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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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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秋(五) (第3/3页)

停驻在含霜的脸上,似乎在小心翼翼地探测着什么,“你看见江岸和那个女人,在医院里做了什么让你怀疑的举动吗?”

    含霜怔了一下。是啊,她们做了什么?似乎什么也没有做。至始至终,他们甚至没有交谈过一句话。可是,那含情脉脉的凝视,那喷薄而出的激情,那个神秘的眨眼与点头,还有那幸福而满足的微笑,都是那样真真切切。也许,这种微小的表情和动作,逃过了别人的眼睛,但何其不幸,含霜居然看到了,用女人和妻子双重的敏感注意到了。还有江岸最后说出的那句话,那句在她再三追问下说出的话。“我的生命属于你。”她的耳边,似乎又传来这熟悉的声音。她凄然摇了摇头,江岸没有对她说那个“爱”字,至死也没有说。

    “松磊,”含霜又说,声音平淡得像没有涟漪的湖水,“我没有什么证据。江岸把一切都做得太好。可是,我想,你一定知道一些什么,知道一些我和其他人都不知道的东西。”

    “是的,我知道!我都知道!”佟松磊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我知道江岸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过得更好,还知道终其一生,江岸也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

    含霜的肩膀颤抖了一下,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般睁大了眼睛,却把身子蜷缩得更紧。看到这个样子,佟松磊大大的震惊,而又大大的心痛了。他忍不住走过去,怜惜地握住了含霜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那细小的胳膊是瘦瘦的,软软的,凉凉的。大概连血液都凝固了吧。佟松磊忍不住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含霜的肩上。“对不起,含霜,”他满怀歉意地说,“我不应该这样大声对你喊叫,可是,江岸对你的感情是实实在在的,是一点一滴做出来的。他是世界上最有良心,最有责任感的男人。如果你连江岸都不信任,那么天下就没有哪个男人值得你信任了!”

    含霜舔了舔苍白的嘴唇。显然,她受到了一点触动。可片刻后,她又成为一座雕像了。她一动也不动,眼光迷迷蒙蒙地投向了一片虚无。佟松磊松开了含霜的手,欲言又止,欲去还留。

    屋子里很静很静,只听到那古老的挂钟,发出那单调的声音,滴答,滴答……

    “松磊,”隔了好久,含霜终于开口了,“我累了,想休息一下。你可以回去了,以后也不要天天往这里跑了。家里还有个孕妇等着你照顾呢!替我问候乌梅和那个没出世的小宝宝,告诉他,如今,他只有干妈,没有干爸了。”

    佟松磊的嘴角陡然颤动一下,他习惯性地咬住了下唇。“含霜,”他的声音中凝着深深的忧虑,“你太消沉了。”

    “消沉不好吗?”含霜歪着头,近乎天真地问,“我觉得它很好。最起码,它不会一刀一刀地把你的心割碎。”

    “不,消沉也是刀,是一把软刀子。”佟松磊喃喃地,自言自语地说,“它会把人慢慢地,一点点地引向死亡,这种死亡虽然是温柔的,轻缓的,但却是无可救药的。而你,正在接受她的牵引。”

    “那就让它继续牵引着我吧,就像一个温柔的奶妈哄着婴儿睡觉一样。有时,相对于命运之神来说,死神还是相当仁慈的。”含霜的唇边居然露出了一丝黯淡的微笑,黯淡轻飘得像浮在空中的暮色。

    “天!你这是逃避!用消沉,用死亡来逃避!”佟松磊嚷了起来,“而江岸,一辈子也没有逃避过!无论多大的痛苦,他都勇敢地去面对,去承担!我想……”他的声调中竟透着一种深深的痛苦,“此刻,如果江岸站在你面前,他宁愿你痛苦而清醒,也不愿让你消沉而死亡!”

    含霜突然抬起了头,佟松磊的话似乎触动了她神经的某根纤维。可片刻,她又把头垂了下去。她长长的睫毛半垂着,眼珠凝注不动,似乎又沉浸在那个虚无的,不为人知的世界中了。

    佟松磊知道自己应该退场了。他悄悄地,不被注意地向门口移去。可是,就在他快要走出客厅的时候,含霜叫住了他。

    “松磊,”含霜的声音轻飘飘的不带一丝情感,“江岸有一个保险柜,就放在他的书房里。我没有打开过,也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最近,我曾试图打开它,却发现它和其他保险柜的密码是不相同的。我又试了好几种号码,包括他的生日,我的生日,双方父母的生日,还有……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可都不对。我想,或许,你能知道这个保险柜的密码。”

    “我怎么可能知道?”佟松磊几乎本能地回答着,“公司保险柜的密码我都知道,可这个保险柜……我真的不知道。”

    “哦,那就算了。”含霜轻描淡写地说,声音中找不到一丝失望后的失落。

    佟松磊走出了客厅,他的脚步是犹豫而缓慢的。可是,当走到回廊的时候,他突然又折返回来。“含霜,”他轻咳了一声,“你……可以试试‘0804’。”

    含霜轻轻地点了点头,又卷裹在一团消沉的浓雾中了。佟松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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