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身陷囵圄 (第3/3页)
好像在我的体内燃烧,我抚着胸口努力不让喷到牙缝的血吐出来。
“姑娘已身负重伤,如若姑娘想在这里与在下动手,恐怕会伤及自身,姑娘此刻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调理好内伤。”
十味摇着扇子一脸闲情地走进去,本就束手无策的臣子们在看到十味出现后表现出的恭敬和气让我明白他在朝中的地位并不差。
我回头扫视了一眼屋内的人头,能来的人都来了,就连宋攀也来了,沉花和嬷嬷无言地守在我身边。这时,一位头鬓斑白的老臣颤巍巍地站出来说话了。
“听闻陛下今日是被一名女刺客所伤,十味先生当时也在场,可否告知当时的情景?”
此话一出立即有人出来复合了,他们都把目光投向了当时也在场的几名侍卫领班,只见他们都一声不吭地低着头,像是受到了什么胁迫。我自然知道他们是畏惧我才选择沉默的,或许他们更怕出手伤人性命,碰巧十味过来了,索性把这烫手的山芋丢给他了。
“此乃弑君大罪,难道你们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其中一名大臣呵斥道,领班的侍卫们这才抬起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思忖着这话该怎么说出比较合适,毕竟此事非同小可。
“十味先生在这,还有什么话不敢说的?”
我听出了这句具有威慑力的话语里隐含的言外之意,只是还未有人做出表态。在我起身准备走进去时,嬷嬷和沉花不约而同地拉住了我的手,黑暗中她们冲我摇头,虽未说一句话可我却知道她们的意思。我掰开她们的手,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后毅然决然地转身走进去了。
臣子们在看到我后顿时愣住了,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向我投来怀疑的目光,只是到目前仍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指认是我刺杀嘉洛,故而也不敢轻举妄动。
十味看到我进来后佯装出悲痛的表情,然后“哎呦”地惨叫了一声,他的胸膛处顿时渗透出一片血渍。大臣们见状后赶忙上去扶住他,太医及时提着药箱要为他诊断,只见他轻轻地推开。
“今天保护陛下受的一点小伤,不碍事的,调理两天就好。”
十味这话说得非常巧妙,明明是他在暗中捣的鬼,怎就敢自诩是功臣呢?真是可笑。臣子们自然也发现了自我进这屋之后发生的微妙变化,便借着十味的话追问了下去。
“是何人伤的陛下?”
十味抬头看向我,眼里的狡黠差点再次激起我的杀意。我想再次试着凝聚灵力却发现体内的筋骨仿佛被禁锢了,十味早猜到我不会善罢甘休,无形中一股强大阴冷的气流阵得在场的人一阵哆嗦,我这才知道此时要是硬碰硬我不见得是他的对手。
只是对于他,我有很多不解。
“是她刺杀陛下的。”
十味看着我幽幽地说,一把折扇摇得怡然自乐,一时间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我。我颓废地收回指尖薄弱的灵力,十味浅笑着,空气中那股阴冷的气流也随之消散。
“还不赶紧把这妖女给我抓起来。”
其中一个臣子暴喝地说道,声音响亮得如同雷声。侍卫们还在因为白天的事犹豫着该不该上,于是他们向十味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就在我与他们僵持不下时,嬷嬷和沉花跑了进来,她们在我身后攥着我的衣角,原先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差点被遗忘的宋攀终于开口说话了。
“放肆!这位石姑娘乃守护麒麟山的大祭司,地位在你们任何人之上,岂是你们冒犯得了的?”
这番几乎称得上石破天惊的话把在场所有的人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们面露惶惑之色,仿佛被石化了般,瞬间说不出话来。
“护国大将军所说的可是真的?”
过了半响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其他的人在对上我凌厉的眼神后则被吓得低着头,不再敢抬眼了,十味却是似笑非笑。
“本大将军还能骗你们不成?这石姑娘你们谁也碰不得。”
“护国大将军此言差矣,万一陛下出了任何差池,可是你担当得起的?”
“出了什么事自然有我担着,无需你们承担半分责任,放心便是。”
有了宋攀的这句话空气中紧张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一点,那边我听到他们围成一圈交头接耳地讨论着,谁也不敢拿主意。
“听闻麒麟山有位守山大祭司,莫非就是这位小姑娘?”
“她既然能出手打伤十味先生,想必能力不差,宋将军此言应该不假。”
近一炷香的商讨无果后,在他们面露难为之色时,十味再次挑了了关键时刻,摇着扇子悠哉悠哉地走出来说话了。
“这位石姑娘确实是麒麟山的守山大祭司。”
簇拥成一团的大臣们听十味也这样说后也只得勉强相信了。碍于我这个凭空捏造出来的特殊身份和宋攀的态度,他们的态度也不得不缓了下来,加之嘉洛目前重伤,此时若因此事再节外生枝的确很不明智,不如先将此事暂且放一放,等嘉洛醒来后再行处置不迟,何况还有十味在,到时候真要怪罪下来,还有宋攀和十味顶着。
一番推敲下来,他们总算给自己找了条合理的退路和借口,只是当务之急必须先送嘉洛回皇城救治。只是做决定这事一定得十味或宋攀说才可,如若真出变故,就可直接拿他们当挡箭牌。
这时,终于有人站出来说话了:“事到如此,眼下该如何是好?”
我猜出他们的心思,自然知道这是他们唱的一出双簧,我无奈地笑着,我果断地站出来说话了:“陛下是我所伤,我愿伏法。”
此言一出引得一片哗然,十味含笑着把折扇一合,在手心里敲得“铛铛”响。臣子们断然算不到我会如此痛快地认罪,事情也没他们想象中的棘手,当真是浪费了他们的一番心机。我看见有人面露微笑,有人点头赞许,嬷嬷和沉花则跪着要我三思。
“凭姑娘与陛下的感情,老奴绝对不相信此事是姑娘所为。”嬷嬷一边哭着一边爬过去扯着宋攀的衣袍,“别人不清楚就罢了,将军您应该明白的呀。”
是啊,凭我与嘉洛之情,我怎会下如此重手?
可眼下我必须同他一起回去,怎么回去对我而言已经无所谓了,我不能反抗,不能把我们的关系推到无法挽留的地步。
我苦笑着举起双手,要他们用铁链把我捆绑起来,送往其乐城的督察司。宋攀见嬷嬷这般求情并未做太大的反应,低叹了一声后站了出来。
“数十年来大祭司一直恪守本职,深得先皇与陛下信任,此事恐有内情,还是查清楚的好。只是如今陛下尚在昏迷中,其因果大家都不知晓,不如先押送回京,送督察司暂时看管,等陛下醒了再做发落。不过石姑娘身份特殊,还是用铁链捆了手脚用轿辇抬回去的好。”
宋攀这话引得大臣们连连点头称赞,在看到十味并未发表任何意见后便一致同意了。此事棘手,处理好了自然是最好,若没处理好恐是要惹祸上身,如今有人主动出来担起这件事,怎有不同意的道理?
走的那天晚上,宋攀与我一起在门口坐了一会儿,宋攀在看到我光着脚丫后,皱着眉头进屋帮我把鞋子提了出来,并嘱咐我,夜里寒气大,当心别着凉了。我谢过他的好意,坚持赤脚在地上跑。
“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刺伤陛下的恐怕也只有姑娘你了,姑娘主动要求回京领罪,不过是放心不下陛下罢了。”
宋攀一语猜中我的心思,我转头看他,感谢他的成全,同时伸出手将自己抱紧。
“既然姑娘的心在陛下那,又为何要出手伤害陛下呢?”
“我没有,你信吗?”
宋攀不置可否,夜色几乎把他融化了。
回到其乐城已有数日,嘉洛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太医们焦急得日日提着脑袋打转。前朝那边,李及岸将那夜在场的所有人全部召集起来,高举免死金牌,疾言厉色地说道,此事如果传出去,在场的所有人员全部送督察司处置。李及岸的手段是有目共睹的,处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谁敢违抗?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大家都明白,在这节骨眼上嘉洛病重的事如传出去必定会使得刚稳定的政局再次发生动荡,更何况燕国那边。
从我进督察司数日,我一直过得十分平静,没有人来看过我。因我身份特殊,督察司对此事一直搁着未做审理,我这才有闲情日日在天牢里打坐,修炼内力,昼夜不分。我深知十味从背后偷袭的这掌对我造成的重创,我也想过,如果他胆敢动嘉洛一丝一毫,我即便拼尽了所有的修为也定要将他除去。
只是有一点我很不明白,他是树精,五行中最忌惮火,怎会修火性的内功呢?而且他出掌之快,如闪电般,打在我体内的并非普通的火焰,而是来自地狱的红莲业火。
我努力摈弃所有的不解,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此刻我必须尽快修复内伤,恢复自己的灵力,如果嘉洛十五日之内不能醒来,那便是要过鬼门关了。为此我甚至可以用我毕生的修为去修补他残缺不全的魂魄,保住他的肉身。
只是真到那个时候……
这日,当我正闭目养神时,敏锐的听觉让我听到了数十米外的任何风吹草动,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我抬起头,看见了一张熟悉又久违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