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意动 (第3/3页)
亦有言说;本无差别,亦有差别;因有名相,知无名相。因可识识,知不可识识;因可智知,知不可智知。”
文觉缓缓说来,字字直入胤?心扉,虽参的是佛法,却将天家之事无不道尽。他是见微知著的人,自然知道文觉言下所指是什么,他更知道本来波澜不兴的自己,如今在时局下心思也起了怎样的意动。他从来所虑,都是一念错,便致万劫不复。一个皇阿哥的身份,数十年来,便教他与一众兄弟们都打心底滋生出一腔的权志怀抱,纵面上不显,可扪心而问,若说没有‘为天下苍生广种福田’的那般企念,恐就连他自己也是不信的。然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自己也是一阵心惊,自幼得皇父亲养,便被推在了风口浪尖上,后来借着学佛敛了心性,方才不那么瞩目,兄弟之间也渐渐和睦。人有惰性,小富即安,有些事似乎看得便淡了,加上这几年见多了父子兄弟相争,骨肉挞伐,他心中又怎不凛然生畏?在皇父兄弟面前,又怎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此刻沉默着,心中就如文觉先时所想是一般,无所念,便无所求,又何来所惑,就更无那辗转挣扎了。
再联着想起近些时候的朝局变故,胤?本能地觉出异样来:一个戴名世案,可轻可重,如今刑部被赵申乔拉扯着,深挖广倔地要往谋逆案上靠,他多少能瞧出皇父的意思来,显是要借这此案弹压文场,震慑江南士子。可是,照此推断,前些时日借着一个小小的流民陈四案,皇父重办了齐世武等一干子部院重臣并督抚封疆,又是震慑给谁看的呢?是为太子?抑或还是为了十三开府相约道贺的事儿……言之渐深,全然有悖来意,参禅参到这个份儿上,胤?多少有些始料不及,更没有了起初来寻文觉辩讲的兴头,兀自枯坐着,神思远遐,待到耳畔柏林寺的钟声传来,胤?方若有所悟的一点头,“哦,大和尚所说,教我想的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