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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之地(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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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灵之地(大结局) (第2/3页)

后,被扭成几大折子,手里拄着一根木拐杖,颤颤微微,踊肩驼背,稀疏的白发掩不住斑点密布的头皮,两腿罗圈,走路鸭子一样踹着双脚。瘦长的脖子被一张皮包裹,形成了许多的皱折,随了呼吸和摆动,能分明地看出颈项上的骨胳。满脸的老年斑像小甲虫在蠕动,随了没牙的嘴向里收宿,两腮向里塌陷,颧骨显得特别突出,一双单薄如朽木耳一样颜色的耳朵,紧贴着皮肉,耳坠上却还挂着一对银耳环。

    老人在灯光下的形象,把我深深震撼了,很快又感到一种难以言传的悲哀。为老人当年的风韵,更为眼前老人难以言传的苍老,为岁月,为生命的本身。

    晚上,母亲和几个闻风上门来的村人促膝而谈。我非问不多说话,只在旁边静静地听。黑香娥陪坐了一会,跟着众人笑时,发出的是嗓子眼里有痰的声音。后来,她用干瘪没牙的嘴咕咕哝哝了几句话,就找着拐杖,"嘚、嘚"地自己回我们家的老屋睡去了。黑玉英翻译说:"我娘说她熬不住先睡去了,等一会让你们到自己的家睡去。"母亲点着头说:"你婆婆快九十岁的人了,看看人家口齿虽然有点不清,脑子却一点都不糊涂,不乱。"

    这时家门被推了开来,走进一个壮硕的女人,往地当中一站,好家伙,简直可以说是虎背熊腰如铁塔一样。人们一时都无了话,壮女人也不当回事,夹成一条细缝的眼睛盯了母亲一会,又转向我。

    黑玉英笑着说:"你这个母金钢,是来吓唬人呢!还是看人来了!站在那眼睛贼抠抠的,像挑食物一样。你有话赶紧说,没话就找个结实点的凳子坐下来。"母亲半天没能认出来人是谁,我猜测出是高锁锁的老婆胖女候。母金钢用闷如打雷的声音说:"婶,你咋不认识我了?我是候女啊!"母亲意外地连声嚷嚷说;"妈呀!你咋现在长下这么高,这么胖,当年你可不是这个样子啊!"胖女候反应明显迟钝,大嘴吧咂着,如嚼着什么东西一样,却没说出声来。黑玉英说:"自从高锁锁让猪给咬死后,候女受了刺激,人的个子和身材就没了管制地长了开来,到现在还没有停的迹象。"胖女候终于又说了句话,问讯我们家的情况?母亲慢慢地说道着,胖女候听了,点了点大如笸箩的头,斜了胯部坐在炕沿上,一直到离开再没说过一句话。

    夜深了,我和母亲来到老土屋,在十五瓦小底度灯泡的光亮下,发现墙壁上落了一层黄白色的烟尘,墙角处开裂着一道细长的缝隙,整个窗子还是老样子,底层是两眼玻璃,高处是父亲当年精心制作的木头图案。上窗框向下塌出一个弯肚子,压迫着整个窗子都变了形。为了保持撑力,一根碗口粗的光溜圆木,支撑在窗子的正中央,钢硬地负荷着来自顶上的压力。窗下的土炕却没多大变化,前炕皮上铺着一块陈旧的方格子软塑料地板,一块小布单子上卧着一只黄色猫咪,旁边放着一个破碗,里面盛着一团酱糊一样的猫食。在后炕边上,黑香娥盖着一床麻花被子,枕头平塌塌的,仰睡的头颅像电影中的木乃伊一样,连我们的进来,都没有搅醒她的鼾睡。

    母亲和我都没有睡意,来到户外,在老房子的周围绕圈子,又翻进长满果树的园子,在黑呼呼的树影里穿行。母亲摸索着那几棵依然存活,并且长得我一抱不能合拢,放眼看不到高度的白杨树,小了声息悠悠地说:"这个黑老婆子挺守信用的,让几棵树长得这么粗了。"又说:"她的年龄实在也可以了,看那身体,怕是坚持不了几年。明天走时,咱们给留下点钱吧,让她把这几棵树好继续保留着。"我说:"妈现在是不是迷信起这几棵树了?"母亲说:"咋不是,妈觉得当年让你们一人植一棵树,现在树长得参天一样高,你们也一个个过得都不错。这其中,说不定真有一种联系呢。"我也是个神秘主义者,母亲的话令人玄想不已。

    再回屋里,我倒头就睡着了,梦里好象听见公鸡打鸣,看见黑老婆婆在地上点着拐杖头走路,还把头弯到我仰睡的脸前,"嘘、嘘"地吹着气,用一双皱吧吧的眼睛看了我好一阵子。我没有因此醒来,因为那是一个梦境,我的潜意识这样告诉自己。

    第二天吃早饭时,黑玉英问我们今天还准备去谁家看看?母亲说:"村里的老住户有一半差不多都照过面了,还有一些是不是现在不在村里了?"黑玉英说:"自从你们搬走后,村里再没有迁来过新户。赵柱子一家曾到城里安家落户,结果生活不下去,过了三年又搬回来了。村里的娃娃们上学,一茬一茬再没有一个出息的。高军的小儿考了个中专,现在念出书来却找不下工作,又回来种地了。"母亲端着饭碗,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对了,今天一定要过去看看赵队长。"黑玉英嘴皮动了动有话没说出来。

    饭后,母亲说:"玉英,我知道你地里忙,那你只管忙去。我们自己在村里转悠就行了。"黑玉英说:"地里的营生哪有个完,我们平时没个理由,想闲也闲不下来,今天我就什么也不干了,专门陪你们在村里走走"。母亲见她说的认真,心里高兴,再没勉强。

    往赵黑家走的路上,黑玉英犹豫了一下才说:"婶,咱们去看赵队长,就怕那黄脸婆子不让进门。"母亲说:"不会吧?人看望人也是个好心情的事。"黑玉英说:"我早有去看一看赵队长的想法,今天跟了你们去,说不定能把一些猜疑的事给亮光了。"母亲听了不太明白。黑玉英小声说:"赵队长现在活着,还是已经死了谁也不知道。反正我一年多没见过他的面了。"母亲问是咋回事?黑玉英摇头说:"赵队长早年看病的后遗症你们也是知道的,人后来身体就垮掉了,变得神志不清,常常自言自语,又说不出个完整话,慢慢的连自己老婆娃娃都不认识了,跟个傻子一样。从前年开始人就瘫痪了,屎尿没了控制,吃饭没个饥饱。黄脸婆先还侍候得不错,慢慢就烦了,把人锁在一间屋子里,想通过减少吃喝来减少拉尿,而且不让外人过问情况,谁问谁说就跟谁家没完没了地纠缠。她还养了一只大黑狗拴在院子里,那狗恶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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