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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三大亨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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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三大亨分道扬镳 (第1/3页)

第十章三大亨分道扬镳

    一、张大帅倒粪缸

    4月13日,杜月笙一整天都躺在大烟间里,除了万墨林,家人下人一概不得入内。这一天,电话铃声不断。一个个电话,把上海工人反抗新军阀的示威、游行、集会的消息,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汇集而来,杜月笙经过筛选,再把有用的信息提供给陈群。

    下午2时许,陈群的电话打进了杜公馆的大烟间。

    “月笙哥,我现在有两件大事刻不容缓,一件是改组总工会,一件是进行‘清党’,也就是全面肃清转入地下的共产党。”陈群顿一下说。“我现在急需一位行动大队长,月笙哥,请你推荐一个合适的人给我。”

    “好。”杜月笙脑筋一转,“芮庆荣怎么样?他一身功夫过硬,脑子又好使,手底下的人也够多。”

    “好极了!能否马上请他过来?”

    “没问题。”

    杜月笙放下电话,立刻迈出了大烟间。

    这一天,“小八股党”几个人一直守在杜公馆的一楼大厅里,随时等候应对突发事件。

    杜月笙下得楼来,把这件事体如此这般一说,芮庆荣喜出望外,“小八股党”纷纷向他道贺,众贼个个欢呼雀跃。

    “公门里面好积德,得饶人处且饶人。”临行前,杜月笙对他叮嘱再三,“你给我记牢,天底下容易得的是钱财,顶难得的是名声。”

    “月笙哥,晓得了!”芮庆荣连连点头。

    芮庆荣走马上任的当天,即4月14日,便“扫荡”了与共产党有联系的几大机关团体——“上海特别市临时市政府”、“上海特别市党部”、“上海学生联合会”、“平民日报社”以及“中国济难会”,抓捕共产党员1000多人,全部解交龙华总指挥部讯办。而此次行动,除了配合行动的驻军和警察外,芮庆荣调集的帮会弟兄最少在2000人以上。在13日下午短短几小时内发动这么多人参加,当然不是芮庆荣一个人的力量所能办到的。

    陈群明白,他向杜月笙借的不仅仅是一个芮庆荣,而是整个杜总部。杜月笙在以实际行动,答复陈群还没有开口提出的要求。陈群深受感动,毫不迟疑地接受了杜月笙的好意,从此,杜月笙的人马,连同他自己在内,一道投入到“清党”的战场之中。

    有杜总部的支持,陈群的工作开展迅速,继以董福开为主席的善后委员会正式成立,并开始接收湖州会馆“上海总工会”,另行组织“上海工联总会”外,4月14日,上海清党委员会正式成立,由陈群任‘清党委员会’主任。

    ‘清党委员会’设总部于枫林桥下的淞沪交涉使公署,那是一幢两层楼的大厦,座落在田野与一道疏林之间。后来由于这一幢大厦不够使用,又将大厦左邻的上海道尹公署一并收了过来。

    为了便于密谋策划,也为了投杨虎、张啸林之所好,陈群在法租界嵩山路18号设置了一个俱乐部,里面鸦片、赌具、美女、高级厨师一应俱全。每天无论多忙,陈群、杨虎、杜月笙、张啸林必到这里碰一次头。往往杨虎、陈群一到,拨一只电话过去,杜月笙和张啸林便轻装简从,从华格臬路出来,权当散步,拐个弯溜达着来到嵩山路18号的俱乐部。

    于是,许多机密情报在这里交换,许多重要公务在这里秘密磋商。接下来便是放浪形骸,寻欢作乐。四兄弟在这里吃喝嫖赌,远比在家里自由自在。

    当时上海人都不晓得,‘清党’工作在法租界还有这么个权力中心。

    张啸林对杜月笙虽有一肚子不满意,但见陈群、杨虎对他如此尊重与信任,心里便多少找到一些平衡。特别是张啸林一向向往权力,如今虽无职位,却手握实权,随便一句话,便可定人生死。有了这样的机会,焉有不用之理?于是,黄老板的情敌,与露兰春先私奔后结婚的薛二,被抓进了枫林桥。

    说薛二是共产党,那真是天大的笑话!黄浦滩流连于烟馆、赌场、长三堂子、戏院、茶楼的白相人以及富商阔少,哪个不晓得薛二是个锦衣玉食、声色犬马的荷花大少!这种人要能当共产党,打死也没人相信。可偏偏薛二就作为共产党被抓进了枫林桥。

    一时间,白相人地界议论纷纷,人们都想当然地把矛头指向了黄金荣。

    自从杜月笙的心腹大将当了行动大队长,黄金荣门下的徐福生紧接着跟进,任职淞沪警备司令部的谍报处处长。黄、杜二门,各有其人,掌握了拥有生杀予夺大权的两项重要职位。在这种情况下,黄老板百口莫辩,一个电话打进了杜公馆。

    “月笙,我问你薛二是怎么回事?”黄老板怀疑是芮庆荣受了杜月笙指使所为,所以一腔怒气,厉声质问。

    “薛二?”杜月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薛二被抓进了枫林桥,难道你不晓得?”

    “什么时候?谁抓的?”杜月笙反问。

    “我倒要问你呢?”黄老板气哼哼地说,“你的得意门生是行动大队长,你会不晓得?”

    “金荣哥,你别急,我马上询问芮庆荣。”

    放下黄老板的电话,杜月笙又接通枫林桥,向芮庆荣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听“大帅”两个字,杜月笙的头“嗡”的一声大了。

    放下电话,杜月笙驱车赶往钧培里黄公馆,和黄老板一起商议对策。

    听说是张啸林指使芮庆荣抓起了薛二,黄老板气得破口大骂。

    “触那娘!早就晓得他,一头横踢竖咬的野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算了,金荣哥,念他也是出于好意,让他把人放了也就是了。”

    “他会是好意?”黄老板气得直瞪眼,“出于好意他会不给知会一声?明摆着就是弄耸我!过去多少年的事了,他还要再倒一次粪缸,生怕人家不晓得我那点塌台的事体,满大街都骂我黄金荣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他才高兴!”

    总算等黄老板骂够了,两个人才商量怎么去和张啸林说。

    “月笙,还是你去叫他把人放了,我懒得跟那头野驴去置气!”

    “我去是可以,就怕我说了不管用。你晓得,这阵子他正跟我别着劲。”

    “哎!”黄老板长叹一声,“还是我自家找他吧。不过,话又说回来,就他那个驴脾气,我说也未必管用。”

    黄老板说的果然没错,杜月笙回到华格臬路没半小时,张啸林就打两家中间的小门过来了,直奔一楼会客室。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好心全让他当成了驴肝肺!”

    杜月笙正在会客室和朋友说话,张啸林就这么一路嚷着就进来了。

    “月笙,你倒是给说说,当年露兰春给老板戴绿帽子,老板弄个烧鸡大窝脖都没敢言语一声,如今好不容易给他出口恶气,倒落了一身的不是!”

    “啸林哥,这个事体我也晓得,老板年纪大了,不想旧事重提,给他把人放了算了!”

    “你也这样说?”张啸林瞪起了豹子眼,“你们都在怨我多管闲事,是不是?”

    “没有没有。”杜月笙赶紧否认,“老板自家不计较,我们何必去管他。”

    “这个事体我既然已经管了,今朝就要管到底!”张啸林牛脾气又上来了,“老板计不计较我不管,薛二也快活好几年了,今朝栽我手上算他倒霉!”

    看张啸林这架势,杜月笙也只好作罢。可要是置薛二于死地,这个黑锅黄老板背着实在太窝囊,何况在外界看来,三大亨历来三位一体,自家也要跟着挨骂。不为救薛二,单为黄老板和自家名声,也要把这桩事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怎么个化法呢?

    晚饭后,杜月笙躺在大烟间里,一边吸食阿芙蓉,一边思考对策。就在这个时候,万墨林进来悄声告诉他:陆冲鹏来了。

    “陆冲鹏?”杜月笙眼前一亮,“办法有了!”

    而陆冲鹏正是受露兰春之托,为解救薛二而来。

    二、杜先生救“情敌”

    露兰春自打跟了薛二,夫妻恩恩爱爱,小孩子生了一个又一个。露兰春洗尽铅华,深居简出,一心一意相夫教子。薛二除了在家吃吃鸦片烟,就是出去小赌几注,输赢不计,只当消遣。

    那天上午和露兰春打个招呼后,薛二去了江湾跑马厅。正在人群中看赛马,忽然有两个人挤过来,一左一右,一人架起他的一只胳膊。

    “你们干啥?”薛二左右一看,顿时有些发蒙。

    “莫做声,跟我们走!”

    薛二还想呼救,只觉得硬梆梆的枪口抵住了肋条骨,一下子吓得两腿发软,哪里还敢出声。两名大汉连拖带拉,把他塞进了汽车。

    薛二鸦片烟瘾大得吓人,又经此一吓,汽车还没有到枫林桥的“清党委员会”,就已经眼泪鼻涕直流,呵欠打得闭不上口。两名大汉见他身子软得像一滩烂泥,两脚下不了地,只好把他拖出汽车,不经审问,直接拉进牢里关了起来。

    露兰春等到天黑不见薛二回来,心里就有些害怕。一直等到天亮,仍没有薛二的消息,她再也坐不住了。她本来也是交游广阔,认识不少有钱有势的朋友,但自从嫁了薛二,老朋友早都不往来了。如今心里着急,只好外出打探。她晓得薛二去了跑马厅,到那里一问,果然有人看到薛二被抓了。再细问,才晓得是黄老板那边的人把薛二抓走了。而且抓去了枫林桥。

    一听“枫林桥”三个字,露兰春吓出一身冷汗,脑袋嗡嗡直叫。

    枫林桥,那是审讯处决政治犯的地方,全上海的人都晓得那个地方有多么可怕!

    当时杨虎、陈群扩大‘清党’范围,抓进去的人多,放出来的人少,那是全上海人有目共睹的事实。由于滥抓滥杀,搞得黄浦滩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出趟门不晓得还能不能回来;闭门家中坐,又怕祸从天上来;突然有人敲门,一个个会吓得面无人色。人们用“狼虎成群”形容当时的情形。

    “狼虎成群”是杨虎陈群名字的谐音,当时杨虎任上海警备司令,兼上海‘清党委员会’主任委员。他由于读书少,不解权术,对陈群言听计从。陈群是“清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陈群认为“清党”是当务之急,杨虎便把这部分工作全部拜托陈群去办理,从此不再过问。“清党”工作原本应该由“清党委员”会执行,但陈群一向刚愎自用,独断专行,因此那十多位“清党委员”始终形同虚设,“清党”大权全部落入陈群一个人手中。

    于是,陈群一手抓住杨虎——他要使用杨虎的军警武力,一手抓住杜月笙——也要利用杜月笙的群众力量。抓牢了这两股势力,陈群把上海滩搞得沸沸扬扬,在枫林桥总部两幢相毗邻的大厦里,监狱、刑场、办公室、审判厅和行刑室一应俱全,大量的“嫌疑犯”抓进来,监狱里关不下,就一堆一堆地坐在办公室、审判厅、走廊的地板上,等候审讯与判决。

    但几乎所有被抓进来的人都晓得,审讯与判决都形同虚设,等待他们大多数人的,都是同一种命运。第一步的考验来自行刑室,各种各样的刑具:夹棍、老虎凳,钉上铁钉的皮鞭,卷上铁丝网的狼牙棒,使这里发出的惨叫声足以令人血液凝固。而审判过程却是十分简短,执行方式更是简单潦草。正常法律程序上的庭审、判决、上诉、重审,或者写遗书、验明正身、监刑验尸等过程,一概全免。军法官做个手势,施个眼色,押解的士兵将犯人拖着就走,几步下了石级,走向办公室后的荒林旷野,一边走,一边掏出腰间的盒子炮或手枪,手一抬,枪声响,一条生命就此结束。

    薛二去了“虎狼成群”的窝穴,每时每刻都有生命危险。露兰春急得团团转,可找谁才能救薛二呢?既然是黄老板要算老账,那么找杜先生和张大帅也都不会有用。当天下午,她只好掼出大把钞票,恳托有力人士,先打探薛二在监狱里的情况,然后再想计策。

    当天就有了用洋钿买来的消息:薛二是以共产党嫌疑分子的罪名,羁押在枫林桥交涉使署的。这就是说:薛二随时都有可能绑赴刑场枪毙。更为可怕的是,如不及时解救,恐怕薛二等不到枪毙,就会白白丢了性命。因为他鸦片烟瘾奇大,黑粮一断,片刻难熬。何况薛二进去以后还被拷打,饱受磨折。

    几位热心朋友商量着,只有找一个跟三大亨够交情的人,或者在杨虎、陈群面前说得上话的人,才能救出薛二。于是,露兰春想到了陆冲鹏。正巧薛二的朋友周培义和陆冲鹏一向交好,周培义立刻登门拜访陆冲鹏。

    陆冲鹏听完周培义讲述的情况,总觉得这事不像三大亨所为,以三大亨今朝的场面,犯不上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更没必要借“清党”报这一箭之仇。特别是以杜月笙的为人,他怎么会为这种小事毁坏自家名声呢?

    陆冲鹏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拿起电话,拨通了行动大队,正好接电话的是芮庆荣。陆冲鹏一听他的声音,当即毫不见外地直来直去。

    “我晓得薛二在你们那边,你帮帮忙,放他一码,让我派人送几只鸦片烟泡给他,先保住他一条性命。”

    “陆先生,你的消息真快!”芮庆荣在电话里笑起来。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也是受朋友之托。”陆冲鹏坦率的说,“你也晓得薛二不是共产党,就算他以往做错过什么也还不至于搭上性命。请你想办法拖延一下,给我点时间,容我想想办法。”

    “好,你派人把东西送过来吧,我一准给你送到。”芮庆荣一向脾气爽快,做事干脆,当下便直接说,“时间上我尽量拖延,反正大帅也不会到这边来。”

    一句话露出了破绽。如果是三大亨共同所为,芮庆荣为什么单怕张啸林一个人呢?可三大亨历来三位一体,况且这个事体又是因黄老板而起,真的会与黄老板、杜月笙没有关系吗?

    陆冲鹏放下电话,拿出挂表看一下时间,回头对周培义说:

    “你赶快去薛府,转告露兰春,让她尽快把鸦片烟泡、食物、寝具送到枫林桥去。”

    “好的!”周培义答应着,转身欲走。

    “别忘了多带点洋钿,把监牢里上下打点一下,让他们多照顾着点。我去杜公馆看看,等我消息。”陆冲鹏又特别叮嘱一句。

    在杜公馆大烟间里见到杜月笙,还没等他开口,杜月笙反倒向他讨起办法来了。

    “我正有一桩要紧事体要向你讨教。”杜月笙递过一杆烟枪,笑眯眯地说,“来,你先养养精气神,听我慢慢道来。”

    陆冲鹏一边烧着大烟泡,一边听着杜月笙讲述事情经过,“一直以为三大亨一个鼻孔出气,没想到在这个事体上露出了破绽。”陆冲鹏听完杜月笙的话哈哈大笑。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好在你是自家兄弟。”杜月笙说,“这个事体,只有你能调停。”

    “说说看。”

    “以薛家的请托为借口,直接找陈老八、啸天哥摊牌。以你和他两位的交情,自然是刀切豆腐两面光,喔,三面光。”

    “哦?你晓得我为何而来?”

    “眼下特殊时期,你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好!”

    陆冲鹏不得不佩服杜月笙的高明,借着说几句心腹之言的机会,把黄老板和他自家的态度,借陆冲鹏之口传播出去,既洗刷了他和黄老板的嫌疑,又把请释薛二的差使,轻轻地往陆冲鹏身上一放。黄、杜的目的达到,张啸林那边也不至于伤了和气。

    陆冲鹏找到杨虎、陈群,把来龙去脉这么一说,二位这才明白是张啸林自作主张,当时便以陆冲鹏出面为由,将薛二开释。

    薛二被放,张啸林丢了面子,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由于黄老板和杜月笙曾为这事埋怨过张啸林,此后再见面,张啸林便耿耿于怀。更有挑拨者投其所好,把风言风语吹进张啸林的耳朵里,张啸林大发雷霆,哇啦哇啦怪叫一阵,然后跳着脚指着隔壁头大喊:

    “好么!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喊完,张啸林吩咐下人寻来泥瓦匠,把杜张两家中间那扇门堵死了。

    三、黄老板触霉头

    这边,一桩薛二案件,使华格臬路两大亨堵死了往来如自家的“通道”。

    那边,薛二案件的发生,使钧培里的黄老板刚刚燃起的热情之火再度熄灭。

    4月12日“清共”这一仗,让半隐退的黄老板又看到了希望。自打四年前为露兰春一事跌霸,黄老板已消沉的意志被激发,他晓得这次功劳不小,无论二十六军的布告怎么说,蒋总司令自然会心中有数,连蒋本人都是黄门走出去的,他黄老板还怕什么!而国民党的要员之中,更有不少是他的旧交。再加上杜、张、杨、陈四位把兄弟“金荣哥”、“金荣哥”地叫着,杨、陈又掌控着上海滩的生杀大权,因此,黄老板有了复出之意。

    于是,黄老板振作精神,多方联系,一心一意准备东山再起。他的嫡系人物更是起劲,一个个兴奋异常,四处奔走活动。因此,当杜门芮庆荣当了行动大队长之后,黄金荣立刻暗示杨、陈,随后,黄老板的左右手徐福生,任职淞沪警备司令部谍报处。

    然而,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令黄老板大触霉头的是,张啸林竟然无事生非,又把露兰春那件倒霉事体重新翻腾出来,让他无端被人指责,而且百口莫辩。偏偏跟这个张大帅无理可讲,白白地生了一肚子闷气。尽管最后摆平,但和张大帅也到了不可同日而语的地步。而且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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