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琵琶一曲马上惊 (第2/3页)
,只是廊道上,底下院落中都是带枪的警卫,才能让人略回过神来——他们果真是被人拘禁在此间。
陈夫人躺在床上,她的双颊还有红热残存,床头的那扇窗开着,有雨丝淅淅的扑了一些进来,寒湿的雨气漾了整屋,凉凉的裹在了搁在薄被外的那对手腕上。她的眼睛中不知在思索着什么……但那样的思索究竟都是没有用的,能给与结局的人不是她,而是她曾欠下的人,所以她起身,这屋子有两道门,一道通向房间外,有警卫把守,她是本能的选择了另一道门。
另一道门通向长长的回廊,回廊上此际已被飘进来的雨水打得湿漉漉的,她原本是被徐铮抱下船来,此刻就只得这样光着双足走了出去,踩在回廊那里,回廊的尽头,有一间同她刚才站过的那一间相似的屋子,连门廊上的雀替花纹都是一样的。
门是虚掩的,她推开走进去的时候,那间屋子里头竟是空空荡荡的,只正中央摆着一张黑皮沙发。沙发背向对她,只看见一个人坐在当中。
她循着这个人坐的方向往前看去,便看到黯黄的光线转承中,那光徒的四壁上,正北面悬着的两幅遗像。年迈的老人,笑容一个和润,一个温婉,仿佛他们说话的声音也还正在渐续传过来,“也是一个苦孩子——”
她便知道,过去的那件事,终于在时隔多年之后,再度来找她了。
陈夫人也不知为何,眼眶冷硬,却忽然自当中蒙起一层水雾,泫然而滚落,那泪水也仿佛并不是她要流的,不过是为了另一个女子欠下,不过借她在尘世间的这张脸,此刻就那样无端溢出眼眶,无知无觉,忽然就滚落下来,只在她的皮肤上流下一条长长的渍来。
“看来,楚小姐终究还是记得家严家慈?”有人冷冷扬起脸,细细打量向她,这时叹道。
“这算是两位老人家的侥幸,还是多少嘲讽之事。”从那张黑皮沙发中此刻站起的人,面容冷清而干练,不像是十年之前浦江之畔遇见的那个满腹热血的申报青年。但她自己也不是当年的女子,除却一个名字和一份同样刻意的靠近,她也什么都不是。
付处长的目光从她的发际,亮的出奇的眼睛,还有右眼窝旁的那粒熟悉的雀色泪痣,依旧薄冷的唇,一点点的打量着……看至她光着的那对足,然后再从下往上,再打量一遍,是熟悉的人,也是陌生的不愿认识的人——还是那条河,只是踏进河里的人都再不会是过去的人。
“跪下!”他陡然厉声喝出。
她便顺从地冷冷跪下,双膝硬生生地撞在生石上,似不知疼。付处长不料她顺从如此,眼神一时错愕到讥诮,终至痛恨难当,猛的回手就拔出腰间的配枪,“咔嚓”一声子弹上膛,对准了她的头。
旧日的女子身子微微的抖了一下,面色原是哀婉,此刻只余苍白冷漠,凉凉的目光从墙壁上的遗像上,转望到付处长眼睛中去,忽成羸弱的面孔,吐字极轻,“我认,你开枪吧。”
不必一一追究,那件事,她认。因为从来都欠得历历分明,她也不可能辩解。
“我知道你不怕死?”付处长仿佛是没有料到过她这么直截了当的就将原是他该说的话全说了出来,竟是愣了一愣,也只是一愣,俄而那张脸上的厉色更深却几分,他将她那张脸再仔细端详了一番,要看清这个女人是不是除了容颜和过去略有不同,她的性格是否也有改变,就如同他一般。
“我要真想杀你,你在上海就已经死过好几次,绾绾,如今我也是你的长官呢,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也可以同样命令你去死!”付处长忽然开口,脸上这刻漫出的笑容是残酷的。
即便曾经是那样一个温润的青年,在被生活的毒火淬炼之后,也终于成为了同她一类的人,冷漠而无情。
“你知道在这样的乱世,非得要有人像我们这类人这样的活着、去做一些事。但我做过的事,应该给还的,我也从没想过要赖!”她隐约抬头,目光逼视向他,终于不肯再示弱。
付处长嘴角的那阙笑意便僵了一僵,“哦?你来还!如何还?你能让墙上的这两个人再活生生地走到你面前?”付处长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墙上面——他的十年之前便已逝去的双亲的目光便一直笼罩着他,付处长的面目有一刻忽然变很安详,安详到能让人产生错觉。
楚绾绾抬头时,目光仍是他熟悉的雪亮而冷漠,原来在这一点上这么多年来至今没有改变过,他那时候却曾因为这种漠然,而对她心生出更多的怜惜,如今想来,简直便是一场永远都不可能磨灭而去的恶魇。
“你所说的这件事,你明知道没有人可以做到,所以多说也是无意,要怎么处置我,随你心意!——但陈必答不过是个路人,够不上你动手的资格。至于徐铮,你有对我动手的理由,对他动手,却需考虑代价,你一路擢升到今天的地位并不容易,若我是你,绝不会为这样一个犯不着的旁人折损了自已的前途!”
“噢?”付处长盯紧她,不觉拊掌,突兀放声笑出,“果真是我小看了你,绾绾!心思敏慧,原本这样可人的一张嘴,如今吐出来的话全是字字刀锋,不容小觑,连说话都处处学了他!”他拧转身,捏起那方搁在黑皮沙发扶手上的一纸电文,“你看看,这是不是那个将你一手□□出来的人的口吻?”
他将那方纸砸到面前女子的脸上,几乎是想碾进她面上的那层肌肤里去,不妨下刻笑得更大声,连呼吸也是困难,“你说的不错,我若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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