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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暗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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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暗度 (第2/3页)



    “谭老弟,要是在九仙做营生可得拜个码头,不能象堂会上那么冒失。”

    “怎么个拜法?还得向老哥请教。”

    魏打更想了想:“嗯——大队长嘛你已经见过了,还有……刘二豹,一个杀猪的土财主,仗着点破、破钱捐了个官,嘿,还真敢耍个横。不过他那团防也算得一号,得拜!”

    “哦,就是和宋大队长有些误会那位?”谭逸飞甚觉有趣。

    “啥误会呀,刘二豹早就不服宋家,这、这不又刚和县长搭了亲,扎起来了!又是买枪又是招兵,喏,咱脚下这块地就是他团防管的。”

    谭逸飞目中一亮:“这地是刘团总的?”

    正待细问,忽听一阵朗朗书声传来,二人看去,远远的竹林中,谭稚谦正带着十几个学童坐在湖边念书:“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学童们童声响起:“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谭稚谦:“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宋宗英打扮得清新可人,从一丛竹林后拿了个小镜子反射阳光向谭稚谦晃过去。谭稚谦正讲着:“这是《千字文》的起始句,我先说第一句,天地玄黄……”一簇阳光晃在他的眼镜上,闪得他睁不开眼,他向旁挪了一步,谁知那簇阳光仍追着他的眼镜晃过来。学童们天真地对着谭稚谦笑,树后也响起了轻轻的笑声。谭稚谦听见,有些不好意思道,“同学们,先把这四句读熟,稍候先生片刻。”他走到竹丛后,宋宗英把小镜子藏在身后咯咯放声笑起来。谭稚谦一揖,“大小姐,巧遇巧遇,也来湖边晨观秋色。”

    宋宗英转了一圈:“看!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一样?”谭稚谦扶了扶眼镜。

    “哎呀!”宋宗英嗔道:“嫂子这些天一直闷闷的,三娣的大戏台也没去。所以哥今天特意请沈家班来家里唱,这回嫂子可开心了,看,她送我的新衣裳。”

    谭稚谦这才注意:“哦,夫人的绣艺闻名全镇,大小姐穿上越发端庄淑丽了。

    宋宗英开心地笑:“这还差不多。走!和我一块听戏去。”她说着一拉谭稚谦,谭稚谦大窘,不远处的学童好奇地看向两人,谭稚谦赶快挣开宋宗英。

    谭逸飞“哈哈”朗声一笑,缓缓度来,向二人一揖:“稚谦兄在湖边授业,好情致啊!”

    宋宗英心直口快:“什么呀,是那学堂太破了,我哥答应修个新的,刘二豹推三阻四到现在都没交份钱,就一直拖着呢。”

    忽然学童们发出惊呼声。“嗒嗒嗒嗒”刘二豹骑一匹高头大马围湖边疾驰,马到近前一时收不住,眼看就要撞上学童。宋宗英吓得尖叫,谭稚谦急冲上前展臂护住学童,闭上眼睛。刘二豹急得大叫:“闪开闪开!”千钧一发之机,就见谭逸飞极速迎上去,拢住马头顺着马的冲劲向旁一拨,众人只感觉青衫一闪的功夫,只听马儿一声长嘶,调头向斜次里奔去,刘二豹急勒缰绳终于停住。众人长舒了一口气。

    谭稚谦惊魂未定:“逸飞兄,多谢多谢!”

    谭逸飞:“侥幸侥幸。”

    “吓死我了!”宋宗英斥道:“刘二豹,不去你团防场子,在这儿跑的什么马?”

    刘二豹不服:“这也是我的地盘,不兴我溜溜马吗?”

    谭稚谦上前一揖:“刘团总,学堂经费就差您那份了,不知何时方便,我去贵府取。”

    “哦,难怪我的马被这帮娃子惊了呢,原来是你故意带他们来这找我要钱的。”

    宋宗英一指:“你少装蒜,这事我哥和你说了一个月了,为什么你还不交钱?”

    刘二豹不放在眼中:“大小姐,你宋家财大气粗,修个学堂不就是拔根汗毛吗?干嘛还要到处摊派?”

    “这是九仙镇的祖规,全镇的事就得全镇人合办,我哥出了一半的钱呢。”

    “什么祖规?还不是你们宋家的圣旨,这九仙镇原是酒楼的酒,不也是你们老爷子拿枪逼着改成九十的九吗?又有谁敢说个不字了。几辈子的镇名都想改就改,又守得什么祖规了?我看是为你的小情郎立的规矩吧?”

    宋宗英气得柳眉倒竖:“你说什么?”

    谭逸飞心思电转:“两位息怒息怒,大小姐为兴学一片热心,刘团总为了治安公务缠身,都是为了九仙镇嘛何必伤了和气呢?哦,可否容在下提一个两全之策?

    刘二豹斜着眼:“行,你小子刚来就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有胆儿,你有话就说。”

    谭逸飞:“团总抬举了。正是因为谭某初到宝地,还没来得及拜望您,不如刘团总这份子就由在下代劳,也一表对稚谦兄奔走学堂之敬佩。”

    “好啊好啊!”刘二豹大喜:“我刘二豹就愿交你这样的朋友,中午到团防,我请饭!”

    “怎好籍此打扰?”

    “就这么定了,刘某难得请客,老弟一定要来啊!”说着刘二豹打马而去,生怕谭逸飞反悔似的,宋宗英喊他不住。

    谭稚谦心中不安:“这怎么行啊,怎么能让逸飞兄破费?”

    “就是的,白白让刘二豹得了便宜。”宋宗英更是不忿。

    “没什么,教育乃是兴国之基,逸飞有幸略尽同宗绵力,还望稚谦兄笑纳。”谭逸飞将一张银票呈于谭稚谦,谭稚谦尚犹豫,宋宗英替他接了过来。

    宋宗英一笑:“你真好!。”又对谭稚谦道,“走,向哥报喜去,走呀!你不想学堂早点修好吗?”

    “可是我还没给学生上完课呢。”

    谭逸飞:“稚谦兄但去无妨,毕竟早一日修好就能早一日复课。若不觉在下愚钝,就由小弟代兄讲解如何?”

    “如此有劳逸飞兄了……”说话间,谭稚谦已被宋宗英拉得走远。

    _

    宋府内张灯结彩,梁嘉琪抱着三娣坐在廊下,身旁丫环婆子递茶打扇,缪世章坐在她旁边。梁嘉琪气色渐好,已复平日的凤仪端庄:“表哥,你整天百事缠身,今儿真是难为你坐下来陪妹妹散散心。”

    缪世章正襟道:“眼看着表妹心情渐好,大队长又亲饰粉墨,世章自当欣然以至。”

    “自从宗英过了十八,你就非搬到仙客来去住,上门也见少了,想是那事伤得你太深,长嫂如母,我代宗英向你陪罪啦。”

    缪世章忙解释:“表妹误会了,是大队长的家业越筑越广,商会也是事务繁杂,我实在是腾不开时间啊。”

    “表哥不必掩示了,那虽说是长辈给你们定的娃娃亲,但你对宗英的情意任谁都看的出,青梅竹马自不必说,你对她的体贴谁不是人见人羡呢?”梁嘉琪也为这未成的鸳偶一叹。

    缪世章摇摇头:“那都是少不更事,世章现在已心无旁念。老爷待我有再造之恩,他临终交待我要照顾好他们兄妹,世章自当谨遵,不敢稍有懈怠。”

    话虽讲得冠冕,却牵动世章心头丝丝隐痛。自打世章祖父受宋老太爷一饭之恩,缪家便三代事主忠心不二,宋宗祥更是拉着世章结拜为兄弟。世章父亲早逝,祖父也在那场血案中为保护大小姐而被暴民砍死,老太爷本亲口将大小姐宗梅许给世章,但宗梅却失散无踪不知死活。宋老爷守诺,又敬缪世伯忠义,便又将刚出生不久的二小姐宗英许给了世章,世章比宗英大得十之有三,有了这层鸳盟,自小便对宗英呵护倍至,自己也加倍勤奋,将宋家的产业调理得井井有条,宋府尚武经商,雄霸九仙镇。

    谁知宗英长大后对缪世章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恋之情,只勉强当他是个兄长。这也难怪,世章虽贵为商会会长,但心中仍依旧时规矩,总觉得商人再富也没有作学问受人尊崇,加之自身本就学富五车,平日便是学究般一身长衫,日日操劳人又老成,走在一起,倒象极了宗英的长辈,宗英是女大十八变,婷婷玉立天真烂漫,世章便越发自惭形秽。还有一点,便是这桩亲事多少有些祖父舍命护主的缘故,世章的忠孝之心本就根深蒂固,也不想大红的喜字上有祖父的一注鲜血,便主动向宋宗祥提出解了这一纸婚约。宗祥哪里能应,竟冲动得当场要二人拜堂,世章心中感动,将顾虑一一道来,令宗祥明白二人确实极不般配,硬要成亲只怕日后也不会幸福,宗祥甚是为难,也终于勉强算是答应,心中却觉实在对不起世章,梁嘉琪安慰夫君,今后定给表哥说一门好亲事,宗祥这才渐渐释怀。

    只听一阵娇笑声,宋宗英拉谭稚谦进院,谭稚谦赶快轻甩开宗英的手,向梁嘉琪和缪世章施礼:“稚谦冒昧登门,向大队长禀复学堂重建之事,打扰夫人和缪会长的雅兴了。”

    宋宗英:“有什么冒昧呀?是不是嫂子?”

    梁嘉琪笑道:“是是是,我们宗英请的客人有谁敢说他冒昧,谭教习请坐,孙妈,给小姐和谭教习上茶。”

    缪世章:“大小姐,大队长就等着小姐开戏呢。”

    宋宗英高兴地大叫:“好!哥,我来了,开戏!”

    四下廊中一阵板鼓响起,胡琴奏起《白蛇传》一折。扮白娘子的沈凤梅和扮许仙的宋宗祥随着鼓点出场,光鲜地亮了个相。

    “劳官人搀扶我罗帐以外,今日里整精神重对妆台。叫官人你把那菱花镜摆,”

    “我的妻真好似天仙女初下瑶台。”宋宗祥欣赏地盯着沈凤梅,目光大胆,沈凤梅避开他的目光。宋宗祥接着唱道:”娇儿龙诞我心欢喜,今日亲朋试壮啼。摘得鲜花香喷鼻,房中来慰疼爱的妻。”唱到这句,他特向梁嘉琪笑着看过来,嘉琪自也露出笑容,产后一直恹恹郁郁也算是稍有平复。但内心深处仍是深深自愧,大娣五岁了,二娣三岁,成亲十年仍没为宋家延嗣,看了看怀中的三娣,嘉琪始终无法尽释心怀。今日是成亲十年的吉日,宗祥为此大操大办,还亲自为她唱戏解忧,有夫如此,这份深情实在是令她感动,想着想着,笑容中竟泛起点点泪光。

    缪世章却微有忧色,只因他发现宋宗祥看沈凤梅的眼神不同与以往其他戏子,以往大队长玩票,均是气势堂堂的武生戏,这次居然扮了许仙,还特意去学小生的娃娃腔,真是奇了,更何况还亲笔题柬相邀,几时看到大队长对戏子这般重视的?也难怪缪世章心忧,祖父过世后,他便接起照顾宋氏兄妹的担子,每日大事小事不知要操心多少,久而久之,明明比宋宗祥小着两岁,倒反而象是宗祥的大哥一般,事事均多想着一层。

    _

    待得晌午时分,谭逸飞备下好酒好茶的大礼,依约到团防赴宴。刘二豹见到如此贵礼,先自乐开了花,忙将逸飞请到厅中。说是团防大厅,其实屋子也没多大,且无甚家具四下空旷,可见团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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