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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邪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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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邪网 (第2/3页)

是一身武艺和健全的四肢吃饭!没了腿,他算什么?废人?一个只能拖累家人的累赘?与其那样活着……

    一股暴戾的绝望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挣开内侍的压制,右手闪电般探向旁边一名侍卫腰间的佩刀!

    “拦住他!”周岐黄惊骇大叫!

    但已经迟了!

    呛啷——!

    雪亮的刀光在昏暗的偏殿中骤然亮起!

    “啊——!!!”

    不是陈五的惨叫,而是旁边一名试图夺刀的内侍,手臂被陈五狂暴地挥刀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顿时惨叫着跌开!

    陈五状若疯虎,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那条紫黑肿胀、不断传来噬骨剧痛的左腿,脸上肌肉扭曲,混合着泪水和汗水,狰狞如恶鬼。他高高举起了佩刀,刀锋在灯火下闪烁着冰冷刺骨的寒芒!

    “陈五!不可!”雷焕雷鸣般的怒吼从殿门口炸响!他刚处理完地牢和冰窖的紧急情况,盔甲上还带着地底阴寒的湿气和硝烟味,脸上煞气未褪,一步跨入殿中,正好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然而,陈五充耳不闻。所有的痛苦、屈辱、绝望和对邪毒的刻骨恐惧,在这一刻化作了毁灭一切的疯狂力量!他眼中只剩下那条带来无边痛苦的腿!

    “鹞王——!我弄死你个老祖宗——!!!”

    一声凄厉到极点、蕴含着无尽怨毒与不甘的狂吼,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咆哮,震得整个偏殿嗡嗡作响!

    刀光,带着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决绝,悍然斩落!

    噗嗤——!!!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骨肉分离的闷响!

    血光,刺目的、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瞬间染红了陈五身下的被褥,溅满了床榻周围的地面和离得最近的太医衣袍!一条紫黑色、缠绕着丝丝暗红邪气的断腿,在血泊中抽搐了几下,迅速变得灰败、僵硬。

    陈五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血泊之中,手中染血的佩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他仰面朝天,双目圆睁,瞳孔因为剧痛和失血而急剧放大,死死盯着偏殿那模糊的藻井顶,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大口大口的鲜血混杂着破碎的内脏碎块从他口中涌出,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他最后那声狂吼的尾音,似乎还在殿梁间回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所有的药味和邪毒焦臭。

    死寂。

    偏殿内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两名太医面无人色,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按住陈五的内侍瘫软在地,看着自己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和满身的鲜血,吓得魂飞魄散。就连刚刚冲进来的雷焕,也被这惨烈决绝的一幕震得僵在原地,铁塔般的身躯微微颤抖,虎目之中,第一次流露出难以言喻的震骇与…一丝悲怆。

    周岐黄踉跄一步,老脸瞬间惨白如金纸,嘴唇哆嗦着,看着血泊中断气的陈五和那条狰狞的断腿,浑浊的老泪终于滚滚而下。“何苦…何苦如此啊…” 他行医一生,救死扶伤,却从未见过如此惨烈决绝的自戕!

    一个御前精锐,没有死在护卫宫禁的刀光剑影里,没有死在对抗邪魔的惨烈搏杀中,却以这种方式,在自己人面前,亲手斩断了自己的生机,带着无尽的怨毒与绝望,倒在了邪毒侵蚀之下!

    鹞王!这一切的根源!那深不见底的恶意,不仅侵蚀着太后的心脉,不仅封印在冰冷的铅盒里,更活生生地逼死了一个铁骨铮铮的侍卫!

    雷焕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所有的情绪都已化作冰冷的钢铁。他大步走到陈五的尸身前,无视那刺目的血泊,缓缓蹲下,伸出带着铁甲手套的手,沉重而坚定地,阖上了陈五那双圆睁的、充满了无尽痛苦与不甘的眼睛。

    “兄弟…走好。”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金铁交鸣般的沉重,“这笔血债,老子记下了!迟早…替你讨回来!”他站起身,甲叶铿锵作响,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偏殿内惊魂未定的众人,声音斩钉截铁:“清理干净!陈五…以战殁侍卫之礼厚葬!今日之事,谁敢泄露半字,军法从事!”

    “是…是!统领!”众人如梦初醒,慌忙应诺,忍着强烈的恐惧和恶心,开始收拾这惨烈的现场。

    雷焕最后看了一眼血泊中那截迅速变得灰败、死气沉沉的断腿,以及那断口处依旧残留的、令人心悸的丝丝暗红邪气,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去,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偏殿空旷的回廊里,每一步都带着压抑到极点的怒火和杀意。

    血债,必须血偿!

    * * *

    **长乐宫·暗夜惊雷**

    夜色,浓得如同凝固的墨汁,沉甸甸地压在紫禁城上空。长乐宫寝殿内,灯火通明,却驱不散那股盘踞在每个人心头的沉重阴霾。

    毛草灵靠在榻上,脸色在烛光映照下依旧苍白得近乎透明。她闭着眼,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陈五自戕的消息,如同冰冷的毒蛇,悄无声息地钻入她的耳中,带来一阵窒息般的闷痛。又一个…又一个因鹞王邪力而死的忠勇之士!那心脉处的阴寒邪气仿佛被这浓烈的血腥和怨气刺激,再次变得蠢蠢欲动,丝丝缕缕的寒气顺着血脉蔓延,带来麻痹般的刺痛。

    她指腹下意识地、反复地摩挲着枕边那支沉寂的白玉凤钗。钗体冰凉,内里再无一丝神异波动传来。这曾是她最大的倚仗之一,如今却如同凡物。

    “娘娘,”心腹太监小福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珠帘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钦天监监正袁大人、龙虎山玄玑真人,已在殿外候旨。通明殿那位…也已请动,正往这边来。”

    毛草灵缓缓睁开眼,眸底深处冰封的决绝纹丝不动。“宣。”

    沉重的殿门无声开启。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当先一人,身着深紫色绣星月云纹的钦天监官袍,身形清癯,面容古拙,三缕长须垂于胸前,正是钦天监监正袁天罡。他步履沉稳,眼神平和深邃,仿佛蕴含着周天星斗的运转轨迹,手中托着一方古朴的罗盘,罗盘中心并非寻常指针,而是一颗缓缓自转的、氤氲着星辉的玉石。他踏入殿内,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毛草灵苍白的面容和枕边的凤钗,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随即恢复古井无波。

    紧随其后的,是一位身着杏黄道袍、背负松纹古剑的中年道人。面如冠玉,三绺墨髯飘洒胸前,正是龙虎山护国真人玄玑子。他神情肃穆,眼神清亮锐利,周身隐隐有清正之气流转,冲淡了几分殿内浓重的药味和压抑气息。他目光如电,瞬间便落在了毛草灵心口位置,眉头紧锁,显然也感应到了那盘踞不散的阴邪之气。

    “臣袁天罡(贫道玄玑子),参见太后娘娘!”两人躬身行礼。

    “免礼。”毛草灵声音嘶哑,“深夜召二位前来,所为何事,想必二位已知晓一二。地牢、冰窖之变,哀家体内邪气盘踞…皆系同源!此邪诡谲难测,封印一处,则他处必生反噬!哀家要听真话,此局…如何解?”

    袁天罡并未立刻回答,他上前一步,将手中那方星辉罗盘置于身前地面。枯瘦的手指在罗盘边缘的星宿刻度上轻轻划过,口中念念有词。罗盘中心那颗氤氲星辉的玉石骤然加速旋转,投射出点点璀璨星光,在罗盘上方交织出一片迷你的、缓缓运转的星图虚影。星图之中,代表着皇城位置的区域,竟有三点极其刺目的污浊暗斑,如同墨汁滴入清水,正不断扭曲、扩散,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邪气!其中一点,赫然就在毛草灵心口位置!三点暗斑之间,更有无数道极细极淡、却坚韧无比的黑气丝线相连,构成一张恶毒的邪网!

    “天机显化,邪源成网!”袁天罡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指着那三点暗斑,“此三处邪源,一为活体邪印(地牢),一为秽物残渣(冰窖),一为心脉邪种(娘娘),已被大能者以无上邪法强行勾连,同气连枝!破其一,则邪力失衡,网中邪能必疯狂反噬另外两处!若强行同时封印三者…”他指着星图中那互相勾连的邪气丝线,“则此邪网便会如受惊之蛛,瞬间收紧,邪力共振暴走,后果…不堪设想!轻则邪源失控,重则…网破人亡!”

    玄玑子眼中精光暴涨,一步上前,沉声道:“袁监正所言不虚!贫道以天师府‘洞虚灵目’观之,娘娘心脉那缕邪气,与地牢、冰窖邪源之间,确有无数阴毒邪丝相连,如同跗骨之蛆!此网已成,强行斩断或封印,如同以利刃切割自身血肉经脉,必遭邪力疯狂反扑!且此邪网…似乎还在缓慢汲取宫中龙脉地气,滋养自身!”

    汲取龙脉地气?!毛草灵心头剧震!鹞王竟歹毒至此!不仅要毁她,还要蛀空大雍根基!

    “难道…就束手无策?”毛草灵的声音冷得掉冰渣,目光如利剑般刺向二人。

    “非也!”玄玑子斩钉截铁,“邪网虽成,但根基尚浅!其节点,便是这三处邪源!若能寻得布网之‘邪枢’所在,或可釜底抽薪,一举破之!然此邪枢,必深藏幕后,极难寻觅!再者…”他目光转向毛草灵,带着一丝医者的审视,“娘娘心脉邪种已深植,如欲拔除,需寻一至阳至正、沛然莫御之力,于瞬息间焚灭邪种,同时还需护住娘娘心脉,不使其被邪力反噬或阳力所伤…此中凶险,九死一生!且此等伟力…世间难寻!”

    袁天罡接口道:“此外,冰窖铅盒封印已损,邪气外泄,其内邪物残渣躁动不安,随时可能再次冲击封印!地牢那活体邪印更是凶险,已成邪力中转之枢,需即刻加固镇压!而加固之法,亦需慎之又慎,稍有差池,刺激过甚,恐引动邪网反噬,危及娘娘!”

    九死一生!世间难寻!慎之又慎!每一个词都如同一座大山,压在毛草灵的心头。她缓缓闭上眼,指尖深深陷入掌心,留下几道血痕。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个苍老、干涩、仿佛几百年未曾开口说话的声音,突兀地在殿门口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灵魂的沙哑:

    “邪网勾连…反噬同源…嘿嘿…鹞子那小畜生…倒是学了几分他祖宗的阴毒手段…”

    这声音不大,却像一把生锈的锉刀,瞬间锉断了殿内紧绷的弦!

    袁天罡和玄玑子脸色同时一变,霍然转身!连盘坐在角落、气息奄奄的慧明禅师,枯槁的眼皮都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毛草灵猛地睁开眼!

    只见寝殿那扇厚重的殿门,不知何时竟无声无息地滑开了一道缝隙。一个佝偻、瘦小的身影,如同一个不起眼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流”了进来。

    来人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旧道袍,皱巴巴地挂在干瘦的身架上,空荡荡的。头发稀疏灰白,胡乱地用一根枯树枝挽着,露出光秃秃、布满褐色老年斑的头顶。脸上皱纹层层叠叠,深得如同刀刻斧凿,几乎淹没了五官。唯有一双眼睛,深陷在层层褶皱之中,初看浑浊如同蒙尘的玻璃珠,但若仔细看去,那浑浊深处,却仿佛沉淀着万载玄冰的寒意与洞察世事的漠然,偶尔闪过一丝极淡、极快的幽光,锐利得让人心惊。

    他走路几乎没有声音,像一片飘落的枯叶,又像一道移动的影子,转眼间就“滑”到了寝殿中央,距离毛草灵的凤榻不过数丈之遥。他手里拄着一根通体漆黑、非金非木、顶端镶嵌着一颗浑浊暗黄色石头的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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