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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鹣鲽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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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 鹣鲽情深 (第3/3页)

 嬷嬷停住脚步,转过身含笑地看着我,我咬了咬下唇,扭捏地道:“我真的不饿,嬷嬷别折腾了,还有,这次是我不对,害大家又被责罚了。”

    我这话一说,只见嬷嬷瞪大了眼睛一脸不解地看着我,沉花也疑惑地拉着我胳膊,两名侍女相互对视了一眼,似乎不明白我说这话的意思,倒是沉花主动开口问了。

    “姐姐说的什么话呢?陛下又没责罚我们。”

    沉花一说完嬷嬷就赶忙插嘴进来,附和道:“是呀,姑娘。”

    我原本还愧疚不已的心情因这话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也感激嘉洛的体恤。

    沉花又补充道:“姐姐一睡就是一天,陛下下午来看姐姐的时候,姐姐居然还睡着。陛下心疼姐姐,就直接进屋把姐姐抱出来,抱到陛下的寢殿里休息了,姐姐怕是睡得太沉都忘了吧。我们也是到了下半夜才听到陛下撇下礼颂小姐带姐姐到宫外头游玩的事。”沉花这边激动地挽着我的手,那边冲我吐了吐舌头,挤了挤眼睛,眉飞色舞地接着说:“姐姐真是好福气,能得陛下这般真情实意的对待,这普天之下要有多少女子嫉妒姐姐呢。”

    我一听到沉花提起礼颂,心里头有种说不上的别扭,总感觉心窝上被插了一根刺一样。

    “礼颂小姐呢?我去看看她。”

    嬷嬷听到我要去看礼颂,急忙拉住了我,压低了声音,劝道:“姑娘您现在不能去。”

    “为何?”

    “姑娘您可能不知道,礼颂小姐昨日头天入宫就被陛下这样冷落,心里肯定难受。听说昨天晚上一个人坐在景德殿,苦等了一个晚上呢,怕是会因为此事而记恨姑娘。姑娘如果想去看礼颂小姐的话,还是晚些时候带些礼物过去的好,现在恐怕还在休息呢。”

    嬷嬷的话让我于心不忍,也感觉到自己做得太残酷。

    我从没想过要针对谁或则巴结谁,竟不知自己在无意之间已经伤害了礼颂。我也想与她为善,可我们彼此心中都存着一个嘉洛,这是否注定我们永远达不到和谐呢?

    既然达不到和谐,那谈何共处呢?

    “那麻烦嬷嬷帮我准备一些礼物,我晚些时候去看看礼颂。”

    “姑娘回来之前都替姑娘准备好了。”

    “谢嬷嬷。”

    下午的时候,我带着嬷嬷和沉花及一堆我或说得上或说不上的珠宝首饰去看礼颂,嬷嬷打点得十分妥当,挑的都是成色上佳的玉石、玛瑙和琉璃之类的。不想等我们走到景德殿门口时,竟被礼颂的侍女挡在外头,结结实实吃了一个闭门羹。

    “姑娘请回,我们家姑娘还在休息。”

    两个侍女说话的口气僵硬而不委婉,一副完全不待见的神情。我琢磨着礼颂应该还在休息,正打算打道回府择日再来时,沉花却看不过去了,高捧着锦匣从我身后走出来。

    “放肆,你两个做奴婢的居然敢这样跟我们姑娘说话。”

    礼颂的两个侍女听沉花这样色厉内荏地训斥仍然面不改色地重复着那句话:“姑娘请回。”

    “还不赶紧进去通报你们小姐,我们姑娘给她送礼来了。”

    两个侍女垂着脑袋一动不动,沉花看着情势有些急了,晃着我的胳膊,说道:“姐姐你看看她们,太过分了。”

    这时我看见景德殿里正昂首阔步地走出一位气势凌人的中年男子。大白天的敢公然出现在礼颂的宫里头只有礼颂的父亲,当朝的国师。只见他一个箭步笔直地向我们走来,傲然地站在我们面前,头也不低地俯瞰着沉花。

    “刚刚是你在说话?”

    沉花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我发现她的脸因为紧张而红成一片。国师冷笑着看了沉花一眼,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便扬起手不由分手地给了沉花一记响亮的耳光。

    当时不仅是我,所有的人都傻住了,那一记响亮的巴掌声还在空气中回荡着。沉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趔趄地摔倒在地,捧在手上的锦匣重重地摔在地上,里头的礼物七零八落地洒落了一地。

    所有的人都被国师这狠厉的巴掌吓得大气不敢吭一声,礼颂两个守门的侍女也垂拉着脑袋,唯恐等下也遭殃。

    我吃惊地回头看着沉花,看见她的脸上赫然出现一道鲜红的巴掌印,豆大的眼泪瞬间“吧嗒吧嗒”地落个不停,嘴角还溢出一道殷红的血丝。我蹲下身小心地把沉花扶起来,听见她嘤嘤的抽泣声,也听见国师站在我身后,居高临下厉声厉色地训斥着。

    “谁家的狗奴才,居然敢跑到这里来撒泼。”

    我把被吓得不轻的沉花护在身后,嬷嬷这时不慌不忙地走出来,礼仪端正地向国师欠了欠身,不卑不亢地说道:“国师吉祥,我家姑娘好心带了些薄礼过来看礼颂小姐,不知哪里得罪了国师您,竟叫您生这么大的气……”

    这边嬷嬷的话还没说完,那边国师已经用打量牲口的眼光把我上下扫了遍,我抬起头,似笑非笑地迎着他的目光。

    “这丫头就算言语之间有得罪您,也轮不到您动手打人吧,您责备两句就是了。国师这样大动肝火辱了您的身份不说,恐是让旁人以为礼颂出生在一个如此没教养的家庭里,以后还不知道要遭人怎么非议呢。”

    国师听后冷笑了一声,斜视了我一眼,口气阴冷地道:“这陛下也真是的,不知从什么乡野地方带了个没教养的女子回来,把整个后宫弄得乌烟瘴气的。我打她是给她面子,做奴才的说话不知轻重就是该打,你也长长记性,以免日后吃亏。”

    嬷嬷听到国师这样嘲讽,也看不过去了,正准备替我辩解两句,我及时拦住了。我含笑着盯着国师的目光,看得他有些不自在了。

    “多谢国师教诲,只是我有个问题,也想请国师帮忙解答解答。陛下再怎么不是,终究是国师您的君主,留不得您在背后议论,国师为官数十载应该深谙其中的道理才是。何况我是陛下带进宫的,国师见到我应该以礼相待才是,怎么能动手打我的丫头呢?即便是一条狗,也容不得您这样侮辱吧?国师您在陛下面前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奴才,做奴才的要守做奴才的本分才对。何况礼颂小姐昨日才刚进宫,还只是个侍妾之名,见到我还得客气地我喊一声‘姐姐’呢。我想请问下国师您,是否要将我们之间的位份称呼拿到陛下那梳理清楚,以免日后有误会,反而让国师您难做人。”

    国师被我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气得牙齿直打颤,我能感觉到沉花躲在我身后攥住我袖袍的手正在发抖。

    “好个能说会道的狐媚妖女,别说你是陛下带进宫的,就算是先皇册封的,如果以后让我的闺女受半分委屈,我定不饶你。”

    我懒得理会他,把头一撇,不冷不热地说了句:“恭送国师。”

    “哼。”国师气得袖袍一甩,咬着牙说:“咱们骑驴唱本,走着瞧。”

    “恭送国师。”

    “哼,别得意得太早,我早晚会治你的。”

    “我相信你没这个能耐。”

    我戏谑地抓着国师的眼睛,浅笑着跟他说。

    “狂妄自大,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国师甩了一张黑脸后,走了。

    礼颂的景德殿外一片死静,守在礼颂门口的两个侍女垂着脑袋不敢正视看我们一眼。这时嬷嬷“嗯哼”地咳了一声,她们这才如大梦初醒般反应过来,抬起头胆怯地看着我们。

    “都傻站着干嘛,这些是送给你们主子的东西,还不赶紧捡起来送进去。”

    “是……”

    两个侍女估计也被刚刚的场景给吓得不轻,被嬷嬷这样一喝,这才面面相觑地对看了一眼后赶忙跑过来,慌慌张张地拾起了散落了一地的珠宝。

    我转过身,沉花扑了过来,直接把脑袋埋在我胸口,眼泪像下个没完的春雨,滴滴答答地落在我的领口处,沾湿了我的衣襟。

    刚刚国师还在的时候,她是强行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声,现在国师走后,她几乎是咆哮着哭出声的。礼颂的两个侍女一听到沉花哭得那么大声,知道惹事了,吓得慌乱地拾完了地上的首饰,匆匆地行了个礼就进去了。

    “姐姐,我从小到大从来没这样让人家打过。”

    我疼惜地抚摸着沉花的脑袋,心里酸涩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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