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我是谁——废墟的遗弃者 (第3/3页)
跳动一下。
就一下。
几乎是出于本能,树的身体做出了相应的反应。
时间,在他眼里被分成两个段落。而他,就是那个阅读时间的人。
时间段落一:感染狗以一个回身的动作迷惑了它的猎物,然后又以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回咬定格在树的眼里。
时间段落二:树双脚离开地面,跳到了感染狗的背上。而他手中的三棱钢钎几乎整根没进感染狗的后脊。
“呜——!”一声悲鸣,响彻漫天冷雨。
废墟深处,几只变异乌鸦惊起,穿过凄凄冷雨,缭乱在破败的楼群上空。
树没有去理睬那几只变异乌鸦,他麻利地分解了感染狗,只取下了两条后腿,用钢钎穿在一起,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去。不似来时的小心翼翼,而是狂奔,不顾一切的狂奔。
很快,他狂奔的身影在雨幕里远去,不见。
在他离开的身后,无数只闪动着噬血光芒的眼睛出现。
很快,感染狗剩下的部分也被风卷残云,只剩一滩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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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梢还在往下滴水,蚯蚓一样顺着脖子往下淌。
宽大的长袍湿湿地粘在身上,就好象贴了一张皮,这让人浑身都不舒服。肩膀依靠在冰冷的混凝土洞壁上,树歪着脖子,用力拽了一下衣领口,试图摆脱这份令人窒息的束缚。可甬道里阴寒的风,却从他敞开的衣领钻进去。
树打了个寒战,揉了揉鼻子。喷嚏已经抵达他鼻子尖,可到底还是被他揉了回去。
空气潮湿,散发着恶心的腐烂霉味,避难所里一地狼藉,遍布随手抛弃的垃圾。
一个瘦小孱弱的身影,立在甬道的阴影里。黑暗里一双眼闪亮着,小花一句话也不说,向树伸出了毛茸茸的手指。微笑着,树对小花张开了一只手臂。
吱的一声,小花雀跃地扑进了树的怀抱,攀上了树的肩头,跳着脚吱吱叫了几声。
六七双脚挪动,陆续走出庇护的阴影,无声地将树围在中间。他们中间有老人,有孩子,还有一个伤兵。他腰间挎着一把黄泉军的制式能量手枪,只可惜弹匣里连百分之一的能量都没有了——用来唬人还凑合,用来防身还不如一根木棍。
两条穿在钢钎上的狗腿,引起人群一阵兴奋。
“生火吗?”
“生火吧!”
“不!我们不能那么做!”
“为什么不!再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也会变成茹毛饮血的野兽!”
“就跟那些该死的捕食者一样!”
“不要吵,让树来决定!”
“好吧,到里面去,去底层。”树说,“还有你,小花。”
关于如何处置食物的讨论,告一段落。但小花执意抓紧树的长袍,楚楚可怜缩在树的怀里。树想起了什么,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只白色的风信子,为小花戴在了耳朵上。
没人知道这只小猴子为什么会喜欢戴花,但她是雌性,毫无疑问。
树主动留在了避难所入口处,伤兵作为另一个瞭哨,坐到了树的对面。伤兵的气色并不怎么好——无论谁断了一条腿,而且还没有得到足够的救治,都不会太好。但他的思维很活跃,他盯着树的目光里,闪烁着许多疑问和答案。
“我一直在想,你到底是谁。”伤兵的年纪就像他浓密的胡子那样一大把,眼角夹杂着智慧的皱纹,“你有没有想过,你就是黎明军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
树没有回答。
他望着避难所入口外狭小的洞天,手里摸着瑟瑟发抖的小花,陷入他自己的沉思。
树……沉沉睡去的小花,用她含糊不清的口吻发出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