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爱有天意 (第3/3页)
多,事实却不是,我有种想哭的冲动。
嬷嬷见我情绪极不稳定也不敢多说什么了,一如既往地说了些劝我的话之后便走了。
那一天夜里毫无征兆地下了场暴风雨,我的身体酸痛得不能自理,一不小心就从石椅上滚倒在地上。我四肢伏地地趴在地上,一边喊着嘉洛的名字一边向他的房间爬去,在触碰到结界的时候又被打了回来。
挂心我的嬷嬷打着一把油伞跌跌撞撞地向我跑来,她一边哭着要我回去,一边说着再这样下去我的身体会扛不住之类的话。
我苦笑了一声,身体虚弱得连把嬷嬷推开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悲壮地想,我的身体早不是自己的了,这个躯壳如果离了燕归玉早就一命呜呼了,还怕扛不住?留到现在就是想跟十味还有鬼娃来个了断罢了。
这样一想我变得十分悲愤,我认为这是我和嘉洛的诀别,他不能不见我。这下子我又来了执拗劲,不见到嘉洛我绝对不回去。
嬷嬷愤慨得我怎么撵都撵不走,索性跪在我身边朝着嘉洛紧闭的房门不停地磕头。她一边哭着一边喊:“王爷,姑娘是做错了什么事让您这么不待见?如果姑娘有大错她也在您门前等了这么些天,您怎么说也应该见上一面才是呀。”
老天爷到底是同情我的,那一夜的雨下得很大,仿佛有人拿着水瓢往我们头上灌水,打了我几次差点晕过去。我扶着嬷嬷又推又赶地求她赶紧回去,嬷嬷反而有了做给嘉洛看的报复性,额头都被磕破了,血沿着青石流向了庭院里的泥土里,滋养了树根。
我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才把体内稀薄的灵力聚集在手心,打在嬷嬷身上将她迷晕时,我已力竭,随之歪倒在嬷嬷身上,浑身动弹不得。
倒在地上的时候我的眼睛还是往嘉洛的房间看的,黑漆漆的屋子里看不见他走出来拉一下房门的动作,听不见他点烛火的声音。
嘉洛,你当真就那么不愿意见我一面吗?
嘉洛,你可知道如果今日你不肯出来,那么往后我与你便永无希望。
他到底连同情都不愿意给,如果是一个陌生人在他门口不吃不喝地等了八天八夜,出于怜悯之心他也应该出门见一面的吧?
嘉洛,你好狠的心呀。
石昙,我好像明白了,他并不恨你,他是完全把你放下了。
在我晕过去的前一秒,我还是没等到他打开房门向我走来的时候,那时我心冷到了不得不放弃的地步。这种放弃好像是流放,更像是丢弃了肩上沉重包裹的释然。
晕过去之后我有了把他放开的理由了,这个理由比从前的更坚定更合理,更不得已。
我不知道我昏睡了几天才醒来的,我记得我醒来的时候是个清晨,从前发生的事对我而言好像做了一个梦。晚上睡觉,清早醒来,这一切都正常得没有破绽。
转过头看见嬷嬷坐在我的床边打盹,我掀开锦被想下床走动走动,脚还没放在地上就把她给吵醒了。
“姑娘,您醒了。”嬷嬷惊喜地看着我,继而转过身从桌上端起一碗还冒着烟的汤药:“姑娘,把这碗药喝了吧。”
我向来最讨厌吃药,故意装作没看到的样子又想跳下床,眼一瞟看见嬷嬷额头上还未结痂的伤口,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我梦中所看到的一切不是梦,是真实的。
为什么她要让我明白?
我一气之下把嬷嬷手中的汤药甩在地上,拉过锦被把脸蒙住又躺了回去。嬷嬷倒也不恼,摇了摇我的胳膊安慰我道:“姑娘,这药是王爷亲自为你调配的,姑娘晕过去之后是王爷把你送回来的,他在您床前守了三天三夜,一个劲地跟您说话呢。”
嬷嬷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气得直咬牙。我两眼瞪得大大的,不管怎么回想都记不起有人在我耳边跟我说话,只是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为什么是他送我回来?
任何人都可以,为什么会是他?
这个现实我无法接受,这是不是等于他默认了在那段时间里他一直都有在的,是不是?
他知道我在门口等他还视而不见的是不是?
既然他待我如此绝情无所谓又为何要把我送回来呢?
让我从嬷嬷口中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呢?
他真当我石昙的身体是铁打的是吧?
他当我的心会永远放在他身上是吧?
我多么希望嬷嬷说的那些话是为了安慰我而编出来的谎话,我更恨不得做点出格的事来让他后悔。
他如今这样对我又是什么意思?
是在我胸口割了一道口子然后再虚情假意地为我请郎中疗伤,是吧?
我石昙没那么贱,贱到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博得他的同情。我也是有尊严的,卑微用尽之后我就是从前高傲冷漠的我了。
嘉洛,既然你可以这样对我,我石昙也不是宽容大量,无私奉献的主,往后定会变本加厉地还回去。
那时我想,如果嬷嬷把我的被褥拉开我绝对会跟她急,还好她没这样做。嬷嬷坐在我床边身体别扭地扭了几下,叹了口气。
“姑娘,有个事还得跟您说下,礼颂又来了。”
“那贱人又来干嘛?”想到嘉洛我情绪本就有点偏激了,再次听到礼颂的名字已经变得无法控制了。我掀开锦被红着一双眼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把对嘉洛的怨恨全部发泄在礼颂身上,“她要真有事叫她找嘉洛去,我这里不收孤。”
嬷嬷慈怜地看了我一会儿后用手拭了拭我的眼角,我这才惊觉原来我哭了。我还以为我不会有眼泪呢,原来我还是可以哭的,这真是另外一种惊喜。
“这就是我要跟您说的另一件事呢,王爷昨天就已经离开王府了。”
嬷嬷照顾着我的情绪小心翼翼地说着,我嘴角抽搐着,打心底发出了一声冷笑。
他是走了还是根本就没来看过我?
这一下两种结果我都不希望知道了。
我望着窗外冷漠地说:“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有什么好说的。”
“姑娘,老奴不知道您和王爷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老奴给姑娘您送药进来的时候听见王爷不停地跟姑娘说着从前在一起的事情呢。王爷还说,他说他很后悔。”
我背过身去,有种想放声大笑的冲动,这是多可悲可笑的事呀。
我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我想哭更想笑,更多的还是讽刺跟报复。多种情绪挤压在一起都快把我的身体膨胀开来了。
从前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自残,这次我仿佛明白了,这是一种泄愤时的爽快。
如果我身边有一把刀子,我肯定会拿它来割手腕,然后举得高高的让嬷嬷跑去告诉嘉洛,我是一个不会呼吸不会流血的人。
“后悔再次见到我是吗?我也该想到了,如果他是在乎我的,当初接我回来的人不应该是宋慈,而是他亲自来。”
“姑娘您听老奴把话说完……”
我气得打断嬷嬷的话:“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爷走的时候还带走了姑娘您的刺绣。”
“什么?”
我顿时如同五雷轰顶般从床上跳了起来,刚才的自暴自弃的坏情绪因这话一扫而光,心头隐隐浮现出不祥的预兆。
这种不好的念头如病毒在我胸口不断地弥漫扩散,刹那间我感觉哪里都不对,连呼吸都是错的。
“是的,王爷走之前叫老奴好好照顾姑娘您,如果您愿意原谅他,他就回来。”
“如果我不愿意呢?”
“王爷没说。”
我呆愣地坐在床上,环顾着四周,然后身体往桌边倾去,颤巍巍地拿过一杯凉水并一饮而尽,可还是消散不了我的心惊肉跳。多坐一秒我便感觉我做什么都不对了,再想剥丝抽茧地分析这其中的关系时,我已经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
礼颂,对礼颂,礼颂一定知道,她天天过来肯定知道了什么求我来帮忙的。
对,礼颂。
想到我对礼颂拒之门外的傲娇,我悔恨得想盖自己几个脑门。
“礼颂姑娘可说了什么?”
“她说她知道王爷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