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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欲盖弥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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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 欲盖弥彰 (第2/3页)



    东煌没来抢我手上的萧,他只是别过头冲我淡淡地一笑,淡漠的笑容中暗藏着浅浅的哀伤,就如同淡蓝的天空被画了一笔浅粉,初见格格不入,再见则相得益彰。

    至我见他以来,他的眉宇多数的时间里都深锁着。我不喜欢见到这样的他,目光中带着悲悯让我感到难以适应。

    “姑娘难道连我个人的爱好都要剥夺吗?”

    东煌这样一说我也不知拿什么话反驳他,只得悻悻地把还魂萧还给他了,他单手接过后便将它隐藏在五指之间了。

    那一段时间我总能隐隐约约地听到萧声在我耳边飘荡,那是活着的人听不到的声音。我也知道还魂萧吹的是亡灵的曲子,却单纯地希望那是吹在十五月圆时的沙漠上空。

    “少主平日里常在外头游荡,有些事情可否告知一二?”

    “姑娘想知道的事为何不自己去求证,何必过来问我,我说了恐姑娘又要认为是我的偏执了,还不如不说。”

    我听他戏谑的口气中带着嘲讽,只得暗暗叹了口气,原来不仅我对他有偏见,他对我也有偏见。我从树干上一个旋转起身后,身体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中,四周华丽地落下一片片树叶,惊起了林子里栖息的鸟群。

    我伸出手来,无数片新叶如得了灵力般落在我的手心里,一回手,手里的新叶全被注入了灵力,再转身已是稳妥地坐在树干上了。

    “麻烦少主了。”

    说罢我便不由分说地抓起他的手腕,也不管他答应不答应了,隐约中我仿佛感觉到他的身体不经意间有过一阵颤栗,在极速的时间里恢复了平静。

    我将注有灵力的树叶全数倒入他的手心里,然后拍了拍他几乎僵硬的身体,见他半天没反应过来,我便把手在他眼前晃了两圈。

    “少主可愿意帮忙?”

    被我这样一比划,东煌这才反应过来,他把手合起来,说道:“举手之劳,到时姑娘切莫说我不是才好。”

    “自然不会,少主近日可有见到羽凌?”

    可能是有些日子未见到羽凌,也可能是我怕两个人因为沉默而尴尬,我才找的话题问他。

    “前两日见过,姑娘如果关心她大可换身扮相前去看她。想来姑娘对于羽凌姑娘也有些疑惑,为何不自己去弄清楚?”

    “少主定然知道,直接告知不是更好?”

    东煌淡漠地看着前方,抿着嘴巴,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那是太阳升起的地方。

    沉默间我看见前方飘来了无数只萤火,微弱的光辉点亮了夜的光泽,密密麻麻地点缀在月亮上如同谁人细细镶嵌上去的钻石。东煌飞身而起,我看见他欣长的背影在我眼前不断地放大,他的手优雅地一转,两个手掌合抱在一起,橘黄的光芒从他的十指间闪出。我伸出手想去抓他手里的萤火,不想他的手却逐渐开出一朵莲花的花苞,无数个星光般的银辉从他手心里争先恐后地飞出。

    几乎是在这个时光定格的瞬间,我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我想起了我与嘉洛在麻杆河边放下的水灯,也想起了我临走时羽凌看我的眼神,想起十味跟我说的话,羽凌家失踪的人与嘉洛有关。我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系,想不明白看似毫不相干的两个人为何会有牵扯。

    我的心被这看似微妙但实际却是动一发而牵动全身的事牵绊着,搅拌着,一点一点地否定我自己,也否定了他。

    一边是我想保护的人,一边是我想同度一生的人,我最怕的就是他们两者之间有任何牵连,哪怕仅仅只是一口水的纠纷都不行。

    若是如此,我又该如何抉择?

    后来的我才知道他们之间的牵绊不仅仅是一口水那么简单,可那时我已经无法再回到他的身边了。

    我曾经以为我是个小气的女子,而在面对嘉洛时,我却又是一个大度的女子。我似乎可以无限量地原谅他,包容他,不管事情变成什么样子,我总为他找原因,其实是为自己找借口罢了。

    就在我以为东煌不会告诉我时,他偏偏开了口,倒有些寻事滋事的意思了。

    “三十年前,嘉洛的父亲得到燕归玉后打算将其藏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于是便命数十名死士乔装成商人的模样,秘密护送燕归玉离开其乐城。那时关于燕归玉能使人长生不死的谣言已经传开,那些死士便起了贪婪之心,人人都想私自得知,一路上便自相残杀导致落入旁人之手。嘉洛的父亲在得知消息后立即派杀手过去处决了他们,当年护送燕归玉的死士无一人生还。石姑娘应该也想知道羽凌家那个所谓的‘老主顾’是何许人也吧?姑娘若是知道,便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失踪与嘉洛有关了。他把姑娘送到这里,并不是单纯地因为舒太妃的事,还有其他。”

    我寒从足起,一双悬空的脚突然有点痉挛,更有些发软,好像脚筋被抽掉了一般。我转过头发现东煌已经没了影子,点点的萤火在空中漫天飞舞。我的脚底下是一支数十米的树干,我被放置在了一个近乎百米的高空中,我顿时感到了惊慌。

    嘉洛,遇见你,爱上你,是对了还是错了呢?

    我无比的害怕与惶恐,我害怕那座城墙会是隔开我们的一道鸿沟。

    是不是离开了你我才能毫无顾忌地爱你呢?

    我给东煌的叶子是注入了灵魂的虫子,它们可以潜入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土地里,甚至还可以进入梦境,潜伏在人的意识里,探索事情发生时最原始的面目,它们不会说谎,只会客观地告诉你事情发生时的经过。在完成一个任务后,它们的生命也将由绿叶变成枯叶,归于土壤。

    在往后的几天了,我终于在不情愿又迫切想知道事情真相的双重矛盾下,陆续收到了一些断断续续的信息。

    原来在我离开听雨轩的那天夜里,听雨轩就发生了一起大火。太监和侍女们奋力抢救了一个时辰火势才得到了控制,大火过后有人在废墟里挖出了三具严重烧伤的尸体,太监们俨然已认不得谁是谁,听雨轩内两个得救的侍女只能哭着从衣着上判断死者的身份。在次日的朝堂上,嘉洛轻描淡写地说起听雨轩投毒意图谋害礼颂并直接害死舒太妃的石昙昨夜命丧大火中,连同一起丧生的还有一老一少的两名侍女。尸体就存放在慎刑司,如有人质疑可直接去慎刑司查看。朝中大臣们虽各个心存疑虑,但没想到新皇帝下手如此狠戾,深谙为官之道的大臣们唯恐引火烧身,以明哲保身为原则,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这事情了结了。国师虽然心有不甘,可也只能气得说不出话来,咬咬牙就当这事过去了。

    这起案件因为这场大火而草草了之了,听雨轩从此变成了一座废墟,再无复原的可能。

    不管我愿不愿意,我谋害礼颂并直接害死舒太妃的罪名在另一方面得到证实了,更讽刺的是,听雨轩的石昙已经死了。

    我忽然觉得一切都很可悲可笑,我很想问问嘉洛,现在这个活在麒麟山的又是谁。

    我捂着眼睛想哭又哭不出来,想笑也笑不出来,像个疯子一样在屋子里乱走。

    这个我曾经如此相识和熟悉的人此刻在我听来却阴鸷得像一个魔鬼,他竟然可以笑着将一个人的脖子抹断后还优雅地舔着血。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空洞地看着窗外飞舞的蝴蝶,我很想回到三清山去,很想嬷嬷折的纸船,还有那个喊着“石姐姐”的小牧童。这时候的三清山应该美极了吧,山间有很多会跳舞的精灵跑过来跟我说他们的小秘密呢。

    沉花和嬷嬷说笑着推门而入,我感觉一阵热风袭来,急忙用手挡了挡。她们被我这反常的举动给吓着了,嬷嬷用手背抚了抚我的额头,沉花的脑袋立刻凑了过来,嬷嬷呐呐地自言自语道:“没发烧啊。”

    “那你看看其他的地方烧着了没?”

    看着她们大惊小怪的样子,我很想立刻跳起来抓住她们的衣襟,问她们,石昙和你们都已经死了,你们知不知道?不过,我还是没这样做,这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无知罢了。

    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只有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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