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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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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4) (第2/2页)



    孩子当然不会怕,孩子在她母亲肚子里的一包热水里泡了十个月呢。十点多的太阳还在东边,拆去烟囱的墙留了个圆窟窿,从那里进来的太阳成了一根亮晃晃的柱子,落在地上,亮晃晃的,成了个地上的月亮。

    孩子贴在母亲胸口上,安详极了。多鹤的身子胀鼓鼓的,不仅是两个nǎi子让奶汁灌得要爆开,她整个身子都圆圆饱饱,灌满奶汁,一碰就要流出来似的。

    这样的母子图世世代代有多少?泥捏的、面塑的、瓷烧的……她看见多鹤弯腰拿了一块毛巾,把孩子裹了进去。

    她赶紧往边上一闪,她可不愿意多鹤发现她这么眼巴巴地看她们。多鹤没有看见她——她嘴里哼着的小调顺畅连贯,证明她顾不上看任何东西。

    她水淋淋地站起来,走到五月阳光塑成的柱子里。一个湿漉漉的小母亲,肚子的大小跟生孩子之前没差多少,肚脐下面一根酱色的线,直插进两个大腿之间一大蓬黑绒毛里。

    那里长了有小半个脑袋的毛发,而多鹤脑袋上长了两个脑袋的头发。她的族类是个蛮夷的多毛的族类,因此在小环眼前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小环的身子深处一阵奇怪的扭绞,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自己所看见的恶心了。

    不是。分明不是恶心。这陌生族类的小母亲不知羞耻的身子让小环看见了女人是什么。

    她从来没好好地看、好好地想女人究竟是什么。她自己作为女人是当局者,当局者迷。

    现在像是站在局外,看着窗内一个小小雌兽般的女人。小环苦死了:心里没一个词来把她看到的、想到的顺序起来,铺排成一个意思。

    她抓挠不住的意思,让个能读会写的人来铺排,大概会顺序出下面的意思:她正看着的,是个女人透顶的女人——灌足浆汁的皮肉把凸处不知羞耻地腆出去,又在大腿交叉处叵测地收敛,黑暗下去。

    那是个黑丝绒的诱陷,黑得像谜一样深邃,自天地起始,它诱陷了多少猎手?

    它可不平白无故诱陷,它的诱陷全是为了最终能分娩出这么一团粉红的小肉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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