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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劝君莫许两相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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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 劝君莫许两相看(下) (第1/3页)

德牧的生长出奇的迅速,当初刚来古公馆时,不过两个巴掌大那么一点羸弱生灵,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已长成毛球一团,此刻从草丛中飞快蹿出,在晨光下抖一抖黑水似的毛皮,脚踩着被它祸害成不堪的菊圃一路遛过来,猛地停住脚步,抬头,将两点无辜的小目光幽幽投向前方……

    花圃旁正含怒色站着个女子。

    即是赏罚分明,那一只手明明已扬起在半空中,布鲁斯特却已抢先滚到她脚边,抬起一对迟疑的眼睛,当中不是不乏担忧,因知道她本是怎样的女子。然最终还是将一对小短腿拱上她的膝盖,没头没脑地只往她身上蹭,蹭几回,仿佛是觉察到徒劳无功,还将这个黑绒绒一团的身子依偎去她脚边躺下,巴巴一双眼睛还在对人看。

    她实非冰霜之人,若真如此,也不肯独为一人执念至今,此刻被布鲁斯特用鼻子小心翼翼撞着,不觉委身,轻轻揉了揉小狼狗那温暖而厚实的脑袋。

    古将军应是初醒,站在二楼回廊一侧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岁月磨砺了他眉梢眼底从来一段波澜不惊的沉毅。天宇方昏,雾水未消,这一天还没有真正苏醒过来,但眼前的一幕无疑已是一个极好的开始。

    布鲁斯特这时轻轻地向这边吠了一声,是提醒它的主人周遭异动。

    它的主人便也抬头,与他的目光不妨相触,眸光流转,便露出一个嗔怨的表情,当中诉说嘈嘈切切心事,忽迅即走出去几步,将仍搁于假山石上的两盆幸免于难的悬崖菊最后救了下来。

    新圃黄花。今年刚扦的悬崖菊,花头悬拧着垂下,一盆黄灿灿的发亮,一盆雪白的垂下一尺的帘,被她小心在屋檐下另找了个地方挂了起来,挂在布鲁斯特再够不着的地方。布鲁斯特顿时在花盆下陡然发出呜呜两声低迷挫败的幽咽……回廊这边,古将军略染风霜的唇边笑意不觉更加深了些。

    女子往楼上走来时,布鲁斯特本能地是想随着她来,蓦地抬起脑袋对古将军瞪了一眼,失落吠了几声,到底是没有胆子跟上……“是吵到你?”绾绾看他脸上一夜未曾休息好的残迹,眼中透出心疼。

    古将军摇摇头,“怕是昨晚上多喝了几杯浓茶,倒是没有多少睡意,就起来看看你们。”

    “你看,忙了一个秋天,一不留神,几分钟就叫全部糟蹋了。当初,还是不要将它带来的好!”女子面上颇有怨色,这种怨中却隐匿有另一种薄薄世间欢喜,是实实在在能被他握进手心的,就像此际眼前那一片东倒西歪的菊圃,虽现破损姿态,到底也收获一份欢喜。“它喜欢你,对我这个救了它回来的恩人却并无多少好感。”他便道。

    “那是古将军整日一张板硬脸,少与人亲近,便连它也都看得出来!”她的语调少有的娇态。

    古将军只得一手去刮了刮她鼻子,“我不跟你挟狗以争!”顿顿,“我今天有两个会,都很重要。”

    “那恐怕今天回来得晚?”绾绾不觉收了笑容,面容上虽已是十分熟悉的模样,到底薄薄失望。不妨古将军陡然俯身欺近她耳畔,低低耳语道,“会很重要,但是……会早点赶回来,你等着我,别一个人又先睡了。”

    女子脸色不妨一红,“我何时先睡的,不都等着你回来。”

    “是,每一回都是一根手指头就能戳倒下的大熊,还要人抱回床上去。可知我并非什么柳下惠,那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滋味实在生生不好受!”眼见她耳垂羞红得立时如要滴下血滴子来,直连连拱到他胸口再不敢看他。他便伸掌将她耳鬓边发丝捋了捋,容得她在怀中躲一阵,才扶正了她身子,低道,“我这就走了。”说罢,还看了看她,才遗下她,转身,走下露台的当口,一张原本严肃的脸这刻终于寡寡笑了出来,却迅即又收敛笑意不容人见。

    徐铮在楼下等他,座车发动离开公馆往漱寓去了。

    绾绾听着那个声音远去了,似乎在很远的盘山公路上兜转了几个圈圈后,终于连尾音都再听不见了,才回到卧室,整理古将军刚睡过的被单,一丝褶皱一丝褶皱地收拾平整,然后去盥洗室,将镜子、台面上他洗漱时溅出的水点收拾干净。

    她拿出他换下的军服,以谦过来要接过去,她摆摆手。她将他的衣服浆洗得笔挺,挂在院中,便如那个穿着它的人也是笔挺地一直在她面前,她抚摸着上面一粒扣子,一个衣袋的动作都是带着感情的。这个时候,布鲁斯特便在她的身边四处转悠着,很努力地嗅着空气中此刻并不存在的另一个人的味道,忽然呜呜几声,抬起硕大的狗脑袋,怀疑地看向她。

    夜已暮,古公馆中叮铃铃的一通电话铃声传来,以谦从屋里冲出来,“叔父说,他临时有个部署,大概今晚怕要耽搁很久……”正在持着花洒浇着盆茉莉的人便略笑笑,微微摇了摇头,见惯不惯,并不恼。

    星已朗,北天半片清透,她将一袭薄毯子裹着自己,蜷在圆椅里,睡眼惺忪,有一刻突兀醒转过来,便看清自己此刻果真是一头昏昏欲睡行将冬眠的熊,布鲁斯特这时在她脚边呜呜地低咽了一声,她伸出手去抚了抚它的脑袋,布鲁斯特便低下头去继续睡了。

    她后来探头,从窗口望出去,月已西斜,原本满天的星子也已稀稀朗朗挂在天际——“惟愿无事常相见”这一行字是陡然蹿进脑海之中,俄而便化作唇边一丝无奈的笑。月轮隐成一道白痕时,终于有人推门进了这间屋子,脚步声靠近,布鲁斯特支楞起耳朵,作势要扑,被另一个人伸掌制止,布鲁斯特过去闻了闻他的味道,就驯服地趴回自己的窝中。他俯下身,将靠在椅背上睡过去的人收进怀中,抱回床边,小心地放稳在床上,她略醒,摞了摞他有些冰凉的手腕,“回来了。”

    “刚回来,待会还要出去一趟。你先睡,不要等我了。”古将军柔声,哄道,“乖。”

    她点点头,目光清醒些,看他在床前站着,注视了自己片刻,仍出门去了,仍是汽车发动的声音,她的手心还残留着他腕上的冰凉气息,布鲁斯特突然叫了一声,那一身吠叫在寂冷的后半夜中突如其来,仿佛是要惊破一层薄雾似的冰冷晨意。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趿着鞋子赶到窗前,他的汽车已开得很远,留下一个漆灰的残影。只有嘀哒一声,是檐上的露水,从她眼前经过,溅起在窗台上的声音,是很寂寥的一声。

    她再睡不着,怔怔等着天边鱼肚白,披着晨衣站在露台上,看天边的黛青,徐徐泛成紫色,恍惚是被人汹涌搅动着,翻滚着,颜色渐衰,泛出青白,蓦地天光大亮,被悄无声息的改变成了另一天,天地仍一片宁静的冷色白。

    一整天都没有消息传来,她的心反而渐渐平静下来,连带着一直在她身边被同样带得焦躁不安的布鲁斯特也不再呜咽,或许是累了,自己溜到窝里去打瞌睡了。

    晚饭的时候,院子里浓郁的花香,是夹杂着菊的清冷和紫茉莉的嫣紫色闹哄哄的。她看着花枝在晚风中懵动的影姿,终于觉察自己的担心是多余,正要折身——有汽车的行驶声从遥远的山窝处传来。

    这很特别,古将军无事从未这么早回转过。

    布鲁斯特从窝里跳出来,跟着她往大门外跑去,倚门而立,果然是古将军的那部黑色的雪铁龙驶近了,在黑铁大门外迅即停住,一席人推车门而出,首当是徐铮。徐铮看了眼她,或许已觉察出她感应到什么,朝她点点头。

    第二个才是古将军,像某一日一样,在军服外披了一件薄的烟灰色的大衣。那团烟灰色走前一步,几乎要和四周的暮色混成一体,只目光灼亮,抬头看清她的眼神,略抿了抿唇,“先进去再说。”右手已捉了她手腕,将她往空荡荡的庭院中带去。

    她匆忙中回头的一眼正好看清莫顿医生正从车门边提着手术包出来,穿着浅色的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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