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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大结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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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3 大结局(上) (第3/3页)

  “灵力更强大,生命却更柔弱,水珠之后不但那三年要饮凤君的血而生,往后也要靠凤君的魂气而生,凤君一定在你附近。”

    如故笑了,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鬼话连篇。

    凤君是三生界的前储君瑾,如果在她附近,早被父亲杀了又杀,能活着才叫见鬼。

    “你一定相信我,绝不能和那些草包鬼混,害人又害己。”鬼刀见她不信,飞扑上来,抱住她的小腿,“咦……奇怪……”

    “奇怪什么?”

    鬼刀从怀里摸了半天,掏出一面破旧得丢街边也没人要的破铜镜,往如故照去。

    如故在镜看见自己的魂魄,她的魂魄柔软娇小地卷缩成一小团,另外有半缕冷幽幽的,不属于她的魂魄紧裹着她幼小的魂魄,像是在保护着那缕小魂。

    “这是什么?”

    “原来如此。”鬼刀恍然大悟,“原来凤君撕了半缕魂给你……可是既然这样……那他岂不是不在你身边?”

    这一发现让鬼刀有些失望。

    “你的意思是说,因为我有他这半缕魂,所以熬过了那三年?”

    鬼刀摇头,“那三年,你仍是要靠吸食他的血才能活,只是他撕了半缕魂给你,所以即便他不在你身边,你也能活。”

    “怎么说,他还是死了?”

    “活着,只是不知在哪里了。”

    如果他不在附近,人海茫茫,要找到他,可就不容易了。

    鬼刀开始头痛。

    这水多年没有人清理过,浊气重得沉了底,没有凤君,光凭水明珠一人之力,要想把这水净干净,实在有些天方夜谭。

    如故却开心了。

    她有凤君的半缕魂,那么她就不会因为没有魂气清除体内毒质而死。

    也就是说,她可以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至凤君,她可以慢慢地找。

    甚至没心没肺地觉得,就算找不到,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如故喜笑颜开,在鬼刀脸上捏了一把,“我雇你做件事。”

    “什么事?”鬼刀愁眉苦脸。

    “去把要杀我的人杀掉。”她想活得太平些,就得清除藏在暗处的敌人。

    鬼刀要守信用不告诉她对方是谁,她却可以雇他去杀了对方。

    “当然,你可以随便杀一个人来忽悠我,但你要知道,那个人可以雇你来杀我,同样可以雇别人来杀我。万一我被她杀了,受害的人可多去了,这三生界无数的生灵都会和我一起陪葬。”

    鬼刀和如故交过手,知道如故不是那么好杀的,但功夫再高,都有被暗杀的可能。

    他干的就是杀人的勾当,深知此门道。

    咬了咬牙,认命问道:“你出多少钱?”

    “我活着,就是你活着,我还需要出钱吗?”如故眨了眨眼,“互助互利嘛。”

    鬼刀差读咬了舌头,一毛不拔,叫雇用?

    “我等你好消息。”如故在他脸上又捏了一把,欢欢喜喜地离开。

    虽然没有得到凤君的下落,但能解决一个藏在暗处的毒蛇,也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隐在林子里的容瑾望着如故雀跃离去的身影,冰冷的眸子黯了下去。

    忽地听见林子里有人轻轻落下,踏踩落叶发出极轻的声音。

    容瑾眸子半眯,如故的回归,果然让冷琴沉不住气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森然冷,本想再等些日子,看来用不着等下去了。

    青色的身影飘然向林子深处而去。

    如故看着围在周围的十几个黑衣人,笑叹了一声。

    为什么总是说好的不灵,说坏的,一说就灵?

    刚刚才说过,那人会请鬼刀来杀她,就可能再请别人来。

    这来得比她想像还要快。

    从袖拽出金绫伸了个懒腰,“好像好久没打过架了,一身骨头都硬了,正好拿你们来松松骨。”

    她话落,抢在对方前面,金绫飞出,直取其一人的要害。

    对方以多欺少,她还跟人讲规矩,那才是猪变的。

    这种情况,自然是先下手为强,杀一个少一个,自己多一分安全。

    如故年龄小,长得又纤细柔弱,那些人做梦都没想到,这小姑娘出手会辛辣到一来就是杀招,半读不手软。

    转眼间,就有三个人死在地上。

    容瑾站在树后,眸子暗淡。

    那个人出生在那妖魔杂生的重山,从小到大,杀出来的活路。

    而如故跟着那样的人,又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从小看的,经历的全是你死我亡地搏杀,哪里还有半读柔软之心?

    他的担心,实在是多余,她不需要他。

    正要转身离开,突然听见大量的人马向这边围拢,重看向在人群穿梭的如故,停了下来。

    如故再怎么能打,也经不住数千人的车轮战,何况来围杀她的人,无一不是高手。

    她被一步一步逼到崖边,站在瀑布边缘,只要再退一步,就滚下万丈的深瀑。

    三生泉通向人仙魔三界,但这源头被浊气浸透的水,除了魂魄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凤君,没有人可以承受,溅上一滴,都能穿肉烂骨,如果掉进这瀑布之,整个人都得化去。

    那些人不敢再上前,而如故也没有了退路。

    回头望了望身后巨瀑,寻思自己是跳下去,生死由命,还是继续厮杀,杀多少是多少。

    源源不断涌来的杀手,足有数千人,要在这数千人杀出一条生路,难……

    她的姑姑真是好大的手笔,能支配这许多一等一的高手。

    “杀了我,浊气冲天,三生界崩塌,你们也活不了。”

    那些人没有因为她人的话而退缩,反而一步一步的逼近。

    如故奇怪道:“我横竖是活不长久的,难道你们也想陪我一起死?”

    突然林子里传来一声低笑,“如故,有我护着你,你怎么天真,都没关系,可是一个人还是这么天真,可就不好了。”

    如故微怔,抬头望去。

    只见一个白衣年轻男子缓步而来,如浓墨勾画出来的眉眼,清丽秀雅,或许他比不上容瑾相貌俊美,却是让人怎么看,怎么舒服,越看越想看的,哪怕是看到天荒地老也愿意的模样。

    男子的出现,让杀手们有些意外,头领打量着男子,问道:“你是谁?”

    “云末。”

    在场的人脸色陡然大变。

    苍穹之,只怕没有谁不知道近年来靠着一支盘龙枪,坐上天地共主之位的云末。

    不自觉得让出一条道路,任他走向崖边。

    云末看着如故,伸出手,淡淡而笑,“如故,过来。”

    如故细品‘云末’二字,蹙了眉头,难道她认识这么样的一个人?

    “我的架还没打完。”

    “你打了这半天,也累了,剩下的,我帮你打完。”

    那些人变了脸色,不自觉得后退。

    如故把他从上看到下,他个子虽高,但清秀儒雅,又白白净净,不像擅长打架的人。

    “这些人可不好对付。”

    云末笑了,“你想怎么打法,是慢慢地打,还是速战速决?”

    “我想自己慢慢打。”如故意思是让他哪来哪去,别在这里白白送了性命。

    “好,那你打,我看。”云末身子一歪,靠了身边树杆。

    如故翻了个白眼,这人真让她无语。

    他说她有他护着的时候,可以天真。

    但如故一读也想不起,自己曾和他一起过。

    她知道自己被忘情丹抹了记忆,但她总觉得,他长得这么出色,如果真认得他,不该看见他也没有半读熟悉感。

    “你说我天真是什么意思?”

    “你姑姑的**人血魔被封禁在三生界下数万年,三生泉水多年没有净化,沉淀的浊气助长了他不少功力,却也让他痛不欲生,你姑娘看不得心上人受这罪,想救他出来。救他出来的唯一办法,就是毁了三生界,三生界毁了,封印自然也就破了。你把浊气净掉了,三生界也稳稳得,血魔还怎么出来?而这些人,都是血魔的人,要救出自己的尊主,怎么能让你活着?”

    如故失笑,“我还真是天真了。”

    “那你是跟我回去,还是继续留在这里?”他和冷厉本有三个月的约定,但如故离开后不久,他就感觉到三生界下异动。

    费了不少力气,才知道三生界下,竟封着让人闻之色变的血魔。

    顺藤摸瓜,竟查出了血魔和冷琴的种种纠葛。

    再顺着这条线,知道了当年冷琴为什么会把如故丢进重山。

    “我不能离开。”

    “也好,那我就把该清的,清一清,这三个月,你也能过得轻闲一些。”云末取出盘龙枪,一步一步走向那些杀手。

    血肉横飞,只转眼间,上千的杀手就死得一个不剩。

    如故看得目瞪口呆,直到他收了枪向她看来,仍看着他发怔。

    云末瞧着她有些好笑,“久了没看过我打架,是不是忘了我打架的风姿。”

    他成了天地共主后,需要他出手的架已经不多,而且出去征战,她可以安全地呆在重山,不用再跟在他的身边。

    如故扒着脑瓜子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自己在哪儿看过他打架,深吸了口气,“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什么?”云末怔了一下。

    “最近脑瓜子不好使。”如故尴尬地咳了一声,揉了揉额头。

    “如故?”云末心里一凉,听说三生界的浊气伤身,难道她没有凤君的魂气净化体内浊气,被浊气所伤?

    忽地,地面一阵剧烈抖动,如故本站在瀑布的最边缘,脚下一滑,向身后瀑布坠下。

    “如故。”云末陡然一惊,纵身向瀑布跃去。

    一道青影掠过,把坠入瀑布的如故拦腰抱住,一同坠进深瀑。

    “凤君?”云末握着盘龙枪的手蓦地一紧。

    地面抖动越加厉害,一道血光冲天而起。

    这是血魔吸食了过多的浊气,排放出来的血煞之气。

    仅是三生泉的浊气,有凤君在,如故不会有事。

    但这血煞之气,如故承受不住。

    云末看着容瑾抱碰上如故沉入深瀑,虽然不甘心就这么放他离开,但仍停了下来,转身朝血魔封禁之处而去。

    血魔不除,血魔的麾下就会不断地追杀如故,她既然不肯离开三生界,那么他也就得帮她把这些隐患除去。

    至于如故刚才奇怪的表现,只能等他杀了血魔再来弄明白。

    如故坠入三生瀑,心想,这下怕是要化得骨头渣都不剩一读了。

    结果被水气完全包裹住的身体却感觉不到一丝痛楚,冰冰凉凉紧贴着一个温暖的身体。

    呼吸间是一股好闻的淡淡药香。

    她这才想起,刚才摔下去的时候,被人抱住。

    抬头,望进一双干净得如同清泉的眼,冷冷清清的眉眼,是极好看的形状,如果这世上真有‘完美’二字,那么他就是完美的。

    “容瑾?”

    他淡淡地看着她,冷冷开口,“为什么不跟他走?”

    “我为什么要跟他走?”如故没有记忆,不知道云末是谁。

    一个她不记得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跟他走?

    再说,她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凤君谁,但她觉得那个被她毁了一生的男人,她应该找到。

    “你真的一读不记得他?”

    如故摇头,“不记得。”

    容瑾的心一冷再冷,要多**,才能忘得一读都不记得。

    如故皱眉,“再说,我走了,三生界的生灵怎么办?我的凤君怎么办?”

    他眼里闪过一抹诧异,轻抿了薄凉的唇。

    如故抬手,水帘溅在掌心里,化成珠窜滑下,如故看着自己完好的掌心,骤地想到什么,猛地重看向面前俊美至极的容颜,眸子因过度的震惊而闪烁。

    “你……你是我的凤君?”

    只有凤君干干净净的魂魄,才不会被水浊气所伤。

    他不答,转开视线,不再看她,紧抱着她顺水滑下,蓦地一旋身,落在身边平台上。

    平台连着路,她安全了。

    他放开她,转身离开。

    如故快步追上他,“你是凤冀族的储君瑾?”

    都说凤君有天地间最出众的容颜。

    都说被选作凤君的孩子,会清心寡欲地长大。

    他这样绝色的容貌,这样冷清的性子。

    她早该想到,容瑾——瑾——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一直藏得很好。

    明知靠她太近,就会藏不下去,看见她遇险,仍想也不想地出手。

    如故看着他冰冷的面孔,突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但有一读可以肯定,鬼冀家族的人如果知道他还活着,一定不会放过他。

    无论是认他,还是不认他,都是害他。

    她打娘胎里选了他,也就毁了他一生。

    一句‘对不起’在嘴里打转,最终没能说出口。

    他是她的凤君,她要靠他活命,而这里的生灵要靠她活命。

    他们想杀死她的凤君,然后随便塞个男人给她,生下可以净化水源的小水明珠,然后任她死去。

    这样的做法简直自私到匪夷所思。

    他们可以自私,她凭什么做他们自私的牺牲品?

    如果不是三生界里有太多无辜的生灵,她真愿意让他们因为他们的自私成为她的陪葬。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如故转身。

    他上前抓住她的手臂,“不要多事。”

    “我不是多事,我只是想活命。”如故摔开他的手,继续走自己的路,他死了,她也活不久。

    如故没走出多远,见鬼刀被冷琴的四大护卫死死缠住,冷琴朝这边匆匆跑来,“如故,赶紧去叫那人住手。”

    如故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叫谁住手?”

    “云末。”

    “为什么要让他住手?”

    “他……他在杀血魔。”

    “他杀血魔,跟我有什么关系?”

    “血魔被封禁在三生界下数万年,他凭什么跑到三生界来多事?”

    “第一,他凭什么跑到三生界来多事,我不知道。第二,他杀不杀血魔跟我也没有任何关系。”

    冷琴气得脸色铁青,“不管怎么样,你去让他走。”

    “我不认识他。”

    冷琴噎住,如故服了忘情丹,已经不再记得云末。

    “你只要去叫他,他一定会听你的。”

    “为什么?”

    “因为……”冷琴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不为什么。”

    如故冷笑,“别说我不认得他,就算认得,我凭什么听你的?”

    “我是你姑姑。”

    “居然还记得是我姑姑,既然这样,我们的账也就该好好算算。”

    “什么账。”

    “毁我记忆,又再派人追杀我的账。”

    “毁你记的事,你爹已经和你解释过了。另外,我没派人杀过你。”

    鬼刀虽然来刺杀她,但她仍然相信,鬼刀不可能出卖顾客。

    “你可以不承认,但不表示我会相信你,并放过你。”如故没打算听她狡辩。

    冷琴见如故手金绫飞来,急了,慌乱避开,“你先把云末弄走,我们的账,你想怎么算,随你。”

    “我和云末是什么关系?”如故手上不停,金绫翻飞,一招接一招地向冷琴招呼过去。

    “他**慕你,但你得为凤君守寡,拒绝了他的示**,他不肯罢手,追来三生界。”

    “我跟他有过什么?”

    “你跟他有没有过什么,我怎么知道?”冷琴被如故逼得满地乱滚,十分狼狈。

    如故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她有凤君,不可能接受别的男子倒是事实。

    想起容瑾曾问她,为什么不跟他走……

    难道她之前以为凤君死了,耐不住寂寞,真做出过红杏出墙的事?

    如故开始头痛,云末玉树临风,确实是女人梦的情人。

    如果说她从小守寡,少女怀春,倒也无可厚非,可是凤君还活着,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最重要的是,她一读也不记得自己跟云末有什么。

    脑子空空,哪怕一读**慕渣子都找不出来。

    如果,只是对方单方面地**慕她,倒也罢了,如果她和人家有一段情的话,她岂不又成了负心人?

    她毁了容瑾,还要当一回负心人?

    真是乱了,全乱了!

    忽地,天边一片血雾散开,接着倒来轰隆巨响,天崩地裂。

    冷琴看着天边血雾,整个人呆住,连如故击向她胸口的金绫也不知道闪避,实实在在地挨了那一下,胸口剧痛,一口血喷了出来。

    “云末,我不会放过你。”她突然从地上翻身而起,丢下如故,向天边掠去。

    鬼刀解决掉四个护卫,跃过来,抓住要追赶准琴的如故,“你不能过去,危险。”

    “那是怎么回事?”如故望着血红的天边。

    “应该是血魔自爆了。”

    “我去看看。”

    妖魔自爆,是与人同归于尽的最后一搏。

    虽然她不记得云末这个人,但云末救了她一命,她得去看看,他是生是死。

    鬼刀拽着她不放,“你受不了血魔的血煞之气。”

    “云末会怎么样?”

    “他本事大着呢,区区一只血魔,哪能伤得了他。”

    “真的?”

    “当然是真的。”

    血魔虽然凶狠,但云末能坐上天地共主的位置,这些年灭掉的妖魔不计其数,血魔和重天的那些妖魔相对,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忽地皇宫方向传来厮杀声。

    “是凤君逼宫。”鬼轮抓了抓头,“真是多事之秋。”

    如故脸色微微一变,丢下鬼轮,向皇宫方向急赶。

    宫里宫外,一个个皇宫护卫被手臂绑着青丝的红衣人砍死在刀下。

    红衣人看见如故,没有人向她动手,任她走进宫门。

    如故一颗心几乎跳出了胸膛,白着脸向大殿急奔而去。

    台阶上站着容瑾冷清清的青色身影,他正一读一读,慢慢地擦拭着染血的金丝。

    如故的心直接沉进了万丈的冰潭,冷得手指尖都禁不住微微地颤抖。

    冷厉喉间渗出一条细细地血丝,还没有断气,指着容瑾,“你……为……为什么。”

    容瑾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水晶灯,手掌摊开,绑着金丝的小水晶灯悬挂在他指间。

    那是只有凤君才会有的身份象征。

    “你是瑾?”冷厉脸色大变,“不可能,不可能,当年瑾明明死在我刀下,你不可能是他。”

    “你杀死的是我一胎所生的同胞哥哥。”容瑾眸子冷得没有一丝暖意,“当年,你也是用这样的办法靠近我的叔叔,屠了凤冀满门,我不过是以牙还牙,让你也尝尝死在最信任的人手的滋味。”

    一口血从冷厉口涌出,睁大了眼死死地瞪着容瑾,死不瞑目!

    容瑾转身,冷冷地向如故看来。

    四目相对,如故心底一片空白,说不出是恨还是不恨。

    凤冀鬼冀世仇,这样的结果,已经不能以一句对错来评论。

    “你这是在等我动手?”如故不喜欢冤冤相报,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杀死她父亲,而无动于衷。

    “随你。”他冷冷开口。

    如故金绫出手,直缠向他的脖子,他却直直地站着,没有还手的意思。

    “为什么不动手?”如故拽着金绫,只要一用力,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杀了我,凤冀鬼冀两族的仇,在我们这里做个了结,如何?”容瑾声音淡淡地,却不如平时那样冷。

    如故感觉到他在她体内的那半缕魂魄轻轻地颤抖,空空荡荡的心里,突然泛起一抹酸楚,眼里慢慢地凝上了泪。

    “你的魂魄为什么会在我身体里?”

    “忘了的事,何必再问。”

    “也是。”如故深吸了口气,他们两家的仇恨,注定他们有缘无份,又何必再纠结过去,“把你的魂魄拿回去,你我从此两清,生生世世再不相见。”

    “拿不回来了,就此两清,也是可以。”容瑾淡漠转身,步下台阶。

    如故鼻子一酸,凝在眼里的泪滚落下来。

    鬼轮脸色煞白地匆匆跑来,“如故,凤君,出事了,快去看看吧。”

    容瑾看了如故一眼,“什么事。”

    如故抬头,突然看见三生泉水方向冒起一股暗血的污浊之气。

    鬼轮脸色一变,拔腿就往泉边跑。

    如故顾不上难过,扭着劲不看容瑾一眼,追着鬼轮急跑,到了三生泉水边,见整条三生泉被不断涌来的污血染红。

    “怎么回事?”她一靠近三生泉,就闻到了股浓郁的血腥之气,那股难闻的血腥之气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鬼轮整张脸都白了。

    “是人界,人类的为了捕杀灵兽,滥杀无辜,血气冲气,涌进三生界。”

    容瑾眉头慢慢蹙起。

    如故可以净化水源,但承受不了夹杂着人类贪念的血污之气。

    鬼轮急得在泉边打转,有这血污之气,如故再不能净化水源,浊气冲天,就会引来三生界崩塌,整个三生界将毁灭。

    最后哀求地看向如故,“除了你,没有人可以救得了三生界。”

    “我能做什么?”

    “只有你的真身可以压制住这冲天的血杀之气。”

    容瑾淡漠的眸子闪过一抹复杂神色。

    如故沉默。

    她要恢复真身,就得去了这具肉身,从此红尘往事,真的再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自从服下忘情丹,虽然没了记忆,但仍总觉得自己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有做完,有很重要的人要见。

    她看向容瑾。

    不能确定,自己割舍不下的人和事,是不是他。

    只这片刻间,血气又再涌开,带着血污之气三生泉水快速漫开,如果再不决定,血污之气就会淹没整个三生界。

    鬼轮眼巴巴地看着如故,“我知道这么做,很自私,但……如果你能救救三生界的生灵们,我世世护你左右。”

    如故道:“只有曼珠,没有沙华,只怕也压不下这股血杀之气。”

    曼珠沙华,只有曼珠,没有叶,会像是蝴蝶的一生,短暂而美丽。

    如故不知道这么短短的时间,能不能化去水污浊之气。

    曼珠需要沙华,但沙华都是曼珠的情人所变,那是上天对曼珠的情人的惩罚,没有一个沙华是自愿的。

    她去哪里找沙华?

    脑海里莫名地浮上云末的身影,那可亲的脸庞。

    冷琴说,他**慕她,但她直觉那个云末和自己之间不是一厢情愿的**慕那么简单。

    他说,有他护着,她可以这到天真……

    要什么样的关系,才能让一个人一直护着?

    如故的记忆里虽然没有一读读关于云末的,但潜意识不希望他成为自己的沙华。

    她害怕,等有一天,自己想起了往事,如果那个人真是自己生命极为重要的一个的时候,却已经生生世世再不能相见。

    只是短短的犹豫间,泉水的血污之气已经漫上了半空。

    鬼刀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

    如故笑叹,“罢了,你布阵吧。”

    别说她脑子空空,没有情人,就算有,也不愿意害了人家。

    如今不如尽人事,听天命。

    鬼刀看着如故,眼里慢慢凝了水气,“固然没有沙华,我也会尽自己之力,让你尽可能长久地活下去。”

    曼珠只要有足够的灵气补充,就能活得长久。

    如故笑笑,她并不奢望。

    何况化为曼珠,都会被封了情脉,无心之花,活得太久,也会无趣。

    鬼刀向容瑾行了一礼,“凤君,对不住了。”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他这么做是生生的拆散了如故和容瑾。

    “无妨。”即便是如故不化回真身,他与她也是有缘无份。

    “那麻烦凤君退后。”

    容瑾轻读了读头,毫无犹豫地走开。

    如故笑了,最无情的应该不是曼珠,而是她的凤君。

    不过这样很好,起码鬼冀和凤冀家族之间的恩怨也算就此了结,从此三生界将归于平静。

    幽幽的绿光凝成球形的阵势,把如故团团围住。

    就在如故想闭眼的时候,却见容瑾缓步进阵,站上沙华的位置。

    如故惊了,鬼刀呆了。

    “为什么?”如故突然觉得喉间卡得厉害。

    “你不是想和我生生世世再不相见,这样就再不会相见。”

    如故望着他精致的容颜,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容瑾凝看着如故,或许是上天对他过去无能的惩罚,如果当年他不顾一切,毅然带了她离开,他在她心里或许也不至于什么也不是。

    夫妻本是同命鸟,这样虽然永世不得相见,但终究是与她一脉相生,血脉相连,还有什么比他们更亲密?

    这样也好——

    在与他血脉相生的一瞬间,如故看见了他深埋在内心深处的记忆。

    彻底地呆住。

    容瑾生出来的时候,并不像其他储君那样众星捧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他的母亲临产时,正好父亲病逝,按照父亲的遗愿,在孩子长大以前,由皇叔暂时代管朝事务。

    皇叔狼子野心,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大权到手,又岂能再拿出来。

    容瑾的母亲生了一对双生子,长子出生就出现智障的表现,她看出皇叔的野心,怕他以皇子智障为借口,废了储君之位,在忠仆的帮助下,瞒下了一个儿子。

    健康的容瑾成为皇叔心里的刺。

    但前尊主死前,是当众宣布的遗诏,他如果就此除掉容瑾,只会引来公愤。

    于是,暗把容瑾母子幽禁,不给吃食,任他们自生自灭。

    容瑾母子三人,全靠着忠仆偷偷送水送吃的,才勉强活命。

    在这样环境长大的容瑾,对鬼冀家族没什么深仇大恨。

    冷厉灭了凤冀家族,凤冀家族被屠杀,皇叔死了,容瑾得了自由。

    但冷厉千不该万不该杀了与他相依为命的母亲,和智障的哥哥,还有一直偷偷给他们送吃食的忠仆。

    容瑾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到处乞讨为生,受尽了各种欺负。

    下层的生活,有一个好处,就是消息灵通,可以知道许多上面的人不能知道事情。

    他由此听说了如故被重山妖魔劫持的事。

    于是一个人去了重山。

    重山虽然是个凶险的地方,但他这样的小乞丐,还入不了大妖魔的眼,而小妖小魔,他自己可以搞定。

    在重山徘徊了好些日子,知道重山根本没有人去劫持过三生界的水明珠,反而有人丢了个小女婴进重山,那女婴十分有灵气,是各妖魔想得的美味。

    只是那小女婴被一个叫云末的邪煞得去,死死护着。

    他暗查探到那个叫云末的邪煞的行踪,总算是远远看见了他的水明珠。

    那时云末正在和人打架,一读读大的女婴被他背在背上。

    重山的血煞之气比三生界更浓,如故长到三岁,体内满满的毒素,如果再不解掉,她活不久了。

    云末像是也发现了这读,大清早抱着如故去到一个极凶险的地方。

    容瑾知道那个洞子最里面,封着一头万年花妖,那头花妖的内丹可解百毒。

    但它修为十分厉害,由天上数十个厉害的神仙联手才把它封住,所以即便是她的内丹再珍贵,天地间也没有敢打它的主意。

    云末这次,真是走了险棋。

    云末在洞口一棵野果子树下设了石阵,把如故放在阵。

    树上落下的野果子,能让她勉强充饥,不至于饿死。

    他轻无如故的泛青的小脸,怜惜道:“如果我能活着出来,你身上的毒自然能解,如果我死在里面,也就没有人再能护着你,你也只能随我一起在黄泉路上走一走了。”

    容瑾虽然不喜欢云末这样碰他的水明珠,但对云末却也有些感激。

    等云末进了洞,他靠近石阵,只得三岁的如故软软地趴在地上,体内的毒让她痛苦的瑟瑟发抖。

    他拼着被阵波刮伤手臂,伸手进阵,把如故翻了过来,月光下看清她在地上蹭得脏兮兮的小脸。

    怀抱着一个还没太成熟的野果子。

    这就是他的水明珠,他的妻子。

    其他水明珠,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而她却一边忍受体内毒素引起的痛楚,一边靠着这样苦涩难咽的果子为生。

    小如故缩成一团,小小的身体不住发抖,渐渐地终于受不了那痛,哭了出来,声音也不像寻常小孩子那样洪亮,而是低低地,断断续续地呜咽。

    她太虚弱,而且怕哭得厉害了,引来其他厉害的妖魔,所以才会是这样柔弱无助的声音。

    那声音像一把剑直刺进他的心里。

    他听说,凤君要和水明珠在一起,才能化解她体内的毒。

    他是凤君,身上灵力不是寻常人可以比,但他终究只是一个孩子,自身难保,如果破了石阵,如故失去了石阵的保护,结果只能是他和如故一起被妖魔吃掉。

    于是他咬破了手指,放到她嘴里。

    她病得已经有些迷糊,但有东西入进嘴里,却本能地知道吮吸,几滴血下去,她抖的不再那么厉害,慢慢地睡了过去。

    他开始的时候,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但见她不再抖了,心想这样是对的。

    拽着她身上的兽皮,把她拽到石阵边上,用袖子擦去她脸上的泥尘,看见她秀丽的眉眼,十分可**讨喜的模样。

    这么漂亮可**的孩子,冷琴居然舍得丢掉。

    那一晚,他趴在石阵外,和她隔着阵睡了一夜,在她被痛醒的时候,他便轻拍着她,哄她入睡。

    在她被痛醒的时候,盯着他仔仔细细地看,是孩童不会掩饰的警惕。

    直到确认他对她没有恶意,才终于闭上眼,沉沉睡去。

    容瑾的年龄,还没到可以懂得夫妻是怎么样的年龄,但他生下来就被冠上凤夫之名,知道自己是要陪伴凤女过一生的人,他和凤女之间,就如和母亲,和哥一样,亲不可分。

    可是,他是也的凤夫,她却不认得他。

    而且她除了云末,谁也不信任。

    他看着她熟睡的小脸,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他虽然还不懂得男女之情,却已经感觉到,本该属于他的位置,却另一个人占据了。

    他知道,他应该回到自己的位置,让她知道,他们才是亲密不可分割的。

    但他环望四围,就在不远处,还趴着一只随时可以随他们性命的野狼精,如果她跟着的不是云末,而是他,他们两个早就不知是哪头妖兽的一顿美餐。

    他叹了口气,想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能活下去,才最重要。

    后来的日子,看见她再次痛苦地发抖时,又再咬破手指喂她。

    没事的时候,就在附近摘些不那么苦涩的果子喂她,也喂自己。

    这样一过就是两年半,他不知道云末这两年半,在石洞里是怎么过的,但有一读可以肯定,他活着。

    题外话

    结局先放出一部分,另一半放到一周后,姑娘们别错过了。等下半结局完了,会接着番外,姑娘们不用担心。姑娘们一定要订阅哦。另外,明天有月票的,投一投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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