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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涅槃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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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1 涅槃重生 (第3/3页)

。当时我傻傻地看着那朵花蕊,看得有点发怵,那像一个诅咒。我伸手想去摸,东煌却抱住我的手,然后我整个人都被他捞进怀里。

    我一愣,不知为何他如此温柔,他不应该是拒人千里的吗?

    东煌低沉中含着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问我:“喜欢吗?”

    我不知道他问的“喜欢吗”是指哪方面的喜欢,想着他对我也不差的份上,只能木然地点了点头。

    东煌长叹了一口气,脸颊贴着我的额头,说:“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哎,阿昙,你不要怪我。”

    我低头看着地上的雪花,觉得他今天说的每句话都很奇怪,敷衍他道:“不埋怨,不埋怨,现在是冬天吗?”

    东煌的身体一顿,问:“阿昙喜欢这里?”

    “我喜欢,这里好漂亮。”

    “那不要走了行不行?”

    我抬起头,鼻尖抵着他的下颚,单纯地问:“这挺好的,我为什么要走?”

    “那就说定了好不好?”

    “好。”

    东煌含笑地看着我,眼里的冰霜化成了盛夏里的夏花,他的唇落在我额头的花蕊上,我用力抱紧了他,感觉他的身体在颤抖。

    后来我知道,这里终年飘雪,没有四季,世代生活在这里的是狼族,可我不是狼族之人。

    照顾我生活起居的是一个叫“敏敏”的姑娘,我毫无追求地在这里生活着,热爱着这里的一草一木,用友好的态度面对着每一双异样的眼光。这其中就包括一位叫“知乐”的女子,所有人都敬畏地喊她一声“夫人”。

    知乐经常过来看我,我感到费解的是,她看我很不顺眼却从不找我麻烦,而且有时候都是一句话也不说地坐上一个下午。我起初以为她是因为东煌待我特好的原因才来找我麻烦,于是小心翼翼地躲着她,后面看她没有恶意便随她去了。

    我没心没肺地在这里活了一百多年,东煌三天两头就来看我,他待我比待任何狼族之人好上几倍,因此外头总有闲言啐语传出,他也从不避讳。我也跟他提过我要出去外面看看的想法,可惜他就是不答应,还反问了我一句:“你不是说你不走了的吗?”

    我辩解道:“我说的是我出去走走,到时候肯定会回来的。”

    “不行。”

    “为什么?”

    我像个闹性子的小孩为这事一定要跟他倔强到底,除非他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没为什么。”

    东煌说完就走,气得我直跺脚,早知道他这人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没想到竟是这般的不讲理。

    有一天百无聊赖的我心血来潮扒开了厚厚的积雪,惊讶地发现雪域之城的土地居然是透明的,我竟能看见下面的沙漠。我一连看了几天都没看到任何活物出现在沙漠里,于是我判断这是块死亡之地。

    有一天我终于决定放弃,也就是在那一天,我看到了一个走得跌跌撞撞的男子,他一身纯白像个洗去铅华的女子,在赤红的沙漠里显得格外惹眼。他一边走还一边喊着什么,隔得太远我听不清楚他喊了什么。只见他走两步就必须摔一步,很多时候他宁愿被黄沙掩埋都不愿意站起来。

    我像看小丑一样看着他,感到异常新鲜,我本以为他是个疯子,武断地认为一个疯子断然是走不出那片沙漠的。后面好几天我果然也没再看到他,那时我以为他已经死了,为自己好不容易寻得的一个乐趣说没就没还失落了几天呢。

    没想到几个月之后,我又一次意外地看到他了,那时我的心跳快了好几倍,整个人异常兴奋。这是我活了一百多年来第一次感到心跳是怎么回事。

    往后好长一段的时间里我都是趴在地上看着他,等着他,我总认为那是我的乐趣。

    终于有一天,我这个奇怪的嗜好被东煌发现了,他显然很不高兴,不过这次他选择尊重我,嘴上没说破,可一张脸却黑得十分难看。

    我咬着手指头琢磨了半天,确定他应该是在生气,也可能是在妒忌,然后挽着他的胳膊学着书籍上的女子撒了半天的娇。我本以为这样有用,没想到他的脸色更差了,冷冰冰地问我,这些都是从哪里越来的。我这下低着头不敢吭声了,由他骂了。第二天,我房间里的书籍全部被他没收了,为此,我又和他大吵大闹。

    或许是怕我闷坏了,东煌这日终于答应带我下去走走了,只不过我们去的地方有些特殊。

    这日是十五,每月的这日他都必须下一趟,这他引渡亡灵的日子。

    那时我不知自己也是一个需要超度的孤魂野鬼,高兴得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

    看着船只从雪域之城驶入沙漠,我留心往沙漠那多看了两眼,可惜没看到那位男子。船只渐渐驶往忘川河,然后从忘川河进入冥界。

    东煌把我留在忘川河边,在我额头上点了一点,再三叮嘱我,哪里都不能去,必须在这里等着他回来。

    我心里不痛快,跟他谈条件,说我也要进去看看,东煌说,我不能进去。那时我不知其中的缘由,跟他怄了几天的气,还好河边的船夫安慰我,捋了捋胡须笑眯眯地看了我,一脸和蔼可亲的样子。

    “老朽在这无聊得很,姑娘留下来陪老朽说说话呗。”

    我虽不情愿也不能驳了老人家的面子,只能忿忿然地坐下来了,目送着东煌离去的背影,我忽然觉得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只是我记不起在哪见过。

    “姑娘从何而来?”

    我抿着嘴巴,思索着该怎么描述我活了一百多年的地方,最后含糊地说:“嗯?沙漠之上来的,老先生在这里待了多久呢?”

    “老朽看守忘川河数千年,近几十年来常见到一名公子过来河边寻人,如此锲而不舍,当真是情字害人呀。”

    “哦?”我颇感好奇,追问:“难不成他的爱人死了吗?要不怎么要来这寻?”

    “老朽起先见到姑娘便觉得与一人十分相像,后再看便断定应该是同一人,姑娘可知三清山蛟婆族?”

    船夫没头没尾的话把我绕晕了,我抓着后脑勺想了半天都想不通他到底要跟我说什么,便幽幽地问:“不曾听说,老先生是想跟我说什么吗?”

    船夫注视着我,半响摇了摇头,说道:“姑娘果真是把一切都忘了,等下有位公子要过来,他与姑娘颇有渊源,姑娘要不要见一见?”

    我扭头把四周看了一遍,并没看到什么人向我们走来,呐呐地说:“老先生恐怕是认错人了吧?我一百多年来未出过一次门,怎会认识什么人?”

    “姑娘此言差矣,老朽在这里呆了几千年,是人是鬼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说着船夫往我身后指了指,道:“姑娘现在回头看看,正是那位公子。”

    我扭头顺着船夫的手势看去,看见远处有一个熟悉的影子疾步向我走来,那个身影像极了我在沙漠里看到的那个疯子。

    “是他?”

    我情不自禁地喊出声,船夫点点头,道:“他叫嘉洛,姑娘可还记得他?”

    “老先生是说我与他,认识?”

    船夫见我开窍了一点,更加欣慰了,挑着细长的眼睛笑着看我。

    “正是,姑娘曾与他坐过老朽的船。”

    我正想追问,这时我感觉我的胳膊被人攥了起来,然后整个人像玩偶一样被提了起来,转头一看是东煌。

    “你跟我回去。”

    我急忙甩开他,动作大得手脚并用,慌忙解释道:“可是,老先生说那人可能认识我。”

    “不可能,这世间没有你认识的人。”

    我没想到东煌的反应会那么强烈,他一言打断了我想寻根追底的念头。我苦恼地看着船夫,船夫摇摇头,对东煌说:“少主这样做未免太不近人情了,有些东西强留无用。”

    “我是无情之人,无需对旁人用情。”

    “世上最难得的是情,少主难道能扼杀世间所有的有情人吗?她本不属于你,她早已在你手中凋零,难道你还不愿意放她离去吗?”

    我不明白船夫这话的意思,却看见东煌的脸色变得格外苍白,不过很快,他的神情恢复如常,淡漠地说:“他不配。”

    “老朽冒昧说一句,少主这样做,与小人何异?”

    东煌不理会船夫攥着我离开了,只是船夫的话还飘荡在空中。这一路他驭风的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像在逃避什么,更像在逃跑。

    回来的路上东煌凝重地问我:“阿昙,如果让你走,你愿不愿意走?”

    我回想起船夫说的话,想起趴在地上偷偷地看着的那位男子,若是以前我会告诉他“我不走”,可这次不一样了。我感觉我丢了什么东西,那是比我性命还重要的东西。

    “罢了,如果你什么时候想走就告诉我吧。”

    东煌转过身不让我看见他的表情,我坐在船上昂头看着他的背影,孤独的背影在黄昏中被拉得很长很长,我眼睛一酸,冲过去抱住他说:“要不我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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