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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卷 钝秀才一朝交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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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卷 钝秀才一朝交泰 (第1/3页)

蒙正窑中怨气,买臣担上书声。丈夫失意惹人轻儿才入荣华称庆。红日偶然阴翳,黄河尚有澄清。浮云眼底总难凭,牢把脚跟立定。

    这首《西江月》口大概说人穷通有时,固不可以一时之得意几而自夸其能,亦不可以一时之失意儿而自坠其志。

    唐朝甘露年间,有个王涯丞相,官居一品个权压百僚,僮仆千数,日食万钱儿说不尽荣华富贵。其府第厨房与一僧寺相邻又每日厨房中涤锅净碗之水人倾向沟中,其水从僧寺中流出下一日,寺中老僧出行,偶见沟中流水中有白物下大如雪片,小如玉屑。近前观看乃是上白米饭,王丞相厨下锅里碗里洗刷下来的一长老合掌念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随口吟诗一首:春时耕种夏时耘,粒粒颗颗费力勤。

    春去细糠如剖玉口炊成香饭似堆银。

    三餐饱食无馀事几一口饥时可疗贫。

    堪叹沟中狼藉贱,可怜天下有穷人。

    长老吟诗已罢儿随唤火工道人,将笊篱笊起沟内残饭向清水河中涤去污泥,摊于筛内,日色晒干,用磁缸收贮,且看几时满得一缸。不勾三四个月下其缸已满。两年之内,共积得六大缸有余,那王涯丞相只道千年富贵,万代奢华。谁知乐极生悲一朝触犯了朝廷,阖门待勘口未知生死。其时宾客散尽僮仆逃亡,仓廪尽为仇家所夺王丞相至亲二十三口,米尽粮绝,担饥忍饿,啼哭之声,闻于邻寺一长老听得,心怀不忍。只是一墙之隔一除非穴墙可以相通。

    长老将缸内所积饭干浸软人蒸而馈之。王涯丞相吃罢儿甚以为美,遣婢子问老僧,他出家之人,何以有此精食?老僧道:"此非贫僧家常之饭,乃府上涤釜洗碗之馀,流出沟中,贫僧可惜有用之物弃之无用,将清水洗尽,日色晒干留为荒年贫丐之食。今日谁知一仍济了尊府之急。正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王涯丞相听罢二叹道:"我平昔暴殄天物如此只安得不败?今日之祸,必然不免"其夜,遂伏毒而死。当初富贵时节,怎知道有今日?正是:贫贱常思富贵,富贵又履危机。此乃福过灾生上自取其咎。假如今人贫贱之时只那知后日富贵?即如荣华之日下岂信后来苦楚?

    如今在下再说个先忧后乐的故事,列位看官们,内中倘有胯下忍辱的韩信了妻不下机的苏秦,听在下说这段评话各人回去硬挺着头颈过日以待时来,不要先坠了志气有诗四句:秋风衰草定逢春尺蠖泥中也会伸。

    画虎不成君莫笑人安排牙爪始惊人。

    话说国朝天顺年间了福建延平府将乐县,有个宦家,姓马,名万群,官拜吏科给事中,因论太监王振专权误国,削籍为民。夫人早丧,单生一子,名曰马任,表字德称。十二岁游庠聪明饱学。说起他聪明,就如颜子渊闻一知十;论起他饱学就如虞世南五车腹笥。真个文章盖世了名誉过人!马给事爱惜如良金美玉只自不必言。

    里中那些富家儿郎几一来为他是黄门的贵公子二来道他经解之才,早晚飞黄腾达无不争先奉承。其中更有两个人奉承得要紧儿真个是:冷中送暖,闲里寻忙出外必称弟兄,使钱那问尔我一偶话店中酒美,请饮三杯;才夸妓馆容娇代包一月。掇臀捧屁,犹云手有金香;随口蹋痰,惟恐人先着脚。说不尽谄笑胁肩只少个出妻献子。

    一个叫黄胜下绰号黄病鬼;一个叫顾祥,绰号飞天炮仗。他两个祖上也曾出仕,都是富厚之家,目不识丁儿也顶上读书的虚名。把马德称做个大菩萨供养扳他日后富贵往来,那马德称是忠厚君子彼以礼来,此以礼往,见他殷勤也遂与之为友。黄胜就把亲妹六媖,许与德称为婚。德称闻此女才貌双全,不胜之喜。但从小立个誓愿:若要洞房花烛夜必须金榜挂名时。

    马给事见他立志高明,也不相强,所以年过二十,尚未完娶。

    时值乡试之年只忽一日,黄胜、顾祥邀马德称只向书铺中去买书。见书铺隔壁有个算命店牌上定道:要知命好丑,只问张铁口。

    马德称道:"此人名为铁口必肯直言。"买完了书,就过间壁,与那张先生拱手道:"学生贱造求救。"先生问了八字,将五行生克之数,五星虚实之理几推算了一回,说道:"尊官若不见怪口小子方敢直言。"马德称道:"君子问灾不问福一何须隐讳!"黄胜、顾祥两个在傍了只怕那先生不知好歹,说出话来冲撞了公子上黄胜便道:"先生仔细看看,不要轻谈。"顾祥道:"此位是本县大名士儿你只看他今科发解,还是发魁?"先生道:"小子只据理直讲,不知准否?贵造偏才归禄父主峥嵘,论理必生于贵宦之家"黄、顾二人拍手大笑道:"这就准了。"先生道:"五星中命缠奎壁口文章冠世。"二人又大笑道:"好先生下算得准,算得准!"先生道:"只嫌二十二岁交这运不好官煞重重,为祸不小。不但破家亦防伤命。若过得三十一岁后来到有五十年荣华。只怕一丈阔的水缺,双脚跳不过去。"黄胜就骂起来道:"放屁,那有这话!"顾祥伸出拳来道:"打这厮,打歪他的铁嘴!"马德称双手拦住了道:"命之理微,只说他算不准就罢了何须计较。"黄、顾二人口中还不干净,却得马德称抵死劝回。那先生只求无事下也不想算命钱了。正是:阿谀人人喜,直言个个嫌。

    那时,连马德称只道自家唾手功名,虽不深怪那先生,却也不信,谁知三场得意,榜上无名又自十五岁进场,到今二十一岁,三科不中。若论年纪还不多,只为进场屡次了,反觉不利又过一年,刚刚二十二岁了马给事一个门生又参了王振一本儿王振疑心座主指使而然再理前仇,密唆朝中心腹,寻马万群当初做有司时罪过,坐赃万两,着本处抚按追解,马万群本是个清官,闻知此信,一口气得病,数日身死几马德称哀戚尽礼,此心无穷二却被有司逢迎上意,逼要万两赃银交纳,此时只得变卖家产,但是有税契可查者,有司径自估价官卖。只有续置一个小小田庄上未曾起税,官府不知。马德称恃顾祥平昔至交,只说顾家产业,央他暂时承认向又有古董书籍等项约数百金,寄与黄胜家中去讫。

    却说有司官将马给事家房产田业尽数变卖上未足其数,兀自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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