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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会长 (第1/3页)
《英雄煮酒》第二十六章_会长
缪世章在布庄发怔的工夫,谭逸飞已来到九仙镇商会,一进门便被众掌柜围在中间,议论开来,老掌柜率先问道:“怎么谭先生,你真的迁了绣园吗?”
“正是。”谭逸飞含笑道:“今天就是来给绣园做个更址登簿,在下好去报上再刊一则启示。”
“我们还商量着,想去劝世章收回成命呢。”
谭逸飞深深揖谢:“多谢各位前辈厚爱。逸飞何尝想多此一举,实在是不想和缪会长冲突过大啊。古有将相和保得赵国安宁,逸飞万不敢与先贤并论,但也知道九仙镇只有咱们商家齐心才能繁荣一方,才能抵御日商祸心啊。”
众人立生敬佩,纷纷赞扬,老掌柜道:“谭先生年纪轻轻,胸襟却如此浩然,令老朽佩服。”
“谭先生可别再提什么缪会长了,他大概是自扪有愧,已请辞会长之职了。”
“他辞的也真是时候,福田升刚把咱告了,这烫手山竽他倒丢得快!”
谭逸飞微感诧异:“怎么,福田升告了咱们吗?哦,失言失言,逸飞并非商会中人。”
老掌柜面色凝重:“谭先生说哪里话。先生的酒坊绣园声名远播,又怎么算得商会的外人呢,先生若愿意,老朽愿为先生做保,纵未满一年也可入会。”
“是啊,我等也愿为谭先生做保,实际这陈年的商规早该改改了,干嘛非定死一年呢。”
一掌柜突发奇想:“谭先生,不如你来做代理会长吧,你的才智气势都能压得过柴日双,就代九仙商会去县上与福田升对簿如何?”此言令众人皆是一怔,大部分人竟纷纷赞许起来。
谭逸飞亦出所料:“多谢这位大哥抬爱,只是,逸飞连商会都没入,更没资格如此一步青云了,大哥说笑了,说笑了。”
那掌柜立驳:“哎谭先生,英雄出少年,你舍命救助九仙镇谁不感念,还有你对抗福田升那几棍可是砸出咱九仙商号的骨气了!再说,缪会长怎么对你的,你又是怎么以德报怨的?这等襟怀实在缪会长之上,他既然能做会长,你怎么就不能?”
众人听了,越发认为可行,并七嘴八舌讲起陈年旧事。原来宋老太爷一直任商会会长,被公认德高望重,宋谈祸事中,老太爷为说服谈老祖驱除柴田而心力交瘁,重病数年后仙逝,当时九仙镇已是商贾零落镇民四散,宋老太爷临终前,嘱咐当时甚为年轻的缪世章尽力恢复商号,恢复九仙繁华,并嘱老掌柜多多辅佐,就这样,缪世章坐上会长之位。他也确实尽心尽力,以谈家的仙客来为基点,招商引资,轻徭薄赋,十年来九仙商贸已复欣荣,但因宋府一门独大,世章在商会难免有些独断专行,一些绅商已有不满,只是宋府一直独担兵税,为商民减赋,众人也就没说什么。
面对突如其来的提议,谭逸飞有心挑战,但仍觉欠妥:“诸位,这事是酒坊引起来的,没想到牵累了咱们商会。县上对簿,逸飞肯定义不容辞,但绝不敢冒用会长尊职。”众掌柜听了,皆看着老掌柜,老掌柜沉吟着。只听谭逸飞又道,“诸位,这事咱们只要把刘团总一同请去就好办了,一来转让合约是刘团总和郭老板签的,二来刘团总是团防总领,只需稍带些兄弟去,就能震慑住柴田一伙,他们哪还敢再对咱们拔枪抡棍的。”当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句话说得众掌柜心生惊惧,柴日双手下钢棍齐飞的场面呈现眼前。
老掌柜点头:“话是不错,只是刘二豹早已闻风离镇了,老朽接到县商会传函就马上派人去请他来问话,团防回话说他去了龙府,不知何时回镇呢。”
众掌柜更是情急:“这火烧眉毛的时候他却溜个没影,又怎么可能带着人去护卫呢?”
“正是正是,倭人本乃蛮夷,性极凶残,设领一事又没得逞,这要恼羞成怒起来……”
“各位不必惊慌,逸飞会时时陪在会长身边。”逸飞慨然承诺道:“县上治安严防,柴田未必敢轻举妄动,他要真敢再行凶,在下定然会拼全力保护会长!”此言既令全场更生敬佩又令众人越发胆颤心惊,会长之位仿佛越发刀光剑影了起来,甚或此去就有性命之忧一般。
“谭先生的义气我等敬佩之至,既然如此,何不暂代会长一职与之直接交涉,定能将柴田驳得哑口无言。”
“正是,眼下商会之中,唯有谭先生对整件事最了解,就是临时选出其他会长,真正对簿的时候又怎么会比谭先生更能明辩原委呢?”
“老掌柜,我等一至举荐谭先生为代理会长,请您老发话。”
“老掌柜,逸飞商道尚浅,绝不能……”谭逸飞话未说完,已被众人的推举声盖住。
老掌柜沉吟片刻:“谭先生,既然众位掌柜一致保举,实乃众望所归,老朽也认为先生力胜此任。还请谭先生临危受命,莫再推辞吧。”
“老掌柜已发话了,来,大家恭贺谭会长入座!”一阵热烈掌声,谭逸飞在众人的热情褒扬中半推半就地被推上了会长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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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偏僻的街巷突然热闹起来,远远的就听到“咣咣咣”的大锣声。
“宗祥布庄”的金漆招牌重新挂上,隔壁芸姐正指挥着将“琪飞绣园”的匾挂得和布庄平行,伙计和绣女们忙碌地收拾店面,匠人们在一旁忙着装修,大批镇民围着看热闹。魏永更非常神气地立在高处:“哎,各位街坊邻居们,往后谭老弟的绣园和、和大队长的布庄就搬到这儿了,大家互相知、知会一声,多给捧个场啊!”
“那没的说!”钱老板第一个大赞:“大队长和谭先生本来就是咱镇上最响亮的人物,对付小日本连着心,瞧,这店要搬也是连着心呀。”
“是啊是啊”所有人既佩服又兴奋地叫着,忽听人群后传来沉沉一问:“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擅迁宋府布庄!”一句话全场立时禁了声,众人望去,缪世章坐着包车而来,一眼就看到了宗祥布庄的招牌,神色不由一肃,众人均恭然地注视着缪世章下了包车,自觉地给他让出道来。
魏永更却不似以往尊重:“咋的缪爷,这不是您、您给谭老弟找的地方吗?咋摔了一跤就忘了呀?”众人均低声哄笑,笑容中带着些许鄙视。
缪世章面色一沉:“我说的不是绣园,是宗祥布庄!”
布庄掌柜掏出那张字据递上前:“掌柜的您千万别动气,这字据不是您和谭先生约定的吗?大家伙可都是按这上面写的办呀。”
缪世章一把拿过字据:“这的确是我让谭逸飞亲笔所写,可我说的是……”他忽然怔住,宗祥布庄后的那一个顿号清晰地跳入目中,瞬间全然明白,他气恼地“唰”将字据一把攥在拳中,低低咬牙,“这是谭逸飞使诈!”
此时的中华民国在胡适、钱玄同等新学大师的推动下,北洋政府教育部于1920年2月2日发布训令《通令采用新式标点符号文》,从此标点符号便正式登上中国文学舞台。哎!这些新学分子的革命啊,令缪世章这种旧式孔学出身的文人极不适应,但既然政府已通行十载,标点便无可厚非。
魏永更歪了歪嘴:“哟,啥、啥诈不诈?老钱,没听说土地娘娘有喜啊?”
“可不,也不知谁怀了个鬼胎!”钱老板一句话令大家哄笑。
魏永更又问:“芸妹子,这两家店都有夫人的份,搬家的时候夫人咋说?”
芸姐高声道:“夫人亲口示下的,全听谭先生吩咐。”众绣女也均厌烦此前缪世章一意孤行吵着搬迁,此刻便异口同声回击道:“是啊是啊。”缪世章一时竟无话可说。
魏永更“咣”敲了一下大锣:“哎哎哎,接、接着干接着干,谭先生说了,昨、昨晚搬家太忙没去仙客来和大家伙同喜,今晚肯定去,大家伙听见了吗?今天谭老弟肯定去!”众人闻之欢呼!谭逸飞谈笑间砸坊御倭,早已成为镇上年轻后生之榜样,而他的俊朗风雅也早不知令多少女孩脸红心跳,一听他晚间会去仙客来,人人奔走相告为一睹风采,还有谁再去理会缪世章。
缪世章沉郁地看着布庄的牌匾,我没把你清出宋氏商号,倒让你动了宋氏的基业!忽见童铁匠大喜地跑过来:“嘿,大喜大喜,谭先生成了咱商会的会长啦!”缪世章蓦然心惊,众人更是欢呼,魏永更已钻出人群迎上:“真事呀?小童,咋听着象是做梦呢?”
童铁匠不住点头:“真的真的,我路过商会亲耳听着的,真的!”
“就说好人必有善报。”
“恭喜谭先生双喜临门,今晚定要好好为谭先生庆贺……”众人的喜悦之情高涨。
缪世章万料不到一日之间谭逸飞已比肩而上,他请辞会长已然觉得愧对老太爷遗嘱,却竟让这个不清不楚的谭姓小子欺上了头!想到此怒气攻心只觉一阵眩晕,小生子赶忙将他扶坐在包车上,包车驰离街巷,后面传来魏永更“咣咣”的大锣响。
缪世章旧式文人,难免有愚忠之弊,如秦国大将蒙恬,又如太平天国的李秀成,尽忠死守,甚至慷慨赴义亦毫无戚容,却不知变通,心中永远就只有一个王上。放到世章身上也是如此,心中就只有宋家,这就疏离民众,远不如谭逸飞的民主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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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雅宽敞的县总商会比镇上分会自然更为气派,“观政于商,议事而会”的横匾高悬壁上。总会长坐于首位,左侧是谭逸飞和老掌柜,右侧是柴日双、郭老板和五柳商会一众,县商会其他人员坐在下首,记者们围在室外,潘凤云亦在其中。
气氛肃静中激流暗涌,柴日双恨恨地盯着谭逸飞,谭逸飞仍是淡淡地微笑着。柴日双不禁冷笑:“真是想不到,谭先生摇身一变竟成了会长。难道九仙商会没有能人了吗?竟令一个资浅小儿混迹尊位?”
谭逸飞笑道:“拜柴老板所赐,本会其他前辈实在不屑于为这种浅显纷争浪费时间,就令在下这个资历最浅显的人前来应付一下。”
“砰”柴日双将杯子蹲在桌上,四下环顾又硬生生压下火气。
总会长咳了一声:“各位且静一静,今日就五柳镇商会柴日双、郭锡范与九仙镇商会合约纠纷一事进行公议,就先请双方各自说说自家的道理。”
“好!”柴日双抢先道:“谭会长,我先问你,刘二豹是否用本人手中地约入了酒仙的股?”
“是。”
“那为什么同样的地约我就入不得,不但入不得,还被视如废纸!”柴日双渐渐气涌。
谭逸飞不理,反请教总会长:“请问总会长,商会之间为互相借鉴协调商贸,各分会商规在其他商会都有存件,是这样吗?”
总会长点头:“正是。”
谭逸飞又道:“柴老板身为会长,有责任统阅所有分会的商规,又怎会不知道我九仙镇的铁律,决不与日商买卖!”
“你!”柴日双气结。
“柴会长既心知肚明,却仍要借刘团总和郭老板之手打这张地约的主意,如此心机不知算不算明知故犯?”谭逸飞追问道。
总会长想了想:“确实说不妥。”
柴日双不服道:“总会长,地约是本人真金白银收购来的,总不能听他一面之词就一笔勾销吧?我福田升的商规想必谭会长也是熟读的,我要你五倍返还。”
谭逸飞笑道:“只怪柴会长运气不佳,您买的这张地约只有暂时使用权,却没有买卖的资格,地约是可以入股,用于买卖却一钱不值,我方何来返还?就好比前些日子想要强行设领的那帮倭寇一样,断了他的恶念难道还要赔其路费不成?”“砰”柴日双气得拍案而起!谭逸飞却又故意慢悠悠地说,“哦,差点忘了告诉您,这张地约暂时使用的资格也已经被本商会终止了。”柴日双气得脸都白了。
潘凤云在记者席大声道:“正所谓居心不正自食其果!”众记者均纷纷称是。
谭逸飞取出一纸:“总会长,这就是此地原属地契,请您和各位前辈过目。”
众人仔细看去:“嗯,对对对,这落款的确是县地政的章,而地约之上只是九仙商会的印。”
“如此就不言而喻,”谭逸飞说着已起身:“柴老板,我本来就说这场纷争太过简单,倒耽误了总会长和各位前辈的时间了,全都是在下的不是。逸飞正要去拜会县长大人,已经在聚德楼备下了酒仙宴,还请各位赏光。”
提到县长,众人顿时恭敬,总会长道:“哦,酒仙大名鼎鼎,连县长都闻之即醉,我等焉能不到啊?哈……哦对了,谭先生刚才和我提起平市尊仁,哎呀,这想法太难得了,我替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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