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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葬礼 (第1/3页)
上吊而死,当地民俗认为属于凶死,尸体不能归屋,盛殓还要请阴阳攘治做法念咒超度。
刘三亮的娘黑香娥是看见搭起的灵棚,听见吹起的哀乐,从一个小娃嘴里,知道了儿子的死讯,当时一把抛了拐杖,原本衰老的身子如注入了钢筋铁骨,硬邦邦疯癫癫来到了棺木前,嘴里像含着一棵胡桃一样,叽哩咕哝着咒骂的话语,把个棺材盖子拍得"啪,啪,啪"直响。
黑玉英闻讯披麻戴孝跑过来,抱住了婆婆的胳膊和腰身,才让老人从一种迷狂中清醒了一些。黑香娥挣脱了媳妇的手臂,红着无泪的眼睛,用手抚摩着黑玉英的脸,凄然地说:"我的儿,你不要哭了,小心哭坏了身子。三亮他是个促狭鬼转世,他走了,就让他走去吧,就让他走去吧啊!"黑玉英听了哭得更伤心,黑香娥继续说:"我这个不孝儿呀,他忍心丢下我这白发的娘,丢下婆姨儿女不管不顾了。他太自私了,裹一张席子丢在野外就行了,还给他睡这棺材房子,他不配呀啊!"村里几个上年纪的女人来劝说黑香娥,讲人死不能复活,活人还要保重的道理。黑玉英扎挣着扶了婆婆回自己的住处,老人一路上还是不停说着,"玉英我的儿啊,三亮他对不起你,我这当姑姑的也对不起你呀!对他你简简单单挖个坑把人埋了就算了,可不要铺张浪费,不值啊!省点钱一家子还要过活呢……。"黑玉英应答着,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出灵前一天的前半晌,到刘家帮忙的村人吃过了粉汤和糕,暂时无事,便散回各家休息或下地劳动去了。这时赵黑出人意料来到了刘家,和站在院子里的黑玉英遇了个正着,两人谁也无话地对视了片刻。
黑玉英红着眼睛,细看了一眼难得一见的老队长,见他一头乱发零乱花白,两颊胡须黑灰拉茬,半张布袋脸仍结着一块硬硬的黑茄,半张好脸血色全无,似乎在不停地瑟瑟抽搐抖动。原本挺直如柱了颈项宿向肩头,曾经那么硬郎的腰身朝前窝曲着,一双筋黑皮糙枯瘦如柴的大手抱在肚子前,两条长腿半吊着一条黑蓝难辩的烂裤子,大脚上穿着脏兮兮开了口的黑布鞋。整个人往那里一站,身架明显地变形扭曲,给人一种行将垮塌的感觉,唯一保留不变的,要算棱角分明的额头部分,仍然保有着刀劈斧斫一般的力度。
看着,黑玉英鼻子一酸,忍不住用手揉了揉眼睛。赵黑嘴抽了几抽后,才闷声闷气地问:"听见鼓乐响,这又是谁死了?"黑玉英有点愣怔,随口说:"你问这干啥,你病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还问这干啥呀!"赵黑说:"我明白着呢,就是不知道是谁死了。"黑玉英疑惑地问:"你是真明白呢?还是嘴上说明白呢?你要是真明白,你说我是谁呀?"赵黑说:"你是我宝子的他妈嘛。"一句话说的黑玉英泪水夺眶而出。
村会计赵柱子正好进院来放东西,看见了赵黑,稀罕地过来招呼。赵黑又问是谁死了?赵柱子顺口说:"还能是谁,是刘三亮上吊死了。"赵黑嘴里"噢噢"着,半天才慢声慢调地说:"我前天才派他到县城去搞副业了,他咋会上吊死呢?"赵柱子说:"四哥,你又胡说话了,那都是过去多少年的事了。"赵黑不吱声了,盯着黑玉英看。黑玉英在人前不敢失态,勉强招呼说:"赵队长,你难得清醒一会,是不是早晨没吃饭,我让人给你热点粉汤糕,你回到屋里吃吧。"赵黑絮絮叨叨说:"这个货死了,死了也好呀!唉!唉!唉!我什么时候死呀?"赵柱子说:"四哥,你尽说愣话,快回自己家去吧。"
赵黑转身走到了大门口,又踅了回来要吃糕粉汤。黑玉英见状,招呼他进屋里坐在桌子上吃。赵黑却一窝身体,蹲在门口的墙根处,坚持不进去。黑玉英端出来一碗粉汤和糕,赵黑大嘴一张,只几口就咽进了肚里。黑玉英连着往返了三趟,赵黑吃了三大碗七片糕后,还没有饱的意思。
黑玉英说:"柱子,你瞧瞧黄脸婆把个男人都饿成甚了!"赵柱子说:"那你说错了,我黑哥他现在是不识饥饱的,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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