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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很久以前,一个客人曾经夸她嗓音漂亮,她便牢牢记住了。在我看来,她的竞选毫无希望,不光是她的身高有问题,她的演说稿也有问题,她不顾自己的实际情况,想到哪里说到哪里,简直是想入非非,她甚至许下这样的诺言:如果她能当上文艺委员,她将组建一支班级合唱团,带着同学们每天练唱,她要让这个合唱团成为学校的一张名片,要让它的歌声蜚声海内外。我偷看过她的演说稿,千真万确,最后一句话的确是这样的,尽管这句话选自别人的文章。据说,当她在讲台上念到这句话时,全班同学,包括老师,都笑了起来,她也笑了,她想,她的演说打动了他们,她的文艺委员十拿九稳了,最后的结果却是,她输给了另一个女生,一个非常朴素的大眼睛女生。她回到家,高高地坐在特制餐椅上,攻击别人,泪痕未干,又淌下新的泪水,但不妨碍她拿起饭勺。“脑后扎个刷锅把子,暗淡无光,一点都没有文艺委员的气质。”
也许是为了照顾情绪,老师专门给她安排了一个职务:班务助理。这在全校都是个创举,说到底,班务助理就是班主任老师的小耳目,诸如同学当中有什么可疑迹象,替老师跑跑腿。她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替老师跑了一趟校门口的小商店,买了一块手绢,就像包袱雨伞我那个著名笑话里的和尚,“白底蓝花”四个关键字,姐姐是一路不停地念叨着跑过去的,那是暑假前的最后几天,太阳把光秃秃的街道烤得冒烟,姐姐终于把手绢和多余的零钱交到老师手里时,脸上淌下的汗珠子已经浸湿了她的小小衣襟。
班务助理这个职务,让姐姐越来越爱“多管闲事”。有段时间,学校从某个地方接到某种指示,开始检查起学生的个人卫生状况来,每周一上午十点,做完课间操,全校在操场上整队集合,挨个挨个接受检查,衣服鞋袜之外,还要检查指甲长短是否合乎要求,指甲缝里是否藏有污垢,脖子是否搓洗干净,是否每天刷牙,头发丛里是否有皮屑,是否生了虮子。因为是预先有通知的检查,所以从来没人被查出过问题,直到有一天,姐姐抢在课间操之前去了一趟教师办公室。
照例是集合,宣讲个人卫生的重要性,卫生与健康的关系,然后由班主任对各班进行检查,当检查到一个男生时,班主任突然改变了检查部位,径直去看他的耳后。姐姐站在第一排,此时早已背对着主席台,不错眼珠地望着班主任,她注意到,班主任皱了一下眉,又查看了另一边耳后,眉头皱得更深了。男生被班主任从队伍中拽了出来,站到大家面前,他有一头少见的又黄又软的头发,类似于金黄小猫,原本白得像布一样皮肤,此时血红一片,连耳朵都是红的。在班主任的指点下,全校师生都看见了他耳后的耻辱,一边一块揉搓不掉的乌云一样的东西,用班主任的话说,“那里是一片干旱的沙漠,至少一年没沾过水。”这句俏皮话引来一阵轰笑,班主任一得意,又说了另一句俏皮话:“相信你身上这样的沙漠还有不少。”遗憾的是,班主任并没打算去解开他的衣服,也许她觉得时间不够了,因为马上要上第三节课了。
人潮散开,向教室涌去,姐姐略一回头,黄头发男生还在原地逆流而站,奔跑的学生不时撞到他,他低着头,东倒西歪,但他顽强地保持自己的姿势,不让自己倒伏在地。第三节课上到一半,姐姐突然向老师请假,去了趟操场,那里空无一人,她拔腿就往教师办公室跑。班主任很快就出来了,她朝操场方向瞄了一眼,带着姐姐一起去了传达室,值班老头证实,黄头发男生出去了。
第二天,那个叫李安生的黄头发男生没来学校上课,第三天也没有。
一些消息慢慢传到学校来,李安生是个没有母亲的孩子,他母亲很早就去世了,他父亲在煤矿工作,据说是在井下操作的那种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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