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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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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 梦魇 (第2/3页)

弟,轻轻拍打着脊背,一如当年。妃母去后的胤祥,闷在他怀里,低声问,四哥会不会也离他而去,那时,耳边想必也是这两个字,也是同样的坚定如铁、毫不犹疑。

    “可是父子兄弟,已然这般……”

    “不会,信我。”

    “不忠不孝!”

    什么?!怎么回事?!这评语怎如此耳熟?

    “胤祥绝非勤学忠孝之人,如不严加约束,必当生事!”

    这……似乎是他老父的声音,是他老父的语态。

    天意终究弄人,才说过“信我”,便护不住这唯一的念想了吗?

    这是哪里?怎么看不清,认不出,却又如此熟悉。

    胤祥之府?不、不、不,他的怡亲王该是高门广户、红墙绿瓦、铜狮吻兽,这种地方如何住的?

    是吗,果然是吗……

    狭小、破败、门可罗雀的十三阿哥府邸,沉闷不敢言语的王子皇孙,伶仃稀少的洒扫仆妇,妇人孩子身上半旧的褂子,萦绕着整个庭院的哀愁惨淡……还有,他文章锦绣弓马娴熟的贤弟,怎生成了这般模样?!

    面色无光、两眼深陷,二十多年笑盈盈的脸上如何只剩下愁云惨?瘦骨伶仃,一袭素帛套在身上,竟像是能压垮了他,当年的伏虎少年疏懒于病榻,竟是连马都上不去了,打小儿比自己壮实的身子,如今,拢在怀里抱回屋子,竟是不费力气……

    这被腿病折磨的冷汗淋漓牙关紧咬唇角带血说不出一句话的是谁?

    这二十多年父子情分一朝斩断推入谷底,被天颜骇的不敢称一声皇父的是谁?

    这失了恩眷时时敲打只剩下诚惶诚恐噩梦连连,连兄王都不敢久伴的是谁?

    他想扑下去抱住他,揽住他,叫醒他,告诉他这颓丧失了志气的兄弟,日后还有兄登大宝弟开襟抱之日,莫要踌躇自废,可他被一股力量束缚着,动不了,挣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只能陪在骨肉弟兄冷汗混杂着梦魇的床边,两手相握,试图如儿时一般,传递去最后一点安稳的热力。

    胤禛突然明白了,他是在做梦,梦中那些,只是当年过往。

    可这梦,他不愿做下去了,不是已经重生了吗?为何非要再将他扯入前世纠葛?

    他想醒来,不愿再看,可他无力醒来。

    那么,就只好看下去了。

    “四阿哥登基,实非梦之所期也。”呵呵,做母亲的狠心起来,实在非常人能及。

    不愿受尊位的太后,不愿叩新皇的御弟,不愿保社稷的王亲,不愿开新河的臣僚……可是,那又如何?!

    隆科多至亲而仇雠相对,年羹尧心腹而不得善终,褔惠稚龄而夭,弘时盛年而折,兄弟中道捐弃,新法草创而改。

    这场面,何其熟也……

    胤禵半生陪了坟茔,胤禩终究不安其室。

    兄弟相厌久矣,同情不曾有过,怜惜不曾有过,悔恨亦不曾有过。可此刻,看着榻上这骨瘦如柴吞咽不能的残躯,俯仰于污秽孤独之中,念起他一生争得惨烈,败得惨烈,举族离散,兄弟同死,再回头,依稀还能看见角落里破碎有如侪粉的纸鸢,那天空下童稚喧嚣的争执笑闹早已消散不见云烟,心中那些微的情绪,或许,是怅惘……

    “皇上,奴才给您请安了,奴才日日祈祷圣体安泰……”

    这是谁,他每日里称孤道寡早已习惯,可为何看眼前这人卑躬屈漆唯唯诺诺竟难过的紧?

    “二哥免礼……”

    世上还有什么事比剥夺自由更可怕吗?世上还有什么事比时间变迁更刻骨吗?

    乌黑油亮的头发花白了,精光闪闪的眼睛浑浊了,笔挺刚健的筋骨弯折了,风流潇洒的仪态萎靡了,金线盘龙不染纤尘的靴子换了宽松布鞋,永远笙歌曼妙的笼罩消散了,只剩下青灯古佛,一支秃笔。

    这人颓然伏在脚下,对着当年许以王侯之位的兄弟,一跪、一立,只剩尴尬。

    还有,这是……躲不过去的,雍正八年。

    正如他之前所念,一旦江山图治海晏河清,就会有,骨肉分,栋梁坼,棠棣不再,鹡鸰声远。

    要中兴,要新政,便要人力,人心。火耗归公,摊丁入亩,整肃吏治,改土归流,清积弊,理赋税,整河道,用军事,平外患,这一桩桩,一件件,不是别人做的,不是!而是他兄弟二人,背心相抵,一路扶持。所以他不怕后世评论,无论如何,他知道,就像太史公之后,卫霍仍在一样,他的功业永远无法自青史上抹去。可是,只一样……

    弟耗八年心血而朕得养八年心血矣。

    被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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