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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一生所欠问谁知 (第1/3页)
露台还凉凉浸在月光里。夜半无声时,古将军目光扫过一眼,那里并没有那个孤独的背影。
她住的那个房间里沉寂如海,也是半息声响也没有。只有月光凉飕飕地照着房间里通透无比,只有整齐的床褥纤尘未染,一动未动。夜已半,当陪都大多数的人都已入眠,他处理完他的公事,习惯性地是往这边轻踱近几步,明知是徒劳得难以往前再挪动寸许,却原已成为一种姿态,门虚掩,他凭直觉知道她不在里面,他的目光迅即地转向露台。
露台上一片清冷的月光,并没有那个孤独的人影。
那月光太冷,甚至有点瘆人,触及到□□的肌肤,能惊醒很多的知觉,那些知觉,有些早就已是死去了,但也会被出其不意地唤醒。他的一生运筹帷幄,少出于他掌控之外,他历来清楚她的所在,仿佛只要回头,只要想看,她就在那里。即便天涯远隔,他也以为他但凡伸手,他要触及她,她皮肤上的温度,他就能感知得到。
但生命中总还有一些意外,而终于在这一刻,于此际向他悉数到访。
湍急的下楼脚步声惊起了楼下厢房内以谦的瞌睡,以谦正要赶下床的时候,那阵急促的脚步声陡然凭空消失了,古以谦愣了片刻,门这时被推开:“她去了哪里?”古将军一道身影从狭长门缝里逼了进来。
以谦揉眼道:“一个人悄悄出去了,说今晚想一个人静一静,叫我们务必不要惊动你。”
一席话,说得古将军历来从容坚定的眼神中,倏忽落进几点落寂。
一夜长风吹尽了枝头最后那点花絮,才有汽车尾音拖长在外间。下车的人被蹒跚扶出几步后,抬手抚上漆黑墙面歇了一回,才断断续续仍往里面走去,那一串脚步声踩在清夜之中便分外伶仃响亮。也惊动了另一个人。此刻站在门庭外的院子中,正对着那一缸水莲默默出神,那一只停在半空中左手的姿态,在那片染着银白的月光中,似乎要将有些事从中打捞起来再审视看清一眼一样,此刻听到那阵脚步声,略略侧了身,颀长身影印在还是墨色的晨幕中,夜神一般,连那两只冷黑的眼珠子也是夜的眼瞳子。
时间凝固,停在了那里。树梢头有风掠过,空旷旷的,贾静男见状偷偷先溜开了。
女子宽大的黑色风衣,风一吹,那风衣便黏在她身上,时时被勾勒出纤薄的肩骨和身形,见此异状,似有领悟,猛然抬起头来往他这边看来,两粒眸子中却已是醉了过去。
她正看过来的脸,有时藏匿在整片发影中,他却不知为何更看得粒粒清清,那张脸原本是画在他的心上的,所以她的神情从来也是粒粒刻在他的心上的,所以即便是藏匿在了哪里,他也能时时刻刻清清楚楚地看清她的。此刻眼前的这段路太苦,也太短,短到他来不及去调整他的理智,去做他原本应该做的那个人,他往前走出一步……那月光下的女子却冷不丁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退缩回去的身影子细得能轻易被折,所以他高大身躯倏忽僵住,不再轻易逼近,只望见月光将她下颌的影子照得这般纤柔,连带那张纤薄的唇,也是薄得要失了声色。
“你等了我半夜?”后一刻,女子藏在黑暗中的脸才似乎是笑了笑,眸光复转莹然。“我没事。”她抬手,给他看已经扶回的右臂。“你不用担心我的。”
他这才走近她,走到这么近的距离,伸手便可以搂住那团昏白的光影汇聚的她,“你喝了多少酒?”这样一段距离,便看清此刻被风拂开些领口的一段衣料下,她肩头那一朵巨大的墨莲伸出毒枝一角,墨色的莲,是能化一段段死灰为生命一阙阙绝望重演的;
他更想起更早的上海的某一日,车窗外的浅薄的雨阵中,她正在走的样子——
他一次次地让她独自行走,孤独一人。
他的心忽然痛了痛。也不知道是多么痛,只是终于伸掌将她带进了自身怀中。
“喝得不多,静男来得太快,我告诉过他不要让你知道的。”她在他怀中,微仰头,那张脸就暴露在整片寒冷的月光中,望住他片刻,然后低头将前额轻轻抵在他宽阔胸口,“去睡吧,你不能耽误了明天的工作,看——天都快亮了!我知道犯了禁,但酒馆的人不知道我是谁,只道我是上海来避难的陈夫人——”她复扬起颈侧头望那轮淡淡的残钩似的上弦月,见他一张脸上神色未有松动,遂勉强撑起笑意要躲开他,“我累了,这就先去休息了!”
她说要走,就立即要走,摇摇晃晃一个影,如坠在他胸口的一滴露水,随时准备坠下泥地,粉碎消失的。她要走,一双臂骤然伸过来,将她的头重重捥回他肩头,让她逃不得。
他稳立如冷渊,丝毫不为所动,她心里一堆闷闷的感情陡然爬升,一直被压制着,此刻终于要撑破肺腑五脏,忽收腕捂住面颊,扭转头,喉咙里压抑出低低一声,“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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