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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飘风骤雨惊飒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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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 飘风骤雨惊飒飒 (第2/3页)

不知,绾绾虽是女子,却也知道何为不输得一败涂地,若能得部长所助,趁副领事猎艳之心尚未泯灭,恕绾绾暂逾越身份,愿同部长您举杯共饮一杯香槟!”

    青年会的事显然很是缠人。

    卢宅的大门口,大部分人被带走后,更多的人被遣散,那一张张还在频频回头的扭曲着的脸孔在渐成夕色的黯淡空中,直如一张张甫要从地狱里浮起的幽魂。

    卢仲远的面部却已重漾回笑容,有警卫这时小心来报:“部长,车已备好!”

    他遂点了点头。

    绾绾移目看看四周,到处都是持枪壁立的警卫,虎视眈眈瞪住这边。

    黑色的林肯车被前后两辆护卫车拥攘着开出大门时,那些正在散开的人忽去而复返,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雀跃的神色,癫喜的往前追去,追了一段,便被掷在车尾留下的烟尘中,模糊了一张张难辨真面目的脸孔。从车窗后玻璃看去,看不清人影,仿佛只看到一个个的漩涡中,不时有人被护卫车的卫士用枪栓揣倒下去,然后又有另一个人踩着这个人的身体蹿上来……白蚁一般密密不绝。

    车出卢宅那条弄道陡然加快车速,终于将身后那一群白蚁甩脱,车子驶上爱使英脱路,人流渐多,在街角某家糕饼店门口,有一辆黄包车呼啦啦往这边飞驰过来,车夫是个精瘦的汉子,精赤着上身,露出上半身的排条,那坐车的却是个胖子,于是车杠被压得高高翘起直飞上天,有一刻停不下来,直直撞上卢仲远的座驾。

    车势因被阻挡骤缓,那车夫摔得满面是血,悻悻然从地上爬起来,那胖乘客也是接连在地上滚了几个圈,跌了满身狼狈是血,一起来就给了车夫一个大嘴巴子,将车夫又打出一嘴的血来。

    …………

    绾绾从车窗内望出去,糕饼店的那店堂里面亮堂堂一片,暖甜的芬芳气味飘进鼻翼,是家开了几十年的老店。——刚出炉的红豆面包,犹自热腾腾地冒着香气,从洁净得能映出人影儿的玻璃反光中,下一刻抬起头来的售货员,眉眼极细,整张脸生的让人过目即忘。

    斜斜的夕阳折射上玻璃门和窗,洒下泼喇喇大片的刺目白光,恍惚幻影片一般。在这片迷糊的幻影片中,车内有个女子将指尖缓缓抹在车玻璃上,蠕了蠕有些干涩发紧的唇。

    渐渐围拢来的大群人,被徐铮派出的人遣开后,车队继续开动。

    从后玻璃看去,卢仲远的座驾不即不离地跟在其后。夏日的日头很长,车开出公共租界的时候,日光还很白,那一轮新月却已早早勾上半空。

    细细看去,极像一柄锋刃。

    车过东佘山上坡道,会有大大一个转弯道,道旁一株孤松虬枝横延,墨绿色的一丛老松针上挑出远远佘山山顶圣母大教堂的圆穹尖顶,绾绾所在的车在弯口减速略慢,她仿佛是有些累,将头缓缓靠于后座上。

    听得清汽车轮胎和地面的摩擦声,拐弯时车轴扭动的声音——她知道卢仲远的座驾用的是钢化玻璃,连子弹都未必能穿透。

    然后,她看到徐铮忽然从旁边座位上跳了起来——

    从他们车后传出的声音被封闭在容器里,轰的一声,像是街巷中小童争相去看的爆米花的铁炉子一样,陡然炸出惊天动地的声响——然后才是火花,初是蓝幽幽的一点透明火光,然后才是油箱被炸开,整辆车都飞上了天去——

    但,明明身后卢仲远的座驾出了事,他们所在的车却是继续往前开去,仍有残烬带着暗红色飞上两边车窗,天色这回真正暗了下来,青青地如一层雾,将这一辆独自开往山间的汽车兜揽在其间。

    车身一缓,终于在半山腰的一幢德式别墅停了下来。

    绾绾自某一刻起仿佛被命运射中在箭靶上,全身都在淌着看不见的血,吊在车门上,连眼神都被谋杀了,一动不敢动,徐铮只得从她身边跳下车,准备绕道走到车子另一侧,要为副驾驶座上的人开门。——副驾驶座上正坐着的人,穿着普通的卫兵服饰,整幅面目都被一侧军帽压住,只能看出侧脸处,那一片修饰得齐整的下颌。

    “徐副官,谢天谢地,总算是安然抵达。”司机摇下半扇车窗探出头去巡视四周,一侧身,便露出腰际同样精良配置的一截左轮轮廓。

    佘山半山腰,那幢德式小别墅的黑铁大门此刻洞开,已经有等在那里的警卫护围了上来。徐铮的手已拉开副驾处的那扇车门,猛然有一片猩热溅上他的手脉——虽是隔着濛濛的玻璃,他却清楚看见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的后颈上忽然蹿出一片血浆,那片血浆雨花般飞溅开来,便有一两点溅上他正准备拉开车门的那只手上。

    他忽然惊得几乎脱口喊出。

    但所有人都知道直至这一刻,一切都已太迟了。

    唯在这一片暮色中,那女子一对瞳耀眼得能让人失盲。

    ——只是一个小小契机,谁狠,谁就能抓得住,又或者是同样死在同一个契机上。此刻副驾驶上的人仿佛是想一笑以维持颜面,却又笑不出来,此刻指住他脑门的那柄枪,还是他那名司机的配枪,他虽料足了一切,却是天意莫测,玄黄倒置,他瞬时想起大意失荆州,但他又何止几倍冤于孙权,再无回头,只是一个小小的错处,一个小小的漏卒,他输于此处,也将命丧此处,所以不无不感慨:“你究竟是谁派来的?”他想转过头来再看看这名女子的这时的真实面容,但已有柄枪口指在他脑门上,四周都是他的警卫,徐铮就在车门外,可是在这一个车斗内,他忽然成了困兽。

    沉默。只有那束他脑后正盯来的目光,清冷而无情。

    “或者我应该换个问法,我该怎样做,那么我生还的可能性或许会大一些?”他于是又道。“我卢某人总该有死得瞑目的权利!”

    仍是一阵沉默,但这回终于有人开口,一贯清冷的面颊,在杀了人后,竟隐隐维持虚弱却如藕丝般不绝的笑意。“部长应该留在府里,留在法租界。他费了很大力气才能将部长您请出府邸来!”

    “噢?”卢仲远终于豁然,萎萎叹出一口气, “我到底是看轻了南京政府,看轻了他的情报能力!若以这等人力、物力论来,我大概已经明白你会是从哪里来的,能借助上海滩杜云生的,也只有一个他了!”

    他继而苦笑,又叹出一口气,“只是你看看四周的人,你杀了我,你自己又往哪里去?你既然是他的人,应当知道他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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