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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清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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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不清的悲剧 (第1/3页)

赵黑住在县城医院,半张脸皮终没能重新贴上去,裹着的白纱布一直等到春暖花开,才一层层揭了下来,露出了朱砂色的半张疤脸,左耳没了。可能受左脸损伤的牵连,右脸看上去也不像过去那么正常和顺当,变得单薄了许多,似乎不时还在抽动着。

    高远方没能享受县级医院的待遇,只在公社被抢救下一条小命。人先是呆滞不语,坐在一个地方,面对一个方向,可以一整天不动,一个月后,才变得有所好转。好转出院的高远方并没有回家,而是被公社的公安押到了县城,又由县城的公安押进了大牢。罪名是手持凶器,砍伤队里的领导。领导是组织的一员,攻击领导就是攻击组织,就是反革命。反革命的下场决不会好的。

    一段时间,村里传说高远方要被枪毙掉的,然而过了传言预计的时间,村里又传说高远方疯傻了,在牢里从不睡觉,吃屎喝尿,连自己的老婆娃娃爷娘老子都不认识。

    期间的暑假我没有回家,只从母亲错别字满篇的来信中,知道了一些村里的情况。

    第二年寒假,我回到了一碗村,在父母的三番五次要求下,将买给爷爷的一点小礼品分出多一半,提着去拜见了赵黑队长。

    当时正值中午,赵黑盘腿坐在炕上,与三个虎头虎脑的儿子围坐在小方桌边吃饭。黄脸婆在地上走动伺候,一家人吸溜面条的声音此起彼伏。

    看见我进门,赵黑眼睛一亮,招呼我上炕一块吃点饭,那份豪气仍然不减过去。见我放在柜顶上的礼物,他生气地说:"瞧瞧,你咋学会了这一套,我给你说,你现在都是大学生了,能来家里坐坐,我们就很高兴的。以后可不兴这样啊。"我说自己假期回来,特地来看看队长恩人。我说一点小心意,给几个娃吃。我说你们一家人继续吃饭吧,我这就回去了。不知为何,当时我感到特别的别扭,急于想完了任务离开赵家。赵黑说:"不要忙着走,我这饭也就是两口了。"说话间,他把碗里的面条扒进嘴里,用手一抹嘴,喊让三个儿子下地吃去,又让黄脸婆赶紧收拾饭摊子,把锅洗了,给我们炒一道肉菜,说是要与我喝酒。

    我几次要走都不成,盛情之下,只能跨腿在炕沿边上,与赵黑面对面而坐。

    我在进门时,就看见赵黑半张牛肚子一样的脸,先有点诧异和怵目,间以一种对悲惨状况的怜悯。此时近距离相对,我说:"队长,你的脸伤现在还在治疗吗?还痛吗?"赵黑眨了眨眼,半边脸笑,半边脸毫无表情说:"还治疗个啥,就这样子了。疼倒是不疼,只是阴天痒痒的难受。"又说:"你看见我现在是不是觉得有点可怕啊!其实见惯了也就没什么了。咱们是农民,脸朝黄土背朝天,脸不比城里人那么重要。"赵黑的这番话,听得我坦然了许多,我说:"队长,你可真达观,经历了这么大的一难,一点都没变。"赵黑哈哈笑说:"变啥呢,到这把年纪,一切都定型了。不像你们还年轻,前程无量着呢。"

    我们俩开始随便地聊,他问了我许多大学里学习和生活的情况,还审慎地提出了一些对当前政治的看法。一个在小乡村里长大,只上过小学四年级的村队长,居然有这样的认识,这令我大感意外。我为自己过去对这个人的一些偏见而心生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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