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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十里红妆 (第1/3页)
那年春天我迎来了嘉洛的第一个消息。
那是他即将大婚的喜讯,迎娶的正是燕国最得宠的小公主,长瑛公主。这不仅是一国国君大婚更是两国交好的国婚,虞燕两国皆举国欢庆,时间挑在桃花开得最旺的四月。
据说虞国的祭司还特地向老天求媒,希望大婚那天麻杆河两边的桃花可以一夜盛开。这一个天方夜谭的想法竟得到了老天的赞许,那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事,故而春天未到麻杆河两边就围满了准备看桃花盛开的百姓,沸腾的喜气把这个春天的脚步拉快了许多。只不过这次向上天求得恩赐的祭司并不是十味,而是一个我说不上名字的陌生人。
我但凡能听到半点关于他的消息,写在他名字旁边的人终究不是我。
或许我永远写不进他生命的大纲里,或许我只是他草稿纸上的一个名字,涂涂写写后终没有位置,更或许我就该是一道他看过便记在心里的风景。
没了我,到底他还是可以活得很好。
他何须恨我,把我彻底从他生命里抹去,与另一个女子携手白首,哪怕那是他生命中的第一百朵烂桃花,也是对我最大的报复。
我像只无处藏身的地鼠,走哪藏哪,等着有一天走到生命的尽头,安宁地睡着。
近日东煌加强了我屋子内外的结界,我本是残废之躯,自然走不出他画的圈。
在这一百多个日子里,除了东煌与敏敏我谁也没见过,准确来说,是他不允许别人靠近我半步。不过他是狼族的少主,想来也没人能走得进来。我不知他是对族人的不信任,还是对我的过分保护。他这点很像嘉洛,总怕我受半分委屈而把我藏起来,我就像一块摸不得的宝贝。
他们完全不顾我是否喜欢,是否会厌恶。
想起当初在和应城时,我总昂头看着这片被世人称为“世界尽头”的黄昏,炫目得惊心动魄,却又安静得像体内流动的血液。我曾数次想过来这里看看,可担心嘉洛寻不着我会担心,故而打消了这个念头,未曾想我有一天会在这里度过自己的余生。
对于命运的这个安排,我表示很反感。
这片雪域之地的黄昏亦如沙漠一般,一眼望去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一个色彩,天地合二为一,就像一个有棱角的三角形,世间万物安静得连云都不动了。这里的天黑得特别晚,自然也亮得比较晚,中间隔着三个时辰的时间差。
庭狸树的花如永不衰败的苍穹,不曾见过枯萎,我曾拾了一朵戴在发鬓间,一连打量了两天花都未败。敏敏说,只要这里的雪不停,庭狸花就不会枯萎,掉落在地上了就会如雪一样逐渐融化成水,归于尘埃。
我曾问敏敏,这里的雪什么时候会停,敏敏愠怒地告诉我,除非天界的石碑被毁了,否则这里的雪不会停,这是通天的地方。
这几天里,我能明显地感觉到我的生命正在急剧地流逝,如东去的流水,这开不败的庭狸花到底还是要谢了。
东煌总暗中渡了些灵力给我,有时是藏在每天的饮食里,有时藏在我饮的水里,到后来我索性什么都不吃,什么都不喝了,把敏敏急得直抓头皮。
我知他用尽各种办法就是要为我续命,可我已无所谓生死了。
或许我真到了大彻大悟的地步,或许我已经达到了无欲则刚的境界了,无所求自然无所欲了。看过太多花开花落,生死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轮回的事。
如果天命本该如此,我逃也没用。
只不过近些日子我养成了一个小毛病,我几乎成了一个酒鬼,每天必须小饮一坛,而且必须夜里对月独饮,谁陪在身边都不行。
三个月夜夜饮下来,我的酒量非但不见长,反而一醉之后更是把前日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酣睡中,我总能感觉有一双手把我揽入温厚的胸膛里,一股清甜的气流从我的喉咙流入全身,我一阵激灵,浑身上下打了个颤,灵台清明了之后又陷入迷糊中,我抱着那双结实的胳膊又睡着了。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我沉迷在其中,我反复地想起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和他身上的味道,可惜却渐渐忘了他的模样。
因为我酗酒的事敏敏没少说我,大致就是说我不像个女子,东煌对此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自然也能猜到他几分心思。他或许是想着,只要我醉了,他就能想办法让我再活下去。
哪怕是一天。
我也想过,我这样是在向天借命,只是我不知道这笔账到时候是该算在我头上还是东煌头上。
因为我数次放弃求生,我曾与东煌大吵一架,以我的性子向来懒得与人争辩,这次为了这事我与东煌吵得有点凶,他也是红着眼,粗着脖子跟我吵的。我们谁也吵不赢对方,东煌可能也没想过我是如此忘恩负义,造成的后果是他直接摔门出去,我也乐得清净。
这日敏敏带了几个粉色的果子给我,我看着长得好看又精致,而且还有一股仙气在里面,很是喜欢,拿在手心半天都不舍得放下,心里琢磨着这是什么,怎么我从来没见过。
敏敏见我爱不释手的样子,很是得意地告诉我,那是庭狸花结的果子,今天早上刚打下来的。我讶异,昨天夜里庭狸花不是还开得正旺吗?怎么今天早上就结果了?
敏敏浅笑,眨了眨眼睛,用神秘的口吻告诉我,庭狸花的果子是一夜之间爬上枝头的,花在一夜之间完成它低调又华丽的旅程,此时正是人间桃花压枝头的四月。
四月?
我的心猛地跳动了几下,随之心跳加速,像一面鼓,上面有一双手在拍打着,快到让我觉得有些害怕。
那不是快到了嘉洛大婚的日子了吗?
多日来被我小心埋葬的名字此刻提起来若要说心静如水是绝对不可能的。到底他存在我的生命里,如果要抹去就要付出削骨的代价。
我拜托敏敏帮我转达一句话给东煌,叫他晚上过来找我,我在庭院里等着他来。说完这话时,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见不散。
敏敏听后喜滋滋地跑去了,走时还拍着胸脯说一定转达到位。我本以为我如此盛情地邀请他会早早地就过来,到底是我高估了我自己,我从入夜等到深夜都没等到东煌的影子,直到我把第二坛酒喝干了还是没等到他。今日不知道怎的,我已经喝干了两坛酒都不觉得醉,脑袋反而比白天更加清醒了。
东方翻起一道银白色的光亮,我看见头顶的天空正在慢慢褪去颜色,换上了一身新的锦衣,淡雅又明艳得如刚出浴的佳人。
太阳快要出来了。
我摇了摇空荡荡的酒坛子,发现两个坛子里一滴酒也没了,我拍了拍手,起身向里屋走去。我知道东煌失约了,但没事,我现在只想回床上躺着。我乏了,我需要休息。
也许是因为我喝了不少酒加之一夜未眠的缘故,我一躺在床上就睡着了。睡梦中,我迷迷糊糊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那是至少藏了五百年的好酒,酒香在我鼻尖萦绕,我仿佛看到一个摇摇晃晃的黑影。我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有些恼火地想开口骂人。
谁那么缺德,在我睡意正浓的时候跑过来刺激我的脑神经,如果我的大脑愿意醒来,我绝对会破口大骂的。
“你醒醒……”
那人就是没事找事,一边叫我起来还一边摇着我,说话的声音大得有些夸张,像一个聋子第一次发声,竟不知道如何控制音量的大小,突兀地说得唯恐全世界都不知道他在说话。
我再次摆了摆手,力度和手势大得可以甩那人一记耳光。
“你醒醒……”
那人完全不理会我的愤怒,变本加厉地摇晃我的身体,另一双厚实的手温柔地揉着我的发丝,一时间我本就混沌的梦境变得天昏地暗,摇摇晃晃中随时都要坍塌。
我转过身继续睡,喃喃地回了句:“别吵。”
“石昙……”
那人并不善罢甘休,更加粗鲁地摇着我的身体,喊我名字时的声音听来十分刺耳,他就像在对一个木偶泄愤。
我辛苦支起来的梦境瞬间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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