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第2/3页)
,你愿踩扁就踩,我连死都不怕,脑袋扁点算啥?”发子为难了,看着左云飞说:“大哥,你说收这么个徒弟算啥玩意儿?我不收,他爱起来不起来,我不管了。”他的脚抬起来,罗汉臣趴着不动。左云飞说:“你起来吧!耍什么狗坨子?他不收你徒弟,我收你,跟我干去。有工资,有饭吃,有地方住,干好了有奖金,咋样?”罗汉臣趴在地上问:“你说的是真还是假?”左云飞说:“小子,你值得我说假话吗?你那个表哥他得赶紧给我滚,你跟他还有什么前途?”罗汉臣坐起来,喊:“表哥!表哥!”
刘福生早已经跑到办公室去了。
左云飞的物流公司突飞猛进,业务量几倍十几倍地增长。他打败的不仅仅是王具货站和祥龙公司,它摧毁的是在这个行业里许多竞争者的意志和信心。想做的不敢再做,正在做的闻风丧胆。他在庆功酒宴上说,就是要垄断,谁挡道就干掉谁。他的弟兄们对此深信不疑。他们的老大,有这个能力,有这个魄力。他们的公司即将站在这个行业的制高点上,傲视群雄,蔑视群小,首屈一指。现在他们这些人,不仅是公司的受益者,更是创业者,是创业元勋,在公司的历史上将永远记住他们的名字。左云飞不但善于经营,更善于煽动,他把他的弟兄们调理得舍生忘死,嗷嗷乱叫。就凭这个气势也足以让一般的竞争者不战自退,望而生畏。与此同时,左云飞开始狠抓服务质量,提高业务水平,讲求诚信,礼貌待人,微笑服务,“五讲四美三热爱”把美与丑,善与恶完美地结合起来。文治武功,像发子的两条腿,一条腿可以把一个要倒的人扶住,另一条腿可以让一个人的脾破裂。在很短的时间里,他的公司迅速地进入了快车道。
左云飞的发展思路清晰而又简洁,目标具体而又明确。在香港都回归祖国的这个伟大的时代里,他不能小家子气。他要完成公司本部大楼的建设,完成大酒店的买断或者是租赁,进一步实现新公司的拓展。在人事安排上他也做了进一步调整:赵志刚的工作重点由泛泛的业务总管转为主抓公关,就是一个不叫公关部长的公关部长,不是降职,实在是这项工作太重要。事关发展,事关生死存亡,唯志刚兄弟堪当如此重任。蔡宝金负责陆路货运。肖大兵负责航空货运。左云飞本人总揽全局,近阶段主要是公司本部大楼的建设和筹建大酒店。刘明做助手。发子因为媳妇孩子无人照顾,暂回建阳,协助王绪峰迅速发展壮大建阳分公司。如果程思伟和程惠良之流胆敢轻举妄动,左云飞授权发子,可以相机出手,施以重拳。必要时,左云飞将带人打回老家去,彻底了结他们之间的恩怨。至于罗汉臣,左云飞不太喜欢他,但他毕竟生猛,权作先锋,谁敢不服,就打他娘的。此路虽然不是我开,此树虽然不是我栽,谁敢走这路,罗汉臣就让你拿命来……
安排甫定,这台外面光洁,里面黑暗的敛钱机器就开始高速运作起来。在汹涌的经济大潮里,他们像一群鲨鱼翻波戏浪,以肉食动物的凶猛,逢强智取,遇弱活吞的大无畏精神,为自己铸就了一条不归路。
刘福生万般无奈之下,于2003年3月将公司搬到了海州市月秀区,机场物运站场地成了左云飞的囊中物。王具逃回老家,影儿无踪。一时之间海州货运行业再没有谁敢轻易接办建阳货。即便如此,左云飞和赵志刚依然经常指使手下人到各个收货点转悠,发现有人胆敢办建阳货,罗汉臣立即带人打上门去。
这些散兵游勇在他的沉重打击下,星落云散。
蔡宝金听手下人汇报,说三河服装城一家叫粤达的货运公司在偷偷办建阳货,这还了得?蔡宝金马上安排罗汉臣带人马去砸。罗汉臣为刘福生打斗时,全凭自身的那么一点匹夫之勇,如今有左云飞做坚强后盾,凶焰万丈。他带人闯进去后,见人就打,见货就砸。疯狂打砸一气,临走还扔下那句老话:“再敢办建阳货,俺还来砸你们!”
有一家物流公司,叫南方物流,老板叫刘习武。这人不知好歹,居然敢于悄悄办理建阳货运。左云飞在百忙之中一听这事,气出一脸冷笑,我左云飞的意思你们还没明白吗?他说:“汉臣,率人去问问,咋回事?”左云飞不像蔡宝金他们,说话大大咧咧,听起来怪吓人的,他只轻飘飘地说去问问。
大猩猩罗汉臣知道这问问一字千钧,他迈着猩猩步走在前面,一进门就问:“谁是老板?”坐在档口里的刘习武大模大样地答了一句我是,罗汉臣的猩猩掌一攥,就成为猩猩拳。猩猩拳力道沉猛,直击过去,正打在刘习武的眼睛上。刘习武还以为这个毛茸茸的黑拳头是一只瞎了眼睛的黑老鸹往脸上撞。撞上的一霎时,他天旋地转,仰面朝天。不用罗汉臣吩咐,其他人一拥而上,围住刘习武像围住绿茵场上的一个足球,他们都是贝克·汉姆、小罗纳尔多,足球刘习武在他们的脚下滚来滚去。滚得灰头土脸,滚得面目全非,不像刘习武了。在他已经不像刘习武的时候,还有一个罗汉臣的手下,操起椅子兴致勃勃地向刘习武的身上砸。直到把椅子砸碎了才说:“咋样?还办建阳货不?”刘习武满脸流血,血混合着灰尘暴土,奇奇怪怪的模样,*着但是坚决地说:“不干了!”这些人打完,临走又扔下那句话:“敢再收建阳货,见一次打一次!”
南方物流公司的一司机开车到棠溪货场送货,左云飞手下的一伙人骑着摩托车一直在后面跟随。他的车刚一到货场,几个尾随者就从后面围上来,一阵拳脚将他打倒在地,并踏上一只脚,请他把拉货的汽车开回万发公司。刘习武无计可施,只得委曲求全地通过朋友找朋友,朋友找到蔡宝金说情。蔡宝金说:“不是告诉过你吗?为什么还干?”刘习武说:“你们不是刚打完嘛,他不知道……”蔡宝金说:“这么说是打晚了,提前打好了,是不是?”谈生意时口若悬河的刘习武这时张口结舌,跟他们这些人根本没法对话。他像被戴了绿帽子又跟给他戴绿帽子的人握手一样,窝囊得心都绿了。在对打他的人表示衷心的感谢,并致以亲切的问候之后,答应再不收建阳货,才把车要了回来。
吊车的长胳膊拎着巨大预制件在空中移动,蓝天白云作为背景。工地上一片繁忙,大楼正在以深圳速度崛起。左云飞心跳如战鼓,豪情贯长虹。想当年赌气离开建阳,如今也博得个日进斗金,身家千万,一呼百诺,前簇后拥,难道还不算个弄潮的风流人物?他有一点踌躇满志,脸色微醺,头戴橘红色的安全帽;蔡宝金、罗汉臣分列两旁,指指点点,说:“百年大计,质量第一,速度要保证,质量不能忘!”纯粹是老生常谈,纯粹是说和没说一个样儿,但左总说话,工头诺诺连声。一面指点,一面掏出手机,手机响了。他打开机盖,把手机贴在耳根,躲开工地的嘈杂,“喂喂”起来,信号不是太好,大意还是能听明白。这是他的“巡查队”打过来的电话,说是建阳来了一帮人,连续几天都在各个货运市场转悠。这不行,在货运市场转悠是什么意思?我左云飞说过,你可以吃我的肉,喝我的酒,但你不能抢我的生意!打这个主意,你死定了!他当即命令,再探再报!这时的左云飞,不用说你开办货运站,就是你想办货运站他都认为是对他的威胁,是对他的挑战。
经过四处打探后,左云飞的“巡查队”确认,这个绰号叫“马墩子”的人很快就要开办货运站,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之中。
这个“马墩子”叫马文,也是建阳人,和左云飞曾有过一面之交。他听说左云飞干货运发了财,也纠结几个人要干货运。左云飞闻听,火冒三丈。大骂说:“你小子如果拜在老子的门下,老子给你掉下几块骨头,就当养了一条狗。跟老子叫板,你也要搞货运?你爹娘给你安装那颗脑袋了吗?”大骂之后,他冷静一想,毕竟和马文相识,派自己的人干掉他,将来在建阳人心中有失身份,他给一个叫孙火巍的人打了电话。
马文和他的合作人正在鹅掌坦村同德西城货场一个大排档吃饭。一颗颗乖巧伶俐的脑袋,在吃饭的时候,特别是再有一点酒精作用的时候,想象力变得十分活跃。信心变成野心,理想变成幻想,把未来描画得天花乱坠。钱像北方大雪一样漫山遍野,捡都捡不过来,捡不过来,雇人捡……
孙火巍就比他们聪明,他深知左云飞的厉害,早早就拜倒在左云飞门下。一口一个大哥,把左云飞喊得舒舒服服,他就很安全。而且,借助左云飞这棵大树,在他的那个行业里,也成了一根棍儿。孙火巍绰号“三巍”,也是建阳人。
他因盗窃被劳动教养三年,因犯强奸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九年,在监外就医期间脱离监管,打伤人后又逃到海州。此人不在左云飞手下工作,但忠诚的程度也同样被左云飞视为亲信。他经常拍着胸脯对左云飞说:“大哥有啥事只管说话,兄弟我肯定替你卖命!”此时,左云飞在电话里说:“三巍,你到同德西城货运市场看一下,有一帮建阳人在那里想干货运,你去镇镇他们,我随后就领人去。”
一向信誓旦旦的孙火巍一颗红心在激烈地跳动,一双三角眼在飞快地眨巴。
他早就知道这伙人的来历,“马墩子”的合伙人里有一个叫白祥的人是他的朋友,投鼠忌器,他有点不忍心。狼也有狼的情感,不到生存极限,一般不吃同伴的肉。孙火巍是人,当然比狼要高尚一些。他担心白祥挨打,就给他打了电话,问他在哪里,和什么人在一起。白祥回答说在鹅掌坦,正和马文在大排档吃饭。
孙火巍闻听立刻打车赶了过去。
在鹅掌坦一个牌坊下面,孙火巍下车,又给白祥打电话,“白祥,你过来一下!”白祥问:“我正吃饭呢,你在哪儿?”孙火巍说:“我在牌坊这儿,你赶紧过来,有事儿!”白祥知道孙火巍找他是什么事,在他起身要离开饭桌的时候,他非常留恋地看了马墩子一眼。心说,马哥,你就别吹了,别想入非非了,别自命不凡了,你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了。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马墩子”是朋友,是刚才还满怀信心地要一起创造财富的同盟者;孙火巍是交往多年的朋友,在两个朋友之间,他不知如何选择。犹豫之后,痛苦之后,他选择了麻木,像叫驴的肚子底下后腿中间夹着的某个零件儿,嘀哩当啷地,走出来。
“马墩子”吃饭的地方离牌坊不远,白祥很快就过来了。
孙火巍担心白祥告密,“马墩子”有所准备,事情就麻烦了。这时,左云飞的电话也打过来,问孙火巍:“找到人没有?”孙火巍说:“已经找到地方,人还没出来。”左云飞说:“你看到他们就干他们,我的人随后就到!”孙火巍答应一声,挂断电话,气焰立刻嚣张,说:“白祥,你到底想咋的,左老大马上过来,你要是站在这边,赶紧打个电话,让‘马墩子’出来,我不认识他。”白祥说:“我不干了还不行吗?”孙火巍说:“那你也得立功赎罪,一会儿左老大来,萝卜白菜一块炖,你活腻歪了?”白祥有点犹疑。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向大排档的方向走去。
孙火巍和白祥走到离西城货运市场大门口十多米远时,白祥指着侧后方一个人,小声说:“这就是‘马墩子’。”说完,白祥为了不引起怀疑,又接着往前走。
“马墩子”是出来找白祥的。吃饭时,他见白祥一会儿一个电话,恍恍惚惚,以为他出了什么事。他当大哥的理应出去关心关心,就放下筷子出来了。他见白祥低着头往前走,就喊:“祥子,你干啥去?”白祥说:“我有点事儿!”“马墩子”莫名其妙,嘴里嘟嘟囔囔:“这小子咋的了?”就在他愣神的时候,孙火巍把一只手伸进裤兜里,溜溜达达,哼着“鞋儿破,帽子破”,优哉游哉地走过来。
“马墩子”瞅了他一眼,又盯着远去的白祥。孙火巍突然从右裤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刀,用右手反握,冲上去在“马墩子”的右肩上扎了两刀。“马墩子”遭遇袭击,本能地试图反抗,猛然转过身,双手抓住孙火巍的肩膀。孙火巍顺手把刀正握,一刀捅在他的肚子上。凉凉爽爽,比冰镇啤酒还凉。但他快乐不起来,知道这是个要命的家伙。随即,尖锐的疼痛电射全身,呼吸成了问题,脑子里构想的图景开始暗淡,老婆孩子的笑脸开始清晰。他知道自己不行了。一个石头墩子一样强壮的汉子,摇晃几下,没有倒下。他愤怒地伸出手,又去抓孙火巍的肩膀。这是他最后的一抓,他觉得他应该和他一起向那个深不见底的被人们称为地狱的地方走去。孙火巍心惊胆战,这个“马墩子”不叫,不跑,不服输,他的被痛苦和愤怒扭歪的脸,绝望和渴望交织的眼神,在他大脑的底片上曝光,激烈地曝光,这是他一生也无法抹去的情景。在他能够感知这个世界的每一天里,他将不断地拷问他:我伤害过你吗?你知道人的生命有多么宝贵吗?你知道我家里也有老婆孩子他们在等着我挣钱生活吗?你知道还有法律吗?你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吗?……
穷凶极恶这几个字当之无愧地落在孙火巍头上,他上去又是两刀,捅在“马墩子”左腹部。孙火巍见他捂着肚子站在原地不动,转身就跑。他的神经像一根根朽烂的麻绳,纷纷断裂。他拦住一辆出租车连叫快开,惊魂像一只被鹰隼啄伤的麻雀,败羽飘零,尖叫着向空中蹿去,比出租车更快。
灵魂出窍的孙火巍刚上出租车,左云飞又打来电话,问:“找到人没,事办得怎么样?”孙火巍骨软筋麻,胸闷气短,说:“办,办,办了……”
十几分钟后,和“马墩子”一起吃饭的人包括白祥,从大排档里走过来。他们看见前面不远处的“马墩子”正用手捂着肚子,摇摇晃晃地往前走,赶忙跑上前来扶住,打车去了医院。第二天凌晨两点多钟,“马墩子”伤重不治,死在医院里。
他的顽强反而成全了孙火巍,让他赢得了逃跑的时间。
孙火巍两句话让白祥当了叛徒,白祥一句话葬送“马墩子”性命。孙火巍推荐白祥进万发公司,左云飞呸了一口骂道:“他不怕我活扒了他的皮就来!”说得孙火巍直眉瞪眼,左云飞说,“看什么你看?杀人的人可怕我不怕,出卖朋友的人可憎,我恶心,趁着我这几天心情不错,让这个王八犊子赶紧给我滚!”
事后,左云飞给孙火巍五万元钱作为奖励。
经过十几天的查访摸底,刘明把目标锁定了金薇大酒店。
金薇大酒店的店主,男人叫马明坤,女人叫金薇。这两个人经过十几年的打拼,从夫妻店起家,发展到每年数百万利润的金薇大酒店。男人就有一点满足,当起“甩手老板”,把饭店的一应事务全都交给女人打理。马明坤在一年多的花天酒地的幸福生活里无意间睁开浑浊的眼睛时,他的妻子已经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一个小白脸。戴上了绿帽子的马明坤当然不肯善罢甘休,赶走了小白脸。离婚他不干,那样的话,他的家产要和妻子平分。夫妻间明争暗斗,马明坤一不留神,妻子携带着他的几乎全部积蓄和小白脸私奔。如今的马明坤像从噩梦里醒来。愤怒中,美丽的妻子依然在他记忆里最显眼的地方。他要奋发图强,他要重振雄风;他要让那个背信弃义的不要脸的女人看看,马明坤没有她会做得更好;他要让她后悔,悔得肝肠寸断,悔得死去活来。但实际的情形并不乐观,资金链开始断裂,生意日渐萧条,他的经营能力与美丽的金薇相比还是有那么一点差距。但他苦撑着,面对赵志刚和刘明的苦口婆心表示强烈的愤慨:“我说过我要出兑吗?你们赶紧走人,影响我的声誉,影响我的职工的情绪。我死都要死在这个楼里,你们不要动这个心眼儿,我是坚决不会出让的!”
道理讲得非常透彻,但马明坤不进盐酱儿,情绪偏激。赵志刚和刘明铩羽而归,向左云飞汇报。赵志刚说:“我看希望不大,还是再找一家吧!”左云飞哈哈大笑,说:“咱们看看去,那个地方要是真好,就把它整过来。”赵志刚说:“人家不出让,再好有什么用?别耽误时间了。”左云飞说:“出让不出让是他说了算吗?老子想要,他就得给!”
三个人上了“奥迪”,直奔金薇大酒店。
金薇大酒店距离闹市区较远,对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