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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人事易分 (第1/3页)
宋慈死之后我想应该没有什么事是我不能承受的了。
我认为,我已经足够强大了。
从天牢到王府嘉洛跟了我一路,一路上我们保持着一个手臂的肩宽,两人的缄默使得我们看上去像闹情绪的情侣。
在天牢的时候嘉洛以旁观者的姿态负手而立地问我:“宋慈怎么样了?”
我清冷一笑,感觉讽刺到了极致。我红着眼挑眉地看着他,戏谑地说:“死了。”
嘉洛扫了一眼断气的宋慈迟钝地向我走了两步,我亦往后退了好几步。
那时我怕他也憎恨他。
虽然我知道我没做错什么,他也没做错什么。
“他是该死。”嘉洛见我如此排斥他也只得转了回去,我背对着他看不清他当时的表情,只听见他说话的声音冷到了脊骨:“既然他已认罪伏法,这对城外枉死的百姓也算是一个交代。死了就死了,拉出去埋了就是。”
我受不了他说话时那轻率的口气,宋慈的死对他来说就如同死了一只家禽那样简单。我不相信这个陪了他一百多年为他殚精竭虑的死士在他眼里难道真就一文不值,只是我后面的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
也许是受嘉洛的影响,也许是因宋慈的惨死,我变得有些神经质,超常的清醒理智让我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都非常可笑。我以复仇者嘲讽的口吻说:“他是该死,就这样让他死了的确是便宜他了。”
那样的我已经不是我了,我竟为宋慈的死感到庆幸,庆幸他终于解脱了。
“阿昙。”嘉洛叫了声我的名字,我假装没听到,嘉洛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不管如何,宋慈已经死了,以后你必须跟我一起过。”
他悲怜的口气在我听来却是幸灾乐祸,那是种将死敌除去之后的痛快感,更有种对我无限宽容的慈悲。
我为他的虚伪感到讽刺而荒唐,更为自己没能等到他后面的安抚而替自己可悲。
搞到最后他对我的这份挂心还是宋慈用死为我换来的,是吧?
真是可笑,这样沉甸甸的一份爱我石昙怎么受得起?
我扶着铁牢直接无视他的存在,嘉洛窸窣的脚步声在我身后犹豫不前地转了几圈。我等着他再对我说些什么,没想到他果决地走了出去。
我站在宋慈的遗体前发了很久的呆,恍恍惚惚中我想蹲下身来最后摸摸他的脸,只是手指却凝结在空气中,我到底没有勇气。
“姑娘,你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
空气中好似传来宋慈的声音,我昂头看了看四周,仿佛看到了他无数次跟在我身后看我时的眼神。
终于我的手还是落在宋慈硬朗的轮廓上,手指细细地抚过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还有余温留在我的手心里。错觉里我以为那是他的生机,可当我把食指放在他的鼻下时,我才明白过来,那是火燃烧过后的温度。
他身上那一朵朵火莲我会记得,那是我重新活下去的目标与能量。
十味,从回来之日起我并未想过要对你怎么样,为何你要步步紧逼?如果你恨我,大可对我动手,为什么?
宋慈,就算搭上我这条命,我定为你报仇。
有了这个坚定的意志我总算有了活下去的理由,更或者是有留在嘉洛身边的借口。
只是那时我不愿意承认我还有这份心,这种执着对我来说卑劣得如窥探他人的隐私。
我走出天牢的时候看见嘉洛斜靠在囹圄的墙面上,被风化的墙面如同老人龟裂皮肤上的死皮。他眯着一双眼把自己藏匿在阳光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瞟了他一眼未做停留便继续往前走去,嘉洛见我出来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
从前我并不是一个习惯怀念过去的人,如今我却变成了一个喜欢回忆的人。
我的回忆里满是宋慈,我想起以前我每次出门时他就是这样跟在我身后,即便他知道我是个不需要别人保护的人。
从天牢到王府我与嘉洛一路无言。
我没想到也不愿意承认我与他会到无话可说的一天,连吵架都已厌倦。
往后的一个月里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谁来也不见。在这三十天的时间里嬷嬷每天都在我耳边唠叨,她说,嘉洛天天都过来看我,在门外一等就是几个时辰,然后不厌其烦地问同一句话。
“姑娘,王爷在门外等着呢,您见不见?”
我把绣针往上一勾,一朵白鹤仙恰到好处,我连眼皮子都懒得一抬,不冷不热地回了句:“不见。”
一个月的时间里我说这句话说得极其顺溜,每天都要说上一遍,因此我自以为自己也算是一个很淡薄的人。
嬷嬷知道我的性子倔起来谁都拉不住,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我见她摇着头要出去便叫住了她。
“嬷嬷,帮我多拿些彩线过来。”
嬷嬷一听急了:“姑娘,您这样日也绣夜也绣的,您到底是要绣什么呀?”
我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说:“你拿就是了,别问那么多。”
嬷嬷搓着手转到我面前,为难地说:“王爷为这事问了老奴好几回呢,这次再问,老奴要怎么回答?”
“不必理会他便是。”
“哎……”
嬷嬷看了眼我手中的刺绣想说些什么也只能无奈地退了出去,我一边绣着一边等着嬷嬷给我送彩线过来。待我正准备勾边时,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了。
逆光中,我看见嘉洛身材比例几乎完美的身影,他的手中拿着一把色彩缤纷的彩线,在阳光里如一条彩虹。
许久没看到太阳的我把头一扭,眼睛自我保护地一闭,等我再睁开时他已经站在他眼前,凌厉漆黑的一双眼似要把我吞噬。
我不自然地握住绣了一个月的夏布,手腕一痛,绣针从我的指甲里穿过,我的身体一歪撞进了他的胸膛。
他一只手提着我,另一只手攥着我熬红了眼才绣出半丈长的刺绣,画中是云蒸霞蔚的苍穹和旖旎的山水。他睚眦欲裂地瞪着我苦心编织出的画卷,那眼神仿佛抓住了令他恨得入骨的东西。
“你打算躲我到什么时候?”
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反问:“我做错什么了吗?”
嘉洛的手一顿,拎住我衣襟的手往里缩了一缩,我被他弄得很难受。
我原以为那是快窒息的痛苦,后来一想,我没有呼吸怎来的窒息?
我从他青筋暴突的太阳穴看到了疲倦,他的手突然一松,我跌倒在地。坐在地上时我连忙把刺入我指甲里的绣针拔出,□□时我感觉不到疼,也没有血流出来。
这时我感觉到事情的不对,抬头看见落在他手中的刺绣被他捏成一团。我一慌急忙爬上去抱住他,他的身体往后一躲,刺绣从我手中滑过,我急得冲他大喊:“把它给我。”
“你就是因为它才不愿意见我的?”
嘉洛整好以暇地看了我一眼后嘲讽地盯着手中的刺绣,拳头越握越紧。我的心因他落在刺绣上的时间越长而越紧张,终于我看到他的手背泛出淡蓝色的光芒。
我害怕他做出毁坏刺绣的极端动作急忙在手心里运转出一层的灵力飞身去夺。他似乎猜到我会如此早有防备,身体飞快地往旁边一闪,然后把刺绣抛向空中。
等我扑过去接住刺绣时它已经断了一截,色彩斑斓的碎片落在他发丝上,我精心编出来的幻境塌了一半。
自宋慈走后我再也不懂得生气与失望是怎么一回事了,这次我依然如此。
我抱着残了的刺绣心想着我半个月的努力付之东流了,要再绣出这样的成果,我又要熬几个晚上。
他真的是过分,一掌就毁了我一半的努力。
我很想生气,可我还是平静地对他下逐客令:“请你出去。”
我厌恶得都不愿再看他一眼,嘉洛往我这走了几步,很快便看到他黑色的靴子。
“你当真那么讨厌我吗?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了吗?”
“请你出去。”
我把这话重复了第二遍,声音像波澜不惊的湖面,这样的自己我也感到诧异。
那时我想,如果他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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