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9) (第2/2页)
女。
多鹤的手很胆小,搁在他两边腰上,摸摸他皮肉上的一层热汗。这是他最受不了的,她的两只孩子气的手,有时在饭桌上看见它们,他会突然想到夜里的这一会儿。它们总是会胆小地、试探地摸摸他的肩、背、腰,有一次,摸了摸他的额。她多么可怜巴巴地想认识他。多鹤只和张站长、二孩妈、丫头大笑。她笑起来甚至比小环还要开怀,她可以坐在地上,笑得拳打脚踢、披头散发。其实二孩妈和张站长是被她的笑给逗笑的。他们也搞不清她是被什么逗笑的。她没办法讲出她大笑的由头。看见她笑,二孩会想,这样一个全家都走了把她留在世上的女孩子也能笑得这么好?她的全家是怎么没的?二孩又会暗暗叹息,恐怕他永远不会知道了。
多鹤的手柔软地拍拍他的腰,就像她拍女儿睡觉。他突然听她说:“二孩。”
音调不对,但基本上能听懂。
他不由自主地“嗯”了一声。
“二孩。”她又说,声音大了点,受了他刚才那声“嗯”的鼓舞。
他又说:“嗯?”他已经发现她的毛病在哪儿了:她卷舌卷不好,又想学大家的口齿“二孩儿”,两个卷舌音放在一块儿,就被她说成了“饿核”。还错了音调,听上去像“饿鹤”。最后让她自己满意的是“二河”。
她却没有下文。二孩等得快要睡着了,她下文来了,说:“丫头。”很古怪,听着像“压豆”。
二孩明白了,她是在向他显摆她的中国话。她比她的岁数更年幼。丫头。丫秃?丫头。压豆……二孩翻了个身,把后脑瓜朝她,意思很明白,他就教到这里。多鹤的手又上来了,这回没那么胆小,在他肩膀上抓了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