。他要竭尽全力,恨不得变成她项链上的金缒儿,整天挂在她的脖子上,在她的*中间晃荡。他们把帐篷、皮艇、液化罐、炊具、餐具,以及各种调味品准备得一应俱全。午餐准备的是中餐西餐两个系列,饮品是白酒、果酒、啤酒、果汁、可口可乐……几乎可以开一家小超市,一辆面包车塞得满满登登。现在他们等待的、期盼的就是能钓上一条大鱼来,或者是几条小鱼来,由美女红霞亲自烹饪,接下来就是午餐了。

    几把海竿和几把手竿在岸边排列得整齐,但一直没见鱼咬钩,程惠良情绪有一点急躁。每次来都有斩获,怎么需要露脸的时候,偏偏就不咬钩了呢?对岸也有几个钓鱼人,在背河的甩弯处。几个钓鱼人已经舞舞扎扎,呼喝喊叫,钓到大鱼了,他这里纹丝不动。河面上飞翔着几只水鸟,蒲草和芦苇丛中一种叫做“黄狗”的小鸟儿“呱唧呱唧”地叫。鱼在草根下不时吐出几个泡儿,有时蹿出水面,瞟一眼岸上的几个人,像有点不好意思,一头扎进水里,扬起一团水花,荡起的波纹大圈儿套小圈儿,然后,复归于静。程惠良一把一把地往河里投放“打窝”的饵料。红霞着急,说:“还自称钓鱼高手,有你这么钓鱼的吗?”程惠良笑着说:“你说咋钓?有本事你来呀?”红霞说:“我来也比你强!”她说着走过来,接过程惠良手里的一把手竿,将十指纤纤的手浸入水中,感受着水的温存。几只小鱼儿在浅水里噼噼啪啪地吐着水泡儿,河蟹在河滩上爬行,她刚一叫喊,又飞快地蹿进草丛。她坐回那个帆布折叠椅上,有模有样地钓起鱼来。程惠良喊道:“拿把伞来!”邹红鹰蹦起来,拿过一把伞。程惠良程老板亲自为她打伞,气息相闻,肌肤相亲,这鱼钓得更有滋味了。她说她不属于他,程惠良觉得,她属于他的时候已经不远了。

    两人相视一笑,笑没结束,只见渔竿突然完成了一张弓,红霞大叫一声:“我的妈呀!上钩啦!”渔竿往起一挑,渔竿弯成半圆,红霞差一点被拖进水里。程惠良接过渔竿,咬牙切齿地拼足力气,跟鱼较劲。鱼线被扯得嗡嗡乱叫,他也大叫:“快,拿抄子!”红鹰拿过抄子,伸进水里,等待那条还没见影的大鱼,庆龙说:“程哥,遛,遛它!着急不行!这是个大家伙!”

    去年秋天的一场洪水,把辽河上游的养鱼池悉数吞没。被养得膘满肉肥的鱼们顺流而下,这些娇生惯养的家伙们懵头懵脑,进入老背河这一辈子就算彻底完蛋。不知有多少人在算计它们,早早晚晚都得中了人的奸计。

    这一条没遛上来,旁边的一把海竿又铃声大作,庆龙跳过来,抓住海竿,一阵猛摇。透明的大力马线绷直了,庆龙大喊:“程哥,这家伙更大!”“哈哈……”几个人手忙脚乱,手舞足蹈,乐翻了。

    程思伟的电话却在这时打过来,程惠良舍不得放下渔竿,喊:“接一下子,谁打来的!”红鹰扔掉手里的抄子,跑过去拿起放在阳伞下折叠凳上的手机,又跑回来,“老板,是老爷子!”程惠良把渔竿递给红鹰,说:“别让它跑了!”

    “爸,啥事啊?刚钓上一条鱼来!”程惠良抱着手机走到一边。“那个老徐回来了,我不能去,你赶紧回来,想办法封住他的口,不能让他反悔!”

    “我知道,这事交给我了。”

    “你别大意了,这事,现在看问题不大,将来说多大是多大,不得了!”

    “你放心吧!我还摆不平他?”

    程惠良绝顶聪明,举一反三。他深知封住老徐之口的重大意义。老徐本来已经被迫出具假证,发子已经入狱。如果没有左云飞插手,这是个无懈可击的铁案。有左云飞插手,事情很可能发生逆转,追查起来,顺藤摸瓜……他不敢想下去,一条鱼腥一锅汤,一个蚁穴可以毁掉大堤。他的思路随弯就弯,跑到“封口”上去,看来这个口是必须得封。怎么封呢?他牢记父亲的教导,凡事首先要考虑到自己的安全。这大辽河两岸林深树密,主河道河水奔流不息,许多地方长年人迹罕至,如果把他们……

    一条金翅金鳞的大鲤鱼已被拖上岸来,在草地上玩鲤鱼打挺。噼里啪啦,激愤地把泥泥水水向四处溅射。红霞叫着,跳着闪开,红衫、白裤已溅上了许多污点。程惠良主意已定,便伪装成快乐,冲过去摁住鱼头。那鱼嘴张着,腮大幅度地翕动,腹腔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它的美丽的眼睛不会闭合,却会转动,它盯住程惠良,似在哀乞告怜,肚子里咕噜咕噜地哭喊。一股凉意从程惠良心底生起,心中暗想,如果它是人,它肯定会大喊救命……

    刚刚把鱼钩从这条鱼嘴里摘下来,庆龙已把另一条鱼遛到水边,是一条黑背青鱼。巨大的脑袋蹿出水面,又咕咚一声钻入水里,折扇一般的大尾巴噼里啪啦,拍打起河底的泥沙,搅混了河水,义无反顾地愤怒地挣扎着向深水里游去。程惠良嚷道:“收线,快收线,老子今天要吃生鱼片!”

    对岸的钓鱼人羡慕地大喊:“哎,多大呀!”

    程惠良说:“哈,老大啦!”

    老徐和他的女友被传到法院,确切地说,是被院长派车接到法院。站在法院大楼前,他感到自己的渺小,像鼠辈那样不齿于人类。救人的被送进监狱,打人的自在逍遥,老徐已经在心里承认自己不是东西了。两名法官,一男一女,男的搀着他,女的搀着他的女友,一步步走上那几十级台阶。出院了,落下残疾,走路瘸,上台阶更瘸。

    穿过门口的大厅,走进一个专用的电梯通道,直接来到贾院长办公室。这么一个小小的案子,院长亲自过问,让老徐和他的女友暗自心惊。

    院长和蔼可亲,说:“坐吧坐吧!给他们倒杯水。”一位女法官给他们分别接了一杯水。院长说:“你们不用紧张,我完全理解你们当时的心态,法院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你们毕竟是受害者。但是你们想过没有,由于你们的证词,使一个见义勇为的人蒙冤入狱,他还为此付出几万元的补偿金,你们的良心能说得过去吗?”老徐说:“打我的那几个人我确实不认识,但是他们说,不允许我卖‘云雾山’烟,天地良心,我没说假话。”老徐的女友说:“那个外号叫老农的人确实在打我,我喊救命,那个出租车司机来救我……”院长说:“当时,你为什么不这样说呢?”老徐的女友实事求是地说:“他们人多,我说出来,他们肯定报复。”院长说:“那好,你们就把真实的情况写下来,或者,你们说,让他们写,然后你们签字就行了。”老徐的女友说:“那他们报复怎么办?”院长笑道:“法律对谁都是一样的,他报复,法律当然会处置他,他愿以身试法,那就试试!”

    事情并不像老徐想象的那么严重,他和他的女友轻松地甚至是愉快地坐进了一辆“奥迪”车。院长说送他们回去,“奥迪”就把他们送到靓马小区——他们的家。

    路边槐花谢了,晴空万里槐花雨,纷纷扬扬。老徐和他的女友从车上下来,星星点点的槐花落在身上,老徐说:“谢谢!”“奥迪”车和开车的人都没出声,噌地蹿出去,很快就在马路上消失了。

    老徐也有车,有车库,他坐发子的出租车是因为从外地回来。他家里有高档住宅,为了能和女友厮混,在亮马小区租了一个二层小楼,搞了一个“小开荒”。现在,有大房子他不能回去住,有车也不能开,腿不好使,还得养一段时间。

    在法院,老徐还是没有说真话,打他的人他哪能不认识?那个叫双子的人经常在贸易大厅晃,白脸赤光,红鼻子尖,左耳朵上有颗拴马桩,头发比女人还长。他知道他是程思伟和程惠良的人,这爷儿俩父英子雄,一个比一个跋扈,你惹得起吗?得罪得起吗?

    看完新闻联播,又看了一集电视连续剧,就准备睡觉。两个人都有伤,生活变得简单,思想却变得复杂。关于人和人生,关于爱情和命运,幸福和不幸福,都成了他们探讨的内容。情话绵绵,相偎相依。女人说:“反正这辈子我是不离开你了。”男人说:“老婆孩子我不能不要,你,我也不能不要,跟我你是有点亏……”女人说:“有人敲门。”男人说:“这么晚了,谁敲门?”听了听,果然有人敲门。心里猛烈地抽动几下,被人打过之后,神经过敏,有一点风吹草动,心就突突。他问:“谁呀?”门外的人说:“等你们好几天了,也不回来人,物业费你们交了吗?还有排污费?交了吗?”

    “对对,是没交,等着!”男人穿着衬衣、衬裤从床上不太麻利地爬起来,女人说:“你看你,还不如我去。”男人说:“我都起来了,还用你干啥?”走路还是有点瘸,女人赶过来扶住他。他走到门口,一只眼睛贴在门镜上往外看,一个男人,两个女人,就打开了屋门,问道:“多少钱?”三个人都挤进屋里,穿着花衫的女人用男人的声音说:“一百万!”男人脸刷地变白,女人啊的一声,程惠良的光头娃娃脸,戴上假发,穿上花裙,比女人还像女人。老徐和他的女友,每个人头上都被人用铁棒子弹了一下……

    早晨,太阳还没有从东方升起,程思伟从他的另一个女人家里出来,又是第一个来到公司,随后是他的儿子程惠良。

    这已经成了他们的习惯,总是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商定一天的工作。程思伟问:“我让你办的事咋样?怎么连个信儿都没有呢?”程惠良说:“办完了。”

    程思伟问:“他怎么说?”程惠良说:“他还说啥,永远也不能说了。”程思伟知道永远是什么概念,脸色突变,腮帮子上的肌肉像扑噜蛾子产卵,飞快地抖动,说:“你,你,你的胆子,也太大了。”程惠良坦然笑说:“那不是你让封口吗?”

    程思伟说:“我是让你拿钱封口,谁让你——”程惠良理直气壮,说:“拿多少钱?这个家伙不是没见过大钱的人,他至少有一千万,你给他那点钱他能动心?

    这回,一了百了……”

    程思伟一屁股瘫坐在他的靠背椅上,额头上一片亮晶晶,指着程惠良道:“小良子,你他妈的,早晚,你早晚!”

    程惠良满不在乎,说:“啥早晚?谁还不是早晚的事,咋整都有那一天。”

    乾元公司的大楼已经拔地而起,成为西山区的一个标志性建筑。大楼正处在十字路口,两面临街,一面是乾元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一面是金梁大酒楼。白天车水马龙,夜晚灯火辉煌。程思伟渐渐地有些陶醉,野心也在陶醉中进一步长大。他刚刚参加了市政府召开的西山区经济开发区建设和棚户区改造工作会议,扩大经济开发区已经是板上钉钉,棚户区改造政府将给予更多的优惠鼓励政策,房地产行业正处在一个千载难逢的发展机遇。程思伟信心满满。他必须抓住这个机遇,不能不抓住这个机遇。会议结束,他急忙坐车赶回来,他必须理顺自己的思路,制订好一个完整的方案,在多家公司的竞争中获得更多的份额。他让车在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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