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历史AB面: 胡麻 (第2/3页)
要自比袁崇焕,为天下除害,用天子御赐的尚方宝剑,杀了我杨嗣昌?”
他黯然看了一眼那张寡廉鲜耻的面孔,长长叹了口气,象是将毕生的悲哀都用尽的奢侈:“象升既不能回去为亡父奔丧守孝,又不能跃马疆场为国杀敌,该用尚方宝剑斩杀的误国之人是我,怎么又能轮到你杨大人头上呢?”
杨嗣昌依旧扮着空硬的笑,这笑中掩着羞辱之耻的愤懑。
他看得出,但他不想点破,因为绵里藏针的一击,已经让他的命运走向了悲剧。
他知道,象晋的卦从来没有失过手。
他揉皱了,撕碎了只有“卿灵”两个字的信笺,雪白的湖宣从中间裂开了,碎了。
他一手撕开了两个世界,飘然落地。
一日又一日,他看着与自己并肩作战的伙伴们被迫罢职离去,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孤寂,一个又一个就这样松了手,原先那么有力的手,此时却乏力的象迟暮老人的手,爬满了皱纹。
他清楚的看见自己孤寂的心中还有一个人没有离开,也永远不会离开,那就是翘首盼归的卿灵。
那箭袋上的大鹏鸟折了翅,但卿灵的巧手是可以补上的,他相信那是完美无缺的。
他轻抚着箭袋上的大鹏鸟,绰然落泪,而这男子汉一直吝啬的晶莹滑落唇际时,却化作了粲然的笑。
“卢大人!请下令吧!”
身后,起刷刷的一排下跪声,挺拔健硕而饱经烽火硝烟的身影宛若一道不可逾越的城池:“末将誓死追随大人,虽死犹生!”
“传我将令!兵出巨鹿,与清军决以死战!”他蓦然转身,抓起宝剑,带过一阵义无反顾的疾风掠过众人面前,头也未回。
儿女情长的泪在他的唇际干涸了,衬托着他的一身素白和他手中闪烁着夺魄杀气的青锋。
十二月的巨鹿,风卷残云。
清军的铁骑在天地一线排开,来如天坠。
一同来坠的,还有慑人的寒冷杀气。
他明白,驱走这寒冷的只有用热血的浇灌,用生命的浇灌。
他已然拔出了宝剑,擎过头顶,撕裂了喉咙奋力叫道:“弟兄们,为国尽忠的时候到了,跟我冲啊——”
纵缰而出,跃马无顾,他雪白的衣裾在北国列列的风中飘飞着,雪一样覆盖了大地的肃杀。
天地一色的白,洁净的地方,是他的归宿,他安谧的梦乡。
手中久未启封的青冥已化作了嗜血的死神,收拢敌人的生命,在他的白衣上染绽一朵朵红的耀眼的奇葩。
他一身殷红的裹带着敌人的血和自己的血坠落下马的时候,大地的白也不复存在了,绽红了一片眩晕的汪洋。
他被一掊鲜血紧紧拥抱了,生命在渐去的余温中消散了。
消散去了那里,那个可以为大鹏鸟续上断翼的江南。
他,终于回去了,虽然那不是凯旋。
他瞠着的眼中,不见阴霾苍穹的悲哀,有的只是江南的绚烂阳光下,一抹醉人的笑厣:“相公,你终于凯旋了——”
B面:
风中扬着空灵冷寂的白幡,长长短短的于蒙蒙细雨中迂回在凋零兀暗的坡脊上。
她牵着幼小的女儿在湿滑的泥泞中蹒跚着,眸子里胀满了泪水,模模糊糊地透过朦胧去看灵幡的掩映下,儿子瘦弱却□□的背影。
“娘,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幼小的女儿仰起粉红的小脸,澄清的大眼睛忽闪着。
“快了,等打完了仗,爹爹就回来了。”她弯下腰,一身疲惫的哄着女儿。
“什么时候才打得完仗?”女儿并不了解打仗的含义。
“快了!”她含糊着。
“快了是多快?”女儿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执着。
她的喉咙一紧,竟语嫣了。
一封一封的家书,摞起来已经有了九岁儿子的身量,而这每一封信笺无不是写着“这一仗打完了,就可以回来省亲了。”可这“亲”终是没“省”成的,她这一等,一盼,便是八载春秋。她没有把他盼回来,只盼到了女儿一天天的长大,从吚呀学语,到而今面前仰着小脸忽闪着紫眸看她。
“娘——”女儿不依不饶地揉着她的衣角。
“明天吧!要不,就是后天!”她理了理女儿披肩的发辫,眸子又泛起了水雾,“爷爷去世,你爹一定会回来的!”
“唔——”女儿沉沉的应了一声,反倒哇得哭了出来,“爷爷为什么要去世?爷爷再也不陪烟儿玩了……爷爷生烟儿气了……”
她再顾不得女儿的哭闹,心力交瘁地将目光投向已经酷似丈夫轮廓的儿子的孤独背影,全然把所有的苦痛埋藏在了那个孤独的背影下,那是唯一赖以支撑自己意志的依靠。
她无依的心哭泣的时候,身后的马蹄声急急的奔着她来了,马儿奋蹄长嘶的一刻,她逆着蒙蒙细雨和清风回身望去。
“夫人,是三爷回来了。”一旁的小婢女哽咽着说道。
“是象晋么?”她依稀感觉到一份迟到的失望。
“大嫂!”卢象晋翻身下马,跌跌撞撞地冲到她面前,“我……我回来迟了——”于是,眼眶一红,便要堕泪。
她破涕笑了一下,浅浅的苍白,然却是慈母样的温存,从婢女的手中取过白孝,扎在卢象晋的额上,小心翼翼地打了个结:“还好,还赶得上送爹最后一程……”
“可是大哥他……”卢象晋哽咽着艰难开口。
“不必说了!我明白了!”她转脸又从婢女的手中取过原本留给丈夫的孝巾,忍着泪扎上自己的发髻,无力的白色覆盖了全部。
“夫人……”小婢女满脸是泪。
“大嫂——”卢象晋有些失措的看着她,看着她不同于一般女子的镇定。
“去吧!赶上去送送爹吧!”她回身牵了女儿懵懂的小手,头也不回的重新归入泥泞中跋涉的送葬队伍,消失在长长短短,飘飘摇摇的白色灵幡中,徒留下满陌伤感着的怨念与悲凄的晶莹,播撒在冬天的冰冷中,凝滞了。
江南终于落雪了,虽然只是薄薄的敷衍似的铺了一层,寒气却已经没有隔阻的弥散到了院子的每一个角落。
一针一线,还依旧是一针一线。这针线在她的手中,在她的绣绷上走着,却仿若走在记忆里,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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