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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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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 风雨欲来 (第3/3页)

职务要忙,管不了这些。反正阿昙早晚要着手处理这后宫事宜的,早点学着也早点上手,是件好事。”

    看着嘉洛整好以暇看我的样子,我悔得直咬下唇,敲着筷子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巴掌,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呀。我本来就很反感这些琐事的,能乐个清净绝对不会去找麻烦的,现在倒好了,有事做了。

    “后宫的事宜你还是交给旁人去处理吧,你要真为我好就让我过清净舒心的日子吧。”

    “我身边就你一个人,你说我要交给谁?”

    嘉洛笑着看我,笑容不似从前那般清净明了了。我看到他的脸上,眼里都参杂着好几种情绪,混合在一起后让我觉得眼前的他好复杂,好陌生。

    空气中的气氛变得很微妙,我们就像两只困在泡沫里的苍蝇,只要谁动一动脚,粉饰出来的太平就会被打破。

    “你给十味先生安排了个什么职位呢?”

    嘉洛好像在等我回答,而我却在等嘉洛先说话,最后还是我先打破这样的僵局。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没听到半点关于十味的消息,他也从不在我面前晃悠,其乐城清净得有些不太正常了。

    “祭司的职位。”

    “哦?那是什么官衔?”

    嘉洛含糊地搪塞了我两个字,“闲差。”

    今日中午我又去看舒太妃了,不同的是此刻的她正坐在床上,等着我过去呢。我见她精神比以前好多了,脸上也有些气色,心情顿时大好。

    舒太妃一见我过来,就咧着嘴巴笑,招了招手示意我赶紧过去,我从善如流地走过去并在她床前的绣墩上坐下。

    “来啦。”

    “今天有些事耽搁了一点时间。”

    其实我从来都没有事的,就是嘉洛在听雨轩呆的时间又长了些,最后还是被我催着撵去御书房批阅奏折的。

    “你等下出去可得帮我告诉外头的人,我还没死呢。”

    舒太妃笑呵呵地拿自己说事,病成这样了她还能如此乐观。我听后心里没有半点的欣慰或崇仰,只觉得胸口闷得慌,挺难受的。

    “见过要命,真没见过你这样不要命的。”

    “哎,身体都坏成这样了,难不成还求神拜佛的求个再活几年不成?大家早些知道也早些安排,以免到时候来个措手不及。”

    我本想安慰她几句来着,现在看来不是我安慰她,倒是她在安慰我。

    或许生命真到了回归本质的时候,人才能释怀豁达,就连看事物都是心存感恩的。

    何须徒伤悲呢,顺应自然就好。

    “对了,妹妹可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妹妹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礼颂小姐?”

    舒太妃一提礼颂,我的心就像被谁掐住了喉咙似的,感觉有点喘不过气。自从上次跟她撕破脸后,她也再也没踏进这后宫一步,就那日回宫时匆匆见过一面,只知道她现在清瘦得厉害。

    “记得。”

    “我说出来也是希望妹妹能早做准备,先皇在世时留有一道圣旨,说的就是嘉洛登基后必须立礼颂为后的诏书,妹妹还记得吧。如今国师联合朝中大臣已经跟陛下提了好几次立后的事呢。陛下一直拖着,眼下怕是扛不住大臣们施加的压力,估计过些日子就要跟妹妹提接礼颂入宫的事了。”

    舒太妃的一番话令我额头上的青筋跳了好几跳,心情也一下子跌得老深。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啊。

    不管嘉洛拖多久,这天到底还是要来的,只是为什么他从来都不跟我说呢?是怕我介怀还是怕我生气?其实他不说怎么会知道我可以学着做到释怀呢?

    礼颂终究是他三世修来的桃花呀。

    我最怕她与他,缘尽却不散,缘灭却不分。

    “太妃娘娘可知道为什么先皇会留遗照要求陛下必须立礼颂为后吗?”

    “我也只是听说这里头有蹊跷,具体的我是不会知道了。妹妹要真想了解这里头的缘由,等礼颂入宫了,你悄悄问她就是了。”

    “太妃娘娘终日困在病榻上,大门都不曾踏出一步,怎么会知道前朝在给陛下施压,让陛下早日接礼颂进宫呢?”

    舒太妃听后一笑,笑容像一朵将要凋零的海棠花。

    “家父前朝为官,前几日得圣恩,进宫来看我,我也是听他无意间说起的。”舒太妃说着说着就看了看门外,在确定身边没有旁人后,压低了声音,贴在我耳边说:“我与妹妹今日说的这些话,是当妹妹为自己人,也请妹妹莫要到陛下那说去。”

    回来时我迷迷瞪瞪地被嬷嬷拉着走,心里却一点也不难过,不悲伤,倒像一滩死水。

    回来之后我就想着,如果嘉洛没主动跟我说起接礼进宫的事,我就挑个日子,自己跟他说了得了,也免得他左右为难。

    为了不牵连舒太妃,后面的几天我都没去看她了,嬷嬷以为我断了与舒太妃的往来,竟然高兴得都喜上眉梢了,得空时仍不忘劝上一句,叫我别往那去。

    嬷嬷向来都是谨言慎行的奴婢,这次却毫无顾忌地在我面前说起舒太妃的不是,难道不怕刑罚吗?我心里难免纳闷,这舒太妃好歹是一宫之主,先皇的妃子,父亲也是前朝为官,再不济也永远是个主子。嬷嬷怎么敢公然说主子的不是呢?

    这日晚上嘉洛提了一坛酒过来找我,他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裳,美得触目惊心,他的身上仿佛披了一身的银霜。

    从来都不愿意让我沾一滴酒的他,今日倒是反常了一回。嘉洛屏退了所有的侍女,把酒放在庭院里的石桌上,我抬头看了看挂在头顶上的月亮,一阵微风拂面,这是一个难得的花好月圆之夜。

    “这什么?”

    我指着酒坛问他。

    “桃花酿。”

    嘉洛笑着给我斟了一杯,月光下,我看见他脸上的神情有些凝重。多日来压在我心里的那桩事也在一杯酒后爬上心头。

    我想着,还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合适的吗?不如趁着我们都酒过三巡后跟他提礼颂入宫的事吧,也看看他是怎么说的。

    想到这,我的心里难免难受,一阵酸涩的酒液在腹中翻滚着,可我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替自己斟了一杯,笑而不语,一口饮尽,再斟一杯,再饮尽。

    桃花酿好啊,真是好喝呢,比我在和应城时喝的桂花酒好喝好几倍。

    还是用桃花酿出来的酒好喝。

    我又喝了一杯,放下酒盅再斟一杯,渐渐的心里也不难么难受了,我想着别人常说,酒是好东西,当真是好东西。

    嘉洛在看到我酒量如此不济,喝酒还那么痛快时,不由得皱起眉头想来拉我。我却轻轻地推开他,摇摇手,又是一杯,当真是有十成的英雄气概。

    “不碍事。”

    我不顾胃里的翻江倒海又豪迈地饮下几杯后,我才知道事情不妙了。我的脑袋晕乎乎地转着,眼前的嘉洛在摇,石桌在晃,就连地都在摇。我好像闻到了一阵花香,嘉洛的影子正逐渐分裂成好几个,他的轮廓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

    “你……”

    我指着嘉洛的鼻子大声地说,扶着脑袋摇摇晃晃的,连站都站不稳了。嘉洛起身,一个箭步把我抱入怀里,我想推开他,无奈全身上下使不上半点劲。我抬头冲着他笑,用食指点了点他的胸口,咽下了几口口水。

    “你……什么时候……把礼颂……接回宫里来……”

    我看见他一脸震惊地看着我,脸色苍白得如今夜的夜色,他的皮肤近乎透明,嘴角激烈地抽搐着,过了老半天才抖出一句话。

    他会同我一样难受吗?我很想问问他。

    “你希望我接她回宫?”

    “能不接吗……你爹……生前的……遗嘱不就……就是……这样写的吗……”

    我又咽了几口口水,话都说得断断续续的,我抓着他的肩膀一个劲得傻笑,肚子里好像有无数条虫子在蠕动,有种恶心的感觉几乎要冲出喉咙。

    我想我现在一定很憨。

    “谁告诉你的?”

    “隔墙有耳,何况……这是满朝都知道的事……”

    嘉洛愣愣地看着我,透明的瞳孔里猜不出悲喜,他湿热的唇在猝不及防间吻了下来,舌尖像一条光滑的水蛇,带着浓郁的酒味抵着我的牙齿。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后,他一把把我横抱起来,往屋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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