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一闭上阳多少春 (第2/2页)
节,盘桓一周,也就悄然隐退,酷热随即替代而来,蒸腾得每个毛孔都是汗液粘稠,但自有记忆开始,这个季节却是最容易度过的。
从前的她和梦遥那一类的孩子,很容易在一个冬夜,一边外面簌簌下着雪珠子,一边缓缓滑落身子,再也不会醒过来。
所以冬日是被惧怕和厌恶的。
而夏日,则是被盼望久住的。
当回望从前,她其实更为讶异,为何她和梦遥竟然能得以活到今日?——她在这个时候想起那些纷纷往事,是因为空白度过的时间委实已经不短,而往时同样的相似处境中,梦遥不在她的身边。
梦遥会在哪里?会不会已被他派去做另一件事。这世界上会不会又出现另一个张敬尧或者孙传芳,或者这样的事情一件接踵一件而来,永远不会完结,浩劫一般。
——至少在他们的性命完结之前,不会完结。
她断断的想。
就在这时候,她闻到空气中那种单薄的草木香味,她其实并不知道来源于何处。这种香味自六月初已经开始,延续了一个月的时间。她仰起头,从天窗中看出去,外面其实是同样的黑色,只不过仍然比监室内光亮一些,是天空的颜色倒影进来。
狭小的一面天窗外。
大概是有风吹动着云层。那种光亮急剧地变幻着,白亮,灰白,然后黯淡下去,又是灰白,然后长久的一片明亮,一团小小的阴影从狭小的洞口中卷进,落在她的肩头,从肩头一直滚落下来,擦着她的手背时,毛绒绒地模糊糊地痒。
举起,在同样模糊的光色里看去,像一把毛绒绒的小刷子,微靠近去嗅时,有淡淡的草木苦香。是合昏。
——坐含风露入清晨。任他明月能想照,敛尽芳心不向人。蕴含深意却骄傲其实孤独的花儿。
她将手掌合拢,将这朵花包藏在手心,仿佛是想,让那朵花在她的手心即便不能再度恢复生命力,也能侥幸长久地维持一种开放的姿态,不会早早从人间凋落萎去……至少在等待一个人到来之前。不会凋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