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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遁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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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遁影 (第1/3页)

《英雄煮酒》第二十七章_遁影

    宋宗英急急出门,却发现缪世章正定定地站在不远的月门处,深深注视着她。宗英不由眉目一低,回身走回房中,梁嘉琪已把绣帕从绷子上拆下来,去了针,小心包在一方红绸中,不忘嘱咐孙妈多照顾大小姐,方才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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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祠堂银烛大亮,宋宗祥跪在牌位前:“爹、娘、二娘在上,祖宗福佑,宗英终于得配良缘,此刻良辰吉时,在列祖列宗面前行纳征大礼。”说完起身,七虎端来红漆盘,上面是精美的龙凤帖,宋宗祥接过,恭敬放在案上。

    要知民国的大户人家,婚俗甚重三书六礼。“三书”指聘书、礼书和迎书。“六礼”就是由求婚至完婚的整个过程,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现下宋府行的纳征之礼,为“六礼”中的第四礼,意思是男家纳吉往女家送聘礼,经此仪礼婚约完全成立,故双方均极为郑重。

    就见梁嘉琪匆匆走来,歉然道:“宗英身子还没好我就没让她起来,这纳征原本女儿家就不便出头的。元钦,这是宗英亲手绣的鸳鸯,你也知道她难得一静的性子,这对鸳鸯可是一针一线绣了好久才成的,指头都扎了不知多少回。你好好收着,全是宗英对你的情意啊。”

    侯元钦珍爱地接过:“是,多谢嫂子,元钦一定随身珍藏。”

    宋宗祥示意:“吉时已到,元钦。”

    只见侯元钦神情肃然,在神位前端跪立誓,宋宗祥和梁嘉琪听得十分感动,宗祥亲自端起案上漆盘,送到元钦身旁,元钦欣喜地拿过凤贴,嘉琪代为拿起龙贴,众人大喜,门外吉乐大奏,堂内堂外均是喜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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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谭稚谦不顾衣衫撕扯终于冲到宋府门前,又被熊三从后面抓住领子扔在了街上。谭逸飞的包车赶到,忙奔上前扶起谭稚谦:“两位出手未免太重,谭教习身子这么弱,怎能如此对他?”围观的镇民纷纷指责着,沈凤梅混在人群中静静看着,目中深深同情。熊二熊三面露愧色,抱拳道:“谭先生,谭教习,我们兄弟鲁莽了!”

    魏永更驾了酒车已行近,谭逸飞目中一转:“魏老哥,来得正好,咱们这就将酒仙送进去吧。”魏永更答应一声,指挥卸酒坛,谭逸飞将谭稚谦拉在身旁,就要随送酒工进入府中,熊二熊三也不敢拦他,眼看就要跨入府门,忽然一人挡在面前,正是缪世章。

    “谭会长。府上此刻正在为大小姐行纳征大礼,吉辰之时暂行谢客,还请见谅。”缪世章讲得客气,却是面无表情。

    谭稚谦大惊,往门内扑:“纳征,不,不——”

    缪世章只对谭逸飞道:“谭会长如今已经是有身份的人了,自当礼恭毕至,不会让自己同宗如此失态吧!”谭逸飞一时无话,唯使劲拉住谭稚谦,示意魏永更退后。谭稚谦挣着急喊:“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见宗英,让我见宗英一面!”

    缪世章示意小生子带人将酒车拉进:“谭教习也算是深知廉耻,栖身九仙不知知恩图报,怎么反倒如此荒唐。”近前又再低斥,“缪某奉劝一句,众目睽睽,请给大小姐留几分颜面!”一句话如当头一棒,令谭稚谦顿时呆住。四周早已围满看热闹之人,全看着疯了般的谭稚谦,沈凤梅忧慽满目。

    缪世章冷笑一声,返身回府,宋府朱漆大门“吱吱”关合,谭稚谦一瞬间猛地挣开谭逸飞,飞扑向前嘶吼:“宗英——”但漆门仍“砰”重重关上于他的面前,他一双手“啪”地拍到门上,缓缓顺门滑下,绝望悲呼一声,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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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中的宋英宗再次听到这声嘶叫,泪水骤下,蓦然一阵心痛,这是包含着多少深情多少绝望的叫声啊!若不是生死之情稚谦怎会如此,但那日在酒窖他为何……难道,是纷乱中自己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稚谦与我永结同心,生死与共,他定不会负我!但此时……但此时……与侯府联姻乃是为了全镇平安。自己二十年受大哥呵护,锦衣玉食,大哥在外流血奔杀,我却被保护得百依百顺,二十年呀!也仅能为大哥做这么一件事了……不能想他,不能再想他!

    说是不想,又怎能断了相思,宗英躺在床上愁思纷扬,看着窗外,小生子、家佣们都遥远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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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逸飞和魏永更将晕倒的谭稚谦扶到包车上,一行人远去。

    人群中的沈凤梅怔怔地看着,凄然回想起她在侯府被梁嘉琪作践的遭遇,不禁心中大痛!你宋府怎么就如此残忍!为你们倾尽真情,却被你们随意践踏!将这一片真情一次又一次关在门外,关在门外……宋府院中突然喜乐大奏,拉回沈凤梅的沉思,她匆匆消失在杂乱的人群中。

    只见府内一派忙碌,家佣穿梭,大厅中推杯换盏,饮酒声、碰杯声、行令声、祝贺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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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客来酒楼一间雅间,却是冷冷清清。醉醺醺的谭稚谦又端起一杯,一饮而尽,他再去拿桌上的酒壶,被谭逸飞一把夺走,谭稚谦抓空,再抓,逸飞仍闪开。稚谦醉嚷道:“给我,给我!”

    谭逸飞劝道:“稚谦兄身子还没恢复,又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少来几杯吧。”

    “给我!”谭稚谦叫道:“这仙客来不是宋家的吗?宋家不是大开喜宴吗,你听听,你看看,外面人人都喝得她一杯喜酒,为何我却喝不得?”

    “只因稚谦兄喝的不是喜酒!”

    谭稚谦一怔,“哗啦”将酒杯摔碎地上:“别管我!你一向那样帮我们,为何这次要拦着我?”说到此眼睛已有些发红,“是不是你做了会长就也变得势利了,你走!不要你管!”

    谭逸飞拿住酒壶就是不给:“逸飞从未改变,是大小姐变了!”

    “什么,你说什么?宗英变心了?不,不——”谭稚谦大惊。

    谭逸飞正色道:“不是变心了,是变得深明大义了,不象从前一样只沉醉于红尘小爱了!”谭稚谦瞪着谭逸飞,逸飞干脆一倾而出,“稚谦兄看报了吗,听说过倭寇设立领事馆的事了吗??”

    “不是被赶走了吗?”

    “那就不会卷土重来了吗?大队长为保九仙平安,一直倚仗侯府对山防的援助,目前日本野心日重,已有侵犯本省之实,为联手抵日,也图个门户相当,大队长才力促侯宋联姻。大小姐知道原委之后深明事理,默然应允。她是为九仙全镇而嫁,否则以她的烈性,何惧以命相拼!”

    “嗵”谭稚谦双眼发直重重坐回座位,呆住。一时只觉胸中惊涛翻涌,往日绵绵情意,私奔棒打鸳鸯,宗英的俏丽、纯情、炽烈突变成今日的大义、忘我、悲情,这,这,这……两人本是心心相印的鸳侣,如今却真的要生离死别,偏偏他又无力挽回,无能为力啊谭稚谦你好没用……想到此他不顾阻拦,猛地又抓起一壶一饮而尽,终于醉倒!

    谭逸飞怔怔看着,他当年一笔绝情信后岂非也是如此!大醉三日生死迷茫……回过神摇头叹叹,扶着谭稚谦出了雅间,熊二熊三立刻上前,可见二人一直守在门外。谭逸飞立即明了,却仍问道:“两位这是……”

    熊二抱拳:“谭先生千万别见怪,是大队长吩咐让我们兄弟俩照顾好谭教习。”

    “哦?”谭逸飞的笑容中明显透出不信:“我要送谭教习回学堂,两位是前锋还是压后?要不咱把魏老哥请来鸣锣开道?”

    熊三很尴尬:“谭先生说笑了,我们怎么敢挡您的路,嗨!瞒也瞒不过您,实话说了吧,是掌柜的交待大小姐出阁前务必请谭教习安静。”

    谭稚谦两眼冒火:“又是他,又是他!”

    小二端着菜在前面引路,团防小队长带着一队团丁上楼:“哎,大小姐的喜宴,咱也凑凑份子。”谭稚谦气得突然将小二手中菜盘一把掀到地上:“他害得我们还不够吗?”

    团防小队长一怔,气得上前就要揪谭稚谦,被谭逸飞拦住:“哎哎哎,兄弟,稚谦兄醉了醉了,小二哥,麻烦再上一桌,算谭某请各位兄弟。”

    小队长忙道:“哪里哪里,哪敢劳谭先生破费。”

    “我谅你也不敢!”熊三满眼不屑:“要不是你们缩头豹子办了蠢事,谭先生也不会让日本人害得差点毁了酒坊,你们还好意思吃谭先生的。”

    “就是。你们团总八成是缺钱花了才卖地的吧,却卖出个汉奸当当,哈哈哈……”熊家兄弟嘲笑起来。

    “谁是汉奸!”小队长大怒:“谭先生,你可别听这帮人瞎说,说我们团总在外面躲小日本不敢回来,团总是去龙府拉货了,这次可是一水的捷克枪,明儿就到,看你们山防还能神气几天!”

    熊二熊三还欲争辩,谭逸飞赶忙劝住:“两位看我的面子,大喜之日还请息怒,小二哥,请上菜。两位熊大哥,咱们这就送谭教习回去吧。”小队长向谭逸飞抱拳,进了包间。熊三干脆将醉得歪倒的谭稚谦一把背上,谭逸飞走在他们后面,眼睛转着,要知方才小队长所说正是一条重要消息,到得酒坊,他便秘密打电话给杨汉鼎,电话那头却说杨团长此刻不在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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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山苍茫,密林深处正是杨汉鼎的营寨。

    杨汉鼎正在林中度步,神情严肃地好象考虑什么大事,他手中拿的却是一本《楹联集萃》。只听他喃喃道:“那天对的都是什么呀,驴唇不对马嘴的,这小子还说好,好什么好!”正想着,就见张达王小顺快步跑来:“大哥!”

    杨汉鼎赶快把书藏到身后,仍是威严状:“嗯,刘二豹那边怎么样?”

    “打听清楚了,刘二豹明天就回镇,而且……”

    “大哥,这回可是一水儿的捷克枪!”

    杨汉鼎眼睛一下亮了:“哦?明天刘二豹一回镇就去找他买,兄弟们人手一支!现在国民军物资非常紧缺,所以咱们装备得越高级越好,这样侯司令就不需为咱们的军械费心了。”

    王小顺却道:“是啊,大家伙谁不想要啊。可是我和张达问清楚了,这批枪刘二豹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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