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劝君莫许两相惜(上) (第2/3页)
引颈看他,“你知我从不信那些,不过闲庭信步便走了进去!”
他微许笑笑,一手摸她脸颊,早已被山风吹得薄凉,颈上也是冰凉一片,“我忙中偷闲,也临时起意想登清秋附庸一回风雅。”说着脱下外衣,拢在她肩头,低道,“穿得到底少了些,可得了什么好签?可赊些好运一道给我!”
她便被他衣上气味相拢,那种熟悉的味道,寻常的言径,也不知何故仍能突然招得人两眼发酸,见他自身此刻倒只剩了薄薄秋衫在身,她只笑,“因要走山路,便穿的清简一些。”想想,便道,“你又是何时开始信这些东西?”
他不语,只是看着她徐徐笑。
她来重庆这数月的时间,原来及肩盘起的一头发,此刻零零散散地垂在后腰之上,陡然被风一阵吹起,吹得乱团团一色的一片发雾。他便首当其冲被裹挟在当中,想伸手帮她捋顺她的发,越捋,仿佛是欲乱,那一绺绺的发丝穿插手指而过,这一分分的缠,一点点的绕,仿佛是倾尽余生,倾尽下生,都是解不开,偿还不了的。
他的唇是冷不防地印上她的额头,气息忽泄,如松身姿也不妨颤作一颤,不似他平常做派。
她便愣住,便也愣愣地去扶他的腰峰,伸臂默默环住他,将脸贴在他的心上。
贾静男在那边看出不对头,正抬步要赶过来,薄薄山烟中斜刺里一个人影冲过来几步,将他拉了回去,是徐铮。
徐铮往那边看看,压低嗓音,“已经决定下来。”
贾静男并没有立时完整明白这句话中意思,但是他跟随古将军身边已算不久,两三分的话也听明白了很多层意思,眼神蓦地也是被山风给刮乱了,“这种提议,局座怎么可能会同意?”
徐铮一个拧身,却已迳自走往更远处布置岗哨去了,只将后背徒留给了他。
贾静男看看徐铮远远地离开,突然拔腿追上徐铮而去。布鲁斯特原本蹲在贾静男的脚边,这刻望望贾静男去的方向,又往这边望望,它在山风中猛嗅了一阵,终于决定沿着气味如从前般的走到绾绾的身边,踮起脑袋,又嗅了嗅这女子掌心的味道,然后将黑色的脑袋依恋蹭在她海蓝色的呢布长裙边——
春天岭与老鹰岩隔山相望,老鹰岩略低,却因山顶上建有金鹰观赏台而著名,去攀登的人也多。而春天岭上有丁家寨,修筑了工事,碉堡,一是去的人很少,二是平常人也不能轻易靠近。
一条黑色的大狗便突兀出现在峰峦之中,在整片春天岭的山峦间不时地上蹿下跳,追蝶扑草,一会消失了踪影,一会儿又从另一排灰色山头后探出一颗硕大的狗头来遥遥地唤了人几声,吠声被风传出去老远。秋草遍已枯黄,遇火即焚,即便没有火星,那一片黄,一片彤红,也是一座自燃的火山,有一份独特的疏阔的衰败美。
碎石小路蜿蜒而上,登极处是一处峰顶,视野陡然开阔,便见陡峭山壁上无意开出的一片醉蝶花,绯红菲白的一片,是引得相携而来的两人,不自禁地相对讶异顾看,唇角笑意不径流出。
“空山幽地,无人看顾,却开得这样郁郁葱葱,倒是这样荒芜的季节辜负了它。”绾绾挨上一片岩石,半身依靠了,伸手去拂花的茎叶,留手上一抹香,并不舍得采撷,顺势揭起长裙一角掩上右足略肿的脚踝处。
古将军却已看清了她的动作,“怎的?”
她惊诧于他的目力,一时掩饰开口,“贪看了风景,所以分心踩空了一脚,不过脚有些痛——不碍事。”
古将军已俯身去看她的脚,细看之下,长裙之下一截脚踝已肿起大片,显然已不是强撑了小段时间的样子,便扶了她坐在另一边平滑些的山石上,再去提她脚腕时,却被她伸手挡住,古将军的面色就是一沉,“你若要逞强,不需要在我面前。”出声颇为急促。
近几年来,他已很少这样严厉训斥她,一是见面机会堪少,一是她终非旧日垂髫幼稚女子,难以对待如往昔。只这一刻,便觉得一段时光从那头簌簌飞回,恍惚从前一种熟悉滋味,只得罢手,看他指端捉住伤足,揉着脚踝上面穴位,手法娴熟同她旧日受过伤时的情景一般无二,便低低开口道:“见你兴致好。况且这点痛我忍得住。”
古将军便又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中厉色不减,却有一种水样软了下去的东西,她不忍多看,古将军也不敢给她多看,稍后拂身站起,“我去去就回。你在这等一会。”
她点点头,就见他抬脚往山对过的丁家寨走去,虽则明知徐铮他们早已等在那里,到底心里不安,俯身拍了拍脚边布鲁斯特的头,布鲁斯特明白过来,像团黑色的山雾一样飞腾了出去,很快跟上古将军的步子,在那个男子的身周忽前忽后的警觉跳窜着——
不远的一段山路,目光看去以为近在咫尺,等一人一狗的身影转过岭上一处凸起的硕大崖石,被遮断视线,杳然不见。山宇间陡然静寂。
一只岩蝶飞过来,折断她望过去的目光,灰色的翅,只靠近触角的地方一绺蓝色,在阳光照耀下方能看得见,她目不转睛盯牢它看,它依旧停憩在她面前,她以为可以靠近,伸手去触碰它,它飞走了。
在一片光烟中飞走了。她一时不知身何在!
四周一片醉蝶花,却是连一丝花香都无,当头的雁鹤南飞,却连一声鸣叫都不曾从长空中传近,这是个陡然间失了声色的荒芜世界,只因那一个人的离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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